《缚结(校园)》 01 从盛华小区到榆阳中学,步行需要三十分钟左右,途中会经过金鱼巷,穿过金鱼巷就是梧桐大道,梧桐大道的尽头,就是榆阳。 金鱼巷原本作为旧城区的一部分,本来是要拆迁的,可拆迁款被贪污后,改造计划也就搁置了,即使贪官被抓,这个烂摊子也无人接收,好多人都搬到了隔壁新建的盛华小区。现在还住在金鱼巷的,除了一些外来务工的租客就是无处可去的老住户。 再加上后来道路改造,从盛华直接修了一条直通梧桐大道的路,开车仅需10分钟就可到学校,所以学生也不再经过金鱼巷,这里就更加荒芜了。 虽然咱们天赐少爷的老父亲派了一辆车送他去学校,可是作为叛逆期还未结束的少年,他坚决地拒绝了,坚持要步行上学。 一是为了和老父亲作对,二是他更喜欢金鱼巷。 榆阳前面的梧桐大道,是一个很有名的打卡景点,就像某大学的樱花一样,每年慕名而来的人非常多。但不为人所知的是,金鱼巷内,有一个更漂亮的巷子,巷子道路两旁,种满了桂花树。 每到金秋时节,就会飘满满满的桂花香味,是那种琥珀色的味道,像小时候最喜欢的麦芽糖人,两根棍子缠着,就能扯出长长的糖丝,比刚出炉的桂花糕还要香甜。 这种沁人心脾的香让五脏六腑都熏染上甜腻味,有时甚至能熏得人头晕。但是秋雨打过后的桂花,就没有这种头疼的腻歪气了。 裴赐就是在这么美的金鱼巷出的事。 他追着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偷在金鱼巷转了几个圈,跑到了一条死路,在对方苦苦恳求说自己不再犯后,裴赐还是心里一软,饶过了他,从钱包里掏出1000块给他,只说让他自己去自首。 谁知道裴赐刚转过身,腹部就传了一阵剧痛。他震惊地低下头,捂住疼痛处的手,指缝之间开始不断流出鲜血。 裴赐心里还在想,他跟这小偷是有什么深仇大怨,以致于在他倒下后,还踢了他一脚。 裴赐匍匐在地上,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要流干了,眼前时不时的发黑,仅剩的意识里开始不断闪过很多人脸。他感觉自己好像躺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几分钟,他开始担心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留下遗言,又在想他死后杨宝矿会不会干出坟头蹦迪这种蠢事,他不想死了还这么丢脸。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祷告,他的耳边突然想起一道清冷声音。“你还好吗,意识还清醒吗,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别睡……”裴赐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什么,眼前黑色蔓延得太快,他只能拼尽全力睁开眼,想要看一下救命恩人的样貌,可惜最后看见的,也只是一个逆光的身影。以及,她身上飘落的,桂花香味。 02 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后,必有……后面的一堆破事。 裴赐醒来后,才从哭得梨花带雨的自己母亲嘴里得知,他在ICU躺了一个星期,又昏迷了半个月,医生说虽然那一刀捅在致命位置,但因为救治及时,所以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命。 裴赐睁眼的时候,爸妈左右两边齐刷刷伸个脑袋盯着它,吓得他差一点又要去见素未谋面的祖宗。 “没什么大问题了,接下来就是修养身体就可以了,毕竟是年轻人,身体机能恢复就是快,近半年内不要再做剧烈运动。” “那我可以去上学了吗?” “哈哈,小伙子这么爱学习,可以的,只是要注意劳逸结合。”医生看过检测报告,宣判了裴赐的人生自由。 其实不是裴赐有多爱学习,他只是想避开长辈的唠叨,每天跟念经似的,还不如去学校上课呢。 下午的时候,他妈照例送来了十全大补汤,裴赐喝了两口后实在忍不住吐了。 他爸不满地斜睨他一眼,说道:“你妈可是熬了三个小时,你这混小子一点没孝心,辜负我老婆的心意。” 裴赐也不客气地回道:“你珍惜你老婆的心意,那你喝呀。”他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家老婆的厨艺水平。 裴劭脸色变了变,专心看起手上的资料不再说话了。 “儿子,你确定明天就出院吗,要不再休息几天,你这么着急去学校干嘛?”方莹心疼地摸摸儿子的脸,给他倒了杯水漱口。 “医生都说我可以出院了,我也不想在这待着,一股消毒水味,难闻死了。” “那你跟我们回富山路那边,好歹有人照顾你啊。” “妈,我真的没事,我住盛华那才方便上学,而且富山路离这么远,我每天上学不是更折腾。” “行了,儿子说得也是,每天那么远的路上学也是麻烦,就让王姨过去照顾他就行了,然后定时来医院做复检。” 自家老公发了话,方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心疼地抹泪。“那儿子,钱不够及时跟爸妈说,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王姨,让她给你准备哈。” “咚咚。”门被敲响,裴劭的助理走了进来,“裴总,来了两位警官,说是来询问少爷受伤的事,”沉特助顿了顿,“还是那个单警官,他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裴劭早就跟公安厅的打过招呼了,说是不希望警察太早来打扰,以免影响他儿子的恢复,偏偏这个单宏宇,初生牛犊不听劝,一听裴赐醒了就着急上门来做笔录。“让他进来吧,省得以后不消停。” 沉特助点了点头退了出去,没一会就领着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起来也是挺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他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们好,我是刑警队的单宏宇,有些问题想询问一下裴赐同学,方便单独聊聊吗?” “爸妈你们先出去吧。” 裴赐恨不得赶紧送走他爹妈,耳朵都快被快唠叨得生茧。 “裴赐你好,关于你的案子有些事想问问你。”单宏宇刚坐下,就单刀直入的开口。 “嗯,你问吧。”裴赐半坐起身,拿了个枕头垫在身后。 “因为你出事的地方比较偏僻,那里也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我想问你一下,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去上学的路上,和一个人擦肩而过,他莫名其妙的撞了我一下,我当下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道路很宽,又没人,除了我们两个,我一摸口袋,钱包果然不见了,其实钱包里没多少钱,也就一两千现金,主要是有我的身份证件,我就追了上去,把他逼到了一个死路。” 单宏宇皱了皱眉,“然后他就对你动手了。” “也不是,他就跟我求情来着,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我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时心软就给了他一千,说让他自己去自首,结果我刚转身他就把我给捅了。”裴赐从洗好的水果盘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单宏宇,单宏宇摆手拒绝后他也没强求,自己剥开吃了,单宏宇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切好的果盘,笑了笑没说话。 “你有看见他是用什么捅的你吗?” “不是水果刀吗?难不成还是菜刀?”裴赐不觉得一个小偷身上能带多少东西。“你们还没抓到他吗,一个小偷这么能藏吗?” 单宏宇沉默了,这个案子有点奇怪,他们调查了金鱼巷那个时间段所有的监控,竟然找不到任何踪迹,那个小偷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或者说有没有任何印象深刻的地方。” 单宏宇还以为裴赐要想一会,可没想到他很快就说了出来,“他戴着口罩,只能看清眼睛,年纪应该比我大一点,但是又没你这么老,他穿了一件连帽卫衣,黑色的,然后灰色的运动裤,反正就是挺日常的打扮,但是他带了一双手套,嗯,那手套是SV的,是真货。” 单宏宇低头,在本子上飞快的做着笔记,SV是一个奢侈品牌,他给自己侄子送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个牌子的,还是因为侄子一直吵着要,一双鞋他一个月工资就没了。一个小偷戴着一副名牌手套,这事怎么听都是匪夷所思。 “他还有别的特征吗,身上有没有伤疤或者纹身什么的?” “他的手,好像受伤了。”裴赐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转过身时对方刚收回手,裴赐看见手套下露出了一点绷带。 “是那只手?”单宏宇连忙追问道。 “两只手都有。” 两只手?两只手都受伤了还能捅人。单宏宇愈发觉得这起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了。 单宏宇又问了一些常规问题,正打算离开时,裴赐突然叫住了他,“单警官,我想问问,那天救了我的,是谁啊?” “哦,也是你们榆阳的学生,叫时簌。” 裴赐还想问什么,病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撞开,然后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病房。“我的天赐少爷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裴赐眉心重重一跳,无语地闭上了双眼。 一个有些敦实的,顶着颗圆脑袋的男生冲了进来直跪地上,掂起校服袖子就开始嚎哭,那阵仗简直跟死了爹娘一个样。 单宏宇也被吓了一跳,看了看地上的男生,又看了看裴赐,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行了,宝矿,别嚎了,我还没死,你这是在哭丧吗?”裴赐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了杨宝矿准备嚎的第二嗓子。 “我的赐爷哎,你怎么就遭了这么一劫,你告诉,哪个小毛贼这么不上道,连我赐哥都敢下手,我叫上兄弟,直接端了他老窝!”杨宝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短短三句话就换了三个称呼,听得裴赐眼皮直抽抽。 裴赐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杨宝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爸把你扔进矿里做一个月苦工再出来。”又看向单宏宇,“不好意思单警官,他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当真。” 单宏宇当然不会跟这些学生计较,谁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倒是裴赐让他有点意外,跟他说话时完全没有生疏感,就像在跟平辈说话一样,最后跟他顺细节时也很有条理,看得出来家教很好。 杨宝矿一看还有个警察在场,当即愣住了,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最后扬起一个讨好的笑。 “如果你再想起什么细节可以再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慢走,单警官。” 裴赐对杨宝矿使了个眼神,示意他送人出去,一个戴着眼镜,清秀斯文的男生走了进来,眼睛一转就明白了当下情况,拍了拍还在发呆的杨宝矿,“还发呆,天赐少爷让你去送人。” “哦哦。”杨宝矿连声应道小跑出房间。裴赐看着憋不住笑意的方不圆,没好气地说道:“这会来特意看我笑话是吧,还有说了多少遍,别叫我那个名字!”裴赐捡起一个橘子就朝方不圆丢去,这一个二个,没个省心的。 03 说起裴赐的名字,还有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裴赐其实差一点就叫做裴天赐来着,因为他那个傻白甜的妈在裴赐出生那段时间特别爱看民国狗血剧,而民国剧的男主,是个有九个都叫天赐。更离谱的是,他那个恋爱脑的爸,竟然真打算按照老婆取得名字上户口,这件事被奶奶给阻止了,指着鼻子骂他们做父母的不靠谱,但是看儿媳妇哭得梨花带雨,于是决定按照天赐万福的含义,就叫裴赐福了。 当时还在襁褓里的裴赐许是预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哭声,将他还在军区巡视的爷爷给哭了回来,在知道自家媳妇和儿子儿媳取的名字后,爷爷长久的沉默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那个家里文化程度最低的人。 最后作为话事人,爷爷拍板订下一个赐字,让嗷嗷待哺的裴赐避免了他被人耻笑的一生,以致于后来裴赐懂事后,每次给爷爷拜年时都是磕得最响的那一个。 但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以方不圆为首,从小到大都会亲切地称呼他为,天赐少爷。 “就你和宝矿来的,其他人呢?” “你还想有谁,我是请假出来的,宝矿知道了非要跟着一起。”方不圆扶了扶眼镜,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明天就出院了,何必今天过来跑一趟。”裴赐双手交叉垫在脑袋后面。 “怕你深夜寂寞,这不过来陪宝矿过来嚎丧了吗?”方不圆剥开一瓣橘子,扔进了嘴里。 “就知道你们来看我笑话的。”裴赐无所谓的撇过头,不想看那个装得一本正经的家伙。 “不是我说,咱们的天赐少爷居然被一个小毛贼伤成这样,你以后怎么混啊。”方不圆继续打趣道。 “那就跟着你不圆少爷混呗。”裴赐随意比了个拱手礼。 “好说好说。”方不圆打开手机,很快就传出了游戏的声音。 “对了,说正经的,你帮我找个人呗,我们学校的,叫……时簌,是个女生。” 方不圆一听,游戏都顾不上打了。“不得了,什么情况,天赐少爷受个伤把情窍打通了,居然开始关注女生了,你不是一向视女孩子为洪水猛兽吗?” “少胡说八道,你就帮我打听打听她在哪个班就行。”裴赐顿了一下,“是她救了我,我就单纯想回学校后好好谢谢人家。” 方不圆架起腿,身子向后靠,戏谑地看着她:“还真是挺巧的,这学期不是重新分班吗,刚好分过来的学生中,就有一个叫时簌的,还正好,就是个女孩。嘶,你说……”方不圆刻意拖长了尾声,意味深长地看着裴赐。 裴赐低下了头,喃喃说道:“这么巧吗?” 病房外。 单宏宇走向一同前来的郭恪,“可以走了。”他又看向守在病房外的裴赐父母。“裴先生裴太太,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麻烦你们了。” 裴劭伸出手,扬起一贯礼貌的微笑:“单警官言重了,是我们要谢谢你们,希望早日抓到那个凶手,让他绳之以法。” 单宏宇:“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宝矿还有犹豫要不要再跟着出去,就看见裴劭已经跟着送人出去了。 方莹慈爱地看向他,“真是难为你们了,这么晚还特意过来,宝矿,阿姨麻烦你个事,过几天阿赐就回学校上学了,你多帮忙看着点,别让他跟人起冲突,伤口万一又裂开了,你也知道他那个脾气,我们说他肯定又嫌我们唠叨。” 宝矿一听立刻拍着胸脯说道:“阿姨你放心,我肯定照看好赐哥,保证让他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方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就拜托了你,你真是个好孩子,有空来家里玩啊。”方莹突然想起什么,又急急忙忙进了病房。 “哎哟喂,差点忘了,儿子,你得把这个戴上。”方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红布袋,将里面的一个红绳给裴赐戴上,郑重嘱咐道:“这可是妈特意去弘法寺求的,专门请主持开过光的,你可得戴好,人家主持说了,你这次血光之灾本来可以避过的,你的那块玉佩呢?”方莹查看了一下,玉佛果然不在,心有余悸地说道,“早说让你不要摘,就是不听话,主持都说了那块玉佛能帮你避过这次劫难的。你看看,我跟你说,这次不许再胡闹了,不准给我摘下来,不然我就跟你爸说,你知道后果的啊。” 裴赐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天到晚就迷信这些玩意,那主持一天啥也不干,就忙着开光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来接我出院吗,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天都黑了,访客时间早就过了,快走吧。”裴赐挥挥手把人全赶了出去,刚才方不圆把他游戏瘾给勾起来了,正好等人走了打一把。 “正好,不圆,宝矿,你们坐阿姨的车,我送你们回学校。”方莹又叮嘱了两句,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方不圆和杨宝矿离开。杨宝矿走之前又是哭天抹泪了好一通,被方不圆拍了一巴掌后终于老实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裴赐拍的,因为就是他示意的方不圆。 人都离开后,房间终于清净了。 裴赐摸着手腕的红绳发呆,脑子里还是刚才方不圆说的话,“……同班同学吗?” 想着昏迷前看到过的逆光身影,裴赐在入睡前,飘出一句呓语,轻不可闻。 “她怎么好像……叫了我的名字?” 04 上早七的学生,总有一种淡淡的死气。 即便作为全市最好的高中,有着最好生源的榆阳也不是例外。 “你们拿块镜子自己照照,一点学生的精气神都没有,像什么样子,上个早读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是完全睁开的……” 隔壁老班蒋卫平的骂人声又传了过来,还是那个中气如虹的声音,蒋卫平原来是带裴赐他们班的,后来升任后就去教隔壁班了。 裴赐他们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要计划出国的,班导又是个讲究自由教育的,正因如此隔壁班的早读声都响起来了,裴赐他们班还见不到几个人影。 裴赐在自己位置坐下,挠了挠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前面的杨宝矿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傻笑:“赐哥,你今天骑车过来的?你身体不是还没完全好吗,骑车万一伤口又裂开怎么办。” “啧,我说杨宝矿,你怎么比我妈还唠叨,再烦我你就彻底消失!”裴赐瞪了他一眼,“第一节课不是八点吗,你怎么这会就出现了?” 杨宝矿打了个哈哈,“今天要考试,我这不临时来抱个佛脚吗,上次月考没考好,我爸又把我一顿揍。” 杨宝矿趴在椅背上,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像只哈巴狗似的,“我说赐哥,你不是说要将叛逆进行到底吗?怎么你学习成绩还这么好?” “我是叛逆又不是傻,我打拳打游戏我爸才不会管我,可我学习下降了他马上能把我送去非洲挖土,我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等以后出了国,那才是天高海阔任鸟飞。我成绩要是不行,出国计划不就废了!” “英明!”杨宝矿崇拜地比了个大拇哥。 裴赐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杨宝矿,“宝矿,问你件事,我们班是不是有个叫时簌的女生,这学期分班后过来的。” 杨宝矿点点头,“对啊,就分了五六个过来,本来每个班人数也不是很多。”他们班没多大变化。 裴赐搓了搓手指,眼神闪过一丝紧张问道:“那个时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时簌,那个分过来的女生吗?就那样啊,嗯,人长得还可以,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笑,不过学习成绩很好,一直稳拿年级前十之内。但是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没见她好像交什么朋友,开学到现在,我跟她话都没超过五句。不过……” 杨宝矿话还没说完,教室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身影,晨光刚好洒进来,把来人的面貌模糊在尘埃中。 ——只一眼,裴赐就认出了她。 就是她,那个在昏迷之前看到的身影。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熟悉的桂花味。 自然卷的黑色长发随意扎起,用一根绿色格子发带系着,灵动飘逸的丹凤眼,眼角有一小颗不起眼的痣,一双有些凉薄空洞的眼睛,鼻尖和眼角有些微微泛红,是皮肤透白呈现出来的粉红。那双棕色瞳孔似乎映照不出来任何人的影子,嘴唇也微微抿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百无聊赖。 她在裴赐隔壁位置坐下,然后拿出课本和笔袋。从头至尾没有看裴赐他们一眼。 只是裴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人落座都没有移开。时簌伸进书包的手停顿了半秒,又拿出了一个保温杯。 裴赐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人家,杨宝矿都不好意思了,扯了一下裴赐的袖子,小声提醒他说:“赐哥,快别盯着人家女生看了,你现在跟个流氓似的,就差没吹口哨了。” 见自己说完后,裴赐居然还没有反应,又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赐才终于回过神来。这下杨宝矿才明白,他赐哥看人家女生看呆了。 好家伙,这可是大事。要知道以前但凡有个女生来挨边,裴赐都会指使杨宝矿赶紧把人给赶走,生怕下一秒女生就会扑上来把他给玷污。 明明就在旁边,时簌听着他们俩的交谈一点反应都没有,自顾自地看着书。 裴赐被叫醒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坐直了身子,开始单手撑着下巴偷瞄人家。 随着上课时间临近,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教室,其他人看到裴赐出现在教室也没太惊讶。 这个班里的人,基本都有自己玩的好的圈子,都是从小就在一起的,裴赐在的圈子,他们融不进去,也最排外的。 之前有个不知趣的女生,仗着自己家里的叔父刚升官,就自来熟的在午餐时坐到了裴赐他们常坐的位置上,最后以裴赐一句‘这什么玩意’并叫上方杨两人换位置作为结束。 那之后那个女生就转学了,一方面是因为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太丢脸了,另一方面,是那天裴赐心情不好,回家吃饭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 中午吃饭的时候,裴赐又跟杨宝矿问起时簌的事。 “她好像是个孤儿,也没什么亲戚,爸妈死后只留了一套金鱼巷的房子在那,也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上学的钱基本全靠政府补贴和奖学金。” ——怪不得那么瘦。 裴赐下意识皱了皱眉,秋季校服是英伦风,设计得比较贴身,加上外套大衣后就会比较合适。可是今天看她穿着大衣都还有种人在衣中晃的感觉。 “不是,她真是你救命恩人呐,赐哥,那怎么一点消息没听到,学校里也没动静,像她这种做了好人好事的优等学生不早就拿出来大肆表扬,甚至要上新闻的程度。” 裴赐往嘴里塞了一颗西蓝花,嚼了两下就往嘴巴里咽。“我让我爸把消息压下了,这么丢脸的事还上新闻,杨宝矿你纯心的是吧。” 杨宝矿立刻赔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她——”宝矿指了指不远处的时簌,“——装得还真像。” 她看起来完全不认识你的样子,今早一个眼神也没给你,这要别人不早贴上来蹭关系了。” 裴家独子的救命之恩,但凡开口是以后都要荣华富贵的水平,那姑娘完全不为所动。 众所周知,裴赐姓裴,裴氏集团那个裴。 爷爷从军,父亲从商,奶奶和母亲都是政界的名媛二代,裴赐真的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天赐万福,是个实打实的天之骄子。 裴赐有些郁闷地戳着碗里的饭,眉头越皱越紧。 他想上去跟时簌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人家看起来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他兴冲冲上去惹个没脸怎么办。 可不去,心里又跟塞了只猫一样,挠得慌。 眼见裴赐戳碗的频率越来越快,方不圆及时按住了他,“有什么话不如放学后再说,人家也不会跑,你在这跟小和尚敲木鱼似的有什么用,上课时间快到了,走吧。” 裴赐又最后看了时簌一眼,才压着嘴角跟方不圆他们走。 后面的课对于裴赐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脚底都要磨出火花了才终于听到下课铃声。裴赐刚准备像脱缰的野马冲出去,就有人上门截胡了。 一个扎着粉红色马尾的吊梢眼女生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朝时簌叫了一声。时簌闻声抬头,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跟着走了出去。裴赐眼见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直接冒出一句脏话。 裴赐:“……那他妈谁啊?” “那是4班的于欣欣,好像以前是跟时簌一个初中的,昨天就来找过她,但是表情不太好,两个人好像有矛盾。”方不圆在一旁解释道,“可能两人有什么事要解决,裴赐你要不明天再说?” 裴赐回过去一个白眼,自己今天不找时簌说清楚了根本睡不着觉,还等到明天,那还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 裴赐想了想,还是追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 方不圆和杨宝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情,也只得跟了上去。 05 时簌跟着于欣欣来到了美术社团的办公室,时簌看见里面还有两个女生,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于欣欣,你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话快说?” 于欣欣一直跟在她后面,见她突然停住就狠推了她一把。“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凶神恶煞的脸和其余两个女生的如出一辙。 时簌被她推得差点摔倒,开始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她来这。 于欣欣示意两个女生把门关上,趾高气昂地走到时簌面前,“我问你,我的事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你的什么事?”时簌简直是莫名其妙,根本听不懂于欣欣在说什么。她跟于欣欣以前初中在一个班,后来于欣欣家里面突然暴富,人就转学走了,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今天这一出是干嘛。 于欣欣用有些僵硬的脸扯出一个邪笑,眼里却是泛着冷光。“你把我家里的事捅出去的?”她家里是暴发户的事一直瞒得很好,尤其是在上了榆阳之后,人人都以为她是家产传了好几代的大小姐。 谁知道前几天学校里突然爆出消息,说她于欣欣的家里就是个暴发户,还是卖微商化妆品发家的。她好不容易将流言压了下去,但是一直查不到流言源头。 直到昨天偶然看见了时簌,她才想起初中跟她在一个班,于欣欣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时簌泄露的,毕竟榆阳也没其他认识她的人了。 “我没说过关于你的任何事!”时簌被惹得恼怒,推开于欣欣就想离开。 于欣欣却抓着她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时簌整个人重重摔倒了地上。 裴赐来到社团办公室这一层楼,焦急地寻找时簌的身影。杨宝矿不解地跟在他后面。“我说哥,你到底在急什么,人家不是初中校友吗,可能两个人就叙叙旧什么的,不然还能闹什么矛盾,总不能是为男人吧?” 为男人?裴赐停下了脚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就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这种心慌不解决,他干什么都不得劲。 “搞不好有可能,那个来找时簌的女生来势汹汹的,指不定就是为了男朋友来的,难道是男朋友劈腿时簌?”方不圆也在一旁开着玩笑,附和着杨宝矿的话。 “少胡说,她不是那种人。”裴赐下意识地就否定,其实他跟时簌也不认识,但他就是有种直觉,时簌不是方不圆说的那样。 “时簌是我救命恩人,你们对她尊重点。”裴赐直接冷了脸,表达自己的不悦。 方不圆和杨宝矿一下就收回了嬉笑的表情,裴赐很少在他们面前这样,除非一两次是事情真的很严肃的时候。 裴赐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方不圆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一个女生突然从一间教室跑了出来,和裴赐正好擦肩而过,紧接着又是一个女生跑了出来。 ——正是他们在找的时簌和于欣欣。 于欣欣一把将时簌拽停在楼梯口,时簌挣扎得激烈,身上被撕烂的衣服破得更开,头发也凌乱到不行。 裴赐眼见情况不对立刻奔了上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于欣欣朝时簌胸口猛地一推…… 时间一下就定格了,然后二倍速的慢放。 时簌就像一只跌落的蝴蝶,重重摔下了楼梯,头还撞在了墙壁上。 …… 时簌摔了下去后,当即就没了动静,脑袋却渗出一股股的血,顺着披散的头发蔓延一地。 裴赐愣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能拉住时簌了。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单薄身影。 为什么这个场景这么熟悉,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场景,声音全部消失,记忆如同褪色般变成空白,眼前只有那个紧紧闭着眼的身影。 就是一呼吸的事,恍惚中,裴赐好像看见余晖照到地上,变作一只蝴蝶落在时簌的身上,轻轻吻了她一下,然后化作一束橙光,飞向了自己。 * “我的天呐,这妹子在干什么呢?”杨宝矿震耳欲聋的惊叹声在楼道里回响,终于把裴赐给唤回了现实。他三两下就跳下了楼,小心翼翼地将时簌捧在怀里。 “方不圆,你还不过来!”裴赐歇斯底里地叫着方不圆的名字。 方不圆连忙跑过去,本来他是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路过于欣欣时,他给了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然后像风一样蹿到裴赐身边。 “你别急,我先看看。宝矿,快联系医疗中心。”方不圆一边吩咐宝矿,一边让裴赐先把人给放下,他好做检查。 方不圆医学世家出生,还没会拿笔就已经会拿手术刀了。 “裴赐!”方不圆加大了声音,裴赐才颤抖着手放开。 方不圆立刻快速检查了一番。“应该只是外伤,昏迷可能是因为脑震荡的缘故,需要拍CT做进一步检查,先去医疗中心做急救处理。” “宝矿!” “哎哎,已经打了电话了,一分钟,就一分钟。”杨宝矿一边手忙脚乱地回着方不圆,一边跟医疗中心说明着位置。“对对,社团办公室这边,可赶快来,人脑袋在流血了。” 好在裴赐他爸投了大价钱的医疗中心也是给力,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在陪着上车之前,裴赐冷冷看了于欣欣一眼,才对杨宝矿说了一句,“宝矿,把人给我看好了,不然唯你是问!” 杨宝矿一开始还不明白裴赐说的是谁,后来看见身边瑟瑟发抖地于欣欣,才无奈叹气道:“哎,妹子你咋这么缺心眼啊,你摊上大事了。走吧,我哥要我看好你,那边没消息之前,你哪也去不了了。” 然后杨宝矿就架着呆若木鸡的于欣欣走了。 好在确实如方不圆所说,只是皮外伤。将外伤处理过后,裴赐坐在病床旁,静静地等待着她醒来。 明明两个人从未认识,可在看见时簌摔下楼梯的那一刻,一种莫大的恐惧传递了他的全身。 是因为时簌救了自己吗?裴赐清楚知道不是的,家里的保镖救自己的次数还多呢,他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像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失去你最看重的东西。 ——因为他从没有失去过什么,有什么会是裴家的少爷得不到的呢。 裴赐心有余悸地抚上心口,想要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 06 “呃啊……” 时簌缓缓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像在漂浮一样,随之而来的是脑部的一阵剧痛。 时簌下意识想扶住脑袋,右手却被温热的触感按住。时簌慢慢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床边坐着的身影上。 有些湿漉漉的碎发粘成一簇簇,深邃的眉眼明明是张扬的,却又透出一股寂静。黝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五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气,更多是看不透的深沉,薄唇微抿,下颌紧绷,身子前倾得几乎离开了椅子。 时簌眯着眼睛想要看清他,可是脑袋又是一阵剧痛。裴赐看见她因为疼痛皱起的小脸,连忙按下了呼叫铃。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拿着手电筒对着时簌的两只眼睛照了照,说道:“没什么大问题,有轻微脑震荡,头痛是正常表现,之后可能会有恶心感或者呕吐,留院观察两天,充分休息下,如果检查后没有进一步损伤就可以出院了。” 裴赐点了点头,又询问了一下饮食上的注意事项,才重新回到时簌身边坐下。 时簌看着装修豪华的独立病房,又看了看身边的男生。记忆开始慢慢回溯,脸上不由露出惊讶地表情,又很快转为恍然大悟,最后又落到一旁,眼神复杂。 “你……伤好了吗?” “……我叫裴赐。” 两人同时出声,裴赐惊喜地瞪大眼睛,时簌这是,还记得自己? 时簌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像只迷路的小鹿。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她还以为他伤得很重呢。 裴赐摇了摇头,“没有伤到要害,就是血流得多了点,住院养回来就好了。” “哦……”时簌点点头,两个人又归于沉默。 “哦对了,这边我都安排好了,费用那些不用担心,我已经付过了,你想吃些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对,医生说你不能乱吃东西,得吃些清淡的,我让我家阿姨给你煲饭来。”裴赐跟个机关枪似的一顿输出,完全让时簌找不到话口。 时簌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裴赐,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时簌害羞地说出这句话。 裴赐蹭地站了起来,像个蹦起的弹簧。“我……我……我扶你。”说话都结巴了。 时簌进了卫生间后,就打开了水龙头,极速喷涌出的水迅速汇集又顺流而下。热气很快就在镜子上汇聚,时簌伸手一摸,慢慢抬起头,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脑袋上还缠着绷带,素脸惨白没有血色。 “裴赐——”时簌在口中,慢慢念出他的名字…… 门外的裴赐搓了搓脖子,来回踱步。听着里面的水声一直不停,裴赐想回去,又怕时簌在里面摔倒。好在时簌终于打开门出来了,看见裴赐的那一刻,眼中飞速闪过一丝不自然。 裴赐小心翼翼地刚扶着时簌重新躺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一条接一条的信息不断发出提示音。 裴赐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时簌,才查看起了信息。都是杨宝矿发来的: 【赐哥,怎么样了,时簌妹子情况还好吧?】 【赐哥,你跟不圆怎么都打不通电话啊?】 【赐哥,不圆说他先回家了,你也回家了吗?】 【赐哥,于欣欣要怎么处理啊,我这一直看着她的,但是她闹着要回家。】 忽略掉上面那些没用的信息,裴赐这才想起还有个于欣欣没有处理。 “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明天我再来看你,好不好?你先好好休息。”要是其他人在场,肯定会吃惊裴赐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问出那一句好不好的时候简直跟小媳妇似的,生怕对方生气。 “嗯嗯,你不用管我了,这里有护士,我没事的。”时簌点了点头,示意他有事赶紧去处理,不用在这耽搁。 裴赐恋恋不舍地出了病房后,立刻冷下脸,身上如同零下的寒冰罩住一般,眼皮一沉再一抬,整个人完全换了一个气质,黑眸逐渐酝酿起一场风暴。 杨宝矿无所事事地和于欣欣大眼瞪小眼,对方哭得梨花带雨的,不停吵着自己要回家。 他无趣地掏了掏耳朵,“我说妹子,你也别叫了,今天不等到赐哥来,我也不敢放你回去,再说你,你干出这种事,就没点反省的意思?” “我干出什么事了,都是时簌那个贱人活该,她应得的,我推她怎么了,她一个孤儿,谁会给她撑腰。”于欣欣手被捆着,嘴上依然骂的难听,不断用恶毒的话诅咒着时簌。“她死了也是活该,这个贱人……” “砰——”休息室的门被一脚踹开,裴赐双手插着兜,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你说谁是贱人,嗯……?” 杨宝矿弹射起立,心疼地看着被踹坏的大门,“我的赐哥,你心疼一下咱们大门好不好,这都是要从学生会的经费里出的。” “我出就我出,我还少那点钱了吗?”裴赐动了动两根手指,杨宝矿就明白了他的意图,麻溜的滚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那被踹坏的门。 裴赐一手扯过一把椅子在于欣欣面前坐下,单腿架起,像个纨绔子弟一样不断拨弄着手上的红绳。 于欣欣早就被刚才裴赐踹门的姿势给吓坏了,缩着脑袋不敢噤声。 “你你你……囚禁他人是犯法的……” “呵……你懂法?那你还把人给推下楼。”裴赐歪头看了看她,“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裴赐叫宝矿把人留着,原本是真想教训她的,可是听到于欣欣刚刚说的那些话,他顿时改了主意。 谁说没有人给时簌撑腰的。 “宝矿,把人放了。” “啊,就这么放了。”那他白守这么久了。 “那你想干嘛,用刑吗?你是黑社会吗?”裴赐直接给杨宝矿一个暴栗。 “不是……我……”杨宝矿嘴巴嗫嚅几下,又把话咽回肚子里,乖乖给于欣欣松绑。 于欣欣刚一得到解放,就马不停蹄地逃走了。 “不是,哥,我以为你要跟她算账的,你之前那么生气。” 裴赐拍了拍大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我是要跟她算账,他要是个男的我就动手了,现在嘛,回家!” 杨宝矿:“回家?回盛华?”他还期待看到裴赐英雄一怒为红颜呢。 “你回你家,我回富山路。” “不是,哥,你要惊动家里啊,要闹这么大吗?”上次那个贴上来的女生转学走后裴赐还有点后悔来着,他真的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家里就把人给弄走了,搞得他像什么山大王一样。 “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做错了事,不该学会担责任吗?”这话就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明天帮我请假,我要去医院,不来学校了。”裴赐一头钻进了黑色大G里。 07 进病房的时候,时簌正专心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后,自然地就把本子合上了,裴赐一连来了好几天了,每天都变着法给时簌送东西来。 “今天不上课了吗,你怎么过来了?”时簌完全没有之前的陌生感,语气熟稔。 “我担心你一个人在这无聊,我想来陪陪你。” 闻言,时簌垂下眼,“为什么呢,裴赐,我跟你不熟吧。” 裴赐没想到时簌态度一下子变那么疏远。 “我……我们……认识一下不就熟了吗?更何况,你还救了我。”裴赐说这话时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 “你不是也救了我吗,那我们算互相扯平了呀。”时簌眼中光芒闪动,像是洒满金色碎片。 “不扯平!”怎么就扯平了,这都不是一回事。 “我都还没报答你,我们……”裴赐着急抬眼,直直就望进了时簌眼里。 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是疏离和贪念交错。 裴赐想起小时候因为一只小狗生病了,爸妈要把它送去治疗,那个时候自己就是这样的心情。舍不得它离开,可知道分别是为了它好。可是为什么时簌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裴赐,我只是偶然路过才救了你,你不用在我身上多费心思,不是我,也会有别人的。” 裴赐陡然站起身,“没有别人,我也不承认别人。”时簌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快气炸了。 时簌看他气冲冲地样子,双手紧握成拳,又站在原地不肯走。抿了抿唇,还是伸手去拉他。 “你别气了,那好吧,你想怎么报答我?” 这话问得裴赐又哑口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时簌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一旁。“我没什么想要的。对了,裴赐,我想出院了。”有些东西还在家里,住在医院始终是不方便。 “不着急吧,医生不是说还要再做一次检查吗?”手上微凉的触感始终未离开,裴赐偷偷地看了一眼,悄悄勾住了时簌的小拇指,心头开始有异样的感觉。 “我不想住在这了,我回家也可以修养的。”时簌甚至带上了一些撒娇语气。 裴赐更加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了。 裴赐莫名地就对时簌没有脾气,照以往,不管男的女的,惹他生气了他谁都不给面子的。 “那我送你回去。” * 有裴赐在,手续办得很快。 车子开到巷口就堵住没办法进来了,时簌本意是想在那与他告别,没想到裴赐非要送她到家。 两个人静静在路上走着,久违的桂花香飘零落下,抖落一身星雨。裴赐看见时簌的肩头有澄黄的花朵,抬手就想帮她取下来。恰好时簌也因为裴赐的动作转头,柔软的唇刚好就与手背擦过。 两人都顿住,娇嫩与粗糙交汇而过的交叉点,是点燃烟火棒的第一秒,花火怦然炸开的欢喜。 似是终于找回理智,裴赐捻起一朵小花,将它放在掌心,举到时簌面前。 “都落下来了,刚刚都落到你肩上了。” 时簌半曲着手指,点了点那颗小花,突然仰着小脑袋对裴赐说道: “裴赐,我们装点桂花回去,我给你做桂花糕吃好不好?”话一出口时簌又懊悔地低下头——她又过于自来熟了。 裴赐倒是乐呵呵的,“好呀好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头点得像招财猫似的。 裴赐脱下外套,很快就接了慢慢一包桂花,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时簌你还会做桂花糕啊。” “我从小一个人生活,什么都会做一点。”时簌开始慢慢跟裴赐说起要怎么做,用哪些材料,裴赐很认真的听着,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走到家门口时,时簌突然懊悔地跺了跺脚,“哎呀,家里没有蜂蜜了,忘记买了,本来还想做桂花蜜的。”楼梯间的声控灯应声而亮,但又因为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 “没关系,我去买,还要些什么?”时簌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会也快到饭点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时簌又急忙补充道:“不过就是一些很普通的家常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我吃得惯,我最喜欢吃家常菜了。”裴赐一点不心虚地说道。要是方不圆在场,一定会狠狠嘲笑他,茶水味道不对都要发脾气的人,居然说自己喜欢吃家常菜。 “不过你刚出院,这么劳累不好吧,我还是叫外卖吧。”裴赐想起来时簌还是个病人,怎么能让她做饭。 “我都恢复差不多了,别担心,要不然也不会要求出院了。”时簌打开吱吱呀呀的铁门,又开了里面的木门,才进入家里。 金鱼巷的房子都是老建筑,基本上都是上个世纪残存下来的,要不然也不会纳入改造区。 “你直接进来吧,我家里没有男生穿的拖鞋。” 裴赐看了看干净的地板,还是脱下了鞋子,光脚踩在地面上。时簌从裴赐手上接过桂花,低头看了一眼,“这么踩着不凉吗?” “没事,我这不是穿着袜子吗,而且你打扫得这么干净,踩脏了不好。” “那裴赐你先坐,我先去把桂花泡上。”时簌进了厨房,裴赐则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 家具和电器都是很老的牌子,沙发也是老式的沙发,上面铺着白色的蕾丝钩花布,裴赐不经意瞥过时簌的房间,立刻像触电般收回了目光。 耳朵开始浮现不自然的红色。 时簌从厨房走了出来,“裴赐,我去买菜,你在这……” “我跟你一起去。”时簌话都没说完就被裴赐打断了,“我帮你提菜。” 时簌想把裴赐一个人留在这也不是个事,他肯定会无聊,可是菜场很脏,他…… “菜市场环境不太好,要不你……”时簌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 “我没关系的,我不怕脏,走吧走吧。”裴赐推着时簌出了门。 两人来到菜市场的时候,裴赐还是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他没想到原来菜市场这么多人。 时簌没有忽略他一闪而过的表情,“裴赐,要不你就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买完就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学习学习怎么买菜。”裴赐是有洁癖,可他更不想跟时簌分开。 裴赐都这么说了,时簌也只好随他去了。 “你想吃什么吗?”时簌很快就把做桂花糕的材料买齐了,询问起裴赐的意见。 “你买你想吃的就行,我什么都吃的。”裴赐继续从善如流地撒着谎。天赐少爷其实挑食得厉害,喜欢吃的没几样,家里的厨师每年都要换一次,搬到盛华后的吃食都是叫大厨上门制作的,或者直接做好送到。 时簌目光闪了闪,“那我给你做个辣子鸡?” “呃——”天赐少爷的谎言之路上来就遭遇了滑铁卢,他不吃辣的,这要怎么跟时簌说。 “不过今天的鸡都不太好,要不还是排骨吧,我给你煮个山药排骨汤,现在这个季节喝这个正合适。” “好,都听你的。” 时簌去了常去的肉铺,跟老板要了两斤排骨。老板一边大刀砍着,一边跟时簌闲聊,“妹妹,今天带男朋友来买菜啊,有好几天没见你了?” 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时簌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我同学,不是……那啥。” 老板一副了然的微笑,“哦哦,同学啊,好俊俏的小伙子。”老板将排骨装给时簌,下一秒就被裴赐接过,老板一看笑意更深了。“今天肉也新鲜,要不要买点?” 时簌本想说不要了,谁知道裴赐在一旁接过话头,“好啊,那就要个五斤吧。” 裴赐一看时簌那小身板就头疼,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得多吃些肉,你太瘦了。” 这么一想着,裴赐又催着时簌再买些牛肉和鱼什么的,时簌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吃饭也是在食堂吃,买多了吃不完,裴赐才歇了心思。 “对了,裴赐,我们再去趟超市吧。” 裴赐疑惑,还有什么没买吗? “给你买双拖鞋吧,不能让你一直光着脚走啊。”时簌笑了笑。 进了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又勾起了裴赐的购买欲,他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一大堆水果和牛奶饮料。 时簌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推车了。 各式各样的拖鞋看得时簌选择困难,“裴赐,我知道你一向都是穿名牌的,不过现在只有这个了,你先将就一下。”时簌从货架上取了一双蓝灰色的纯色拖鞋。 “这个好不好?” “可以的,我穿……你怎么知道我穿44码的?” 闻言时簌愣了一下,“我随便拿的,既然尺码合适那我们去结账吧。” 出来的时候裴赐去取寄存的物品,时簌看见超市门口有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香气弥漫,棕色的壳破开一道裂缝,露出里面的金黄。 想了想她上前要了一斤。从超市出来都七点了,她怕裴赐饿了,买点栗子给他填填肚子,也没要太多,反正待会还要回家吃饭。 正打算付钱的时候旁边旁边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我来结,等我一下。” 是裴赐的声音。 时簌按住了他说道:“之前也都是你付的钱,这个我来结吧,我请你吃。”说完就拿起手机扫了码。 裴赐两只手都提满了袋子,根本空不出手来结账,回去的路上还一直闷着脸。时簌要分担一些袋子时,他也沉默地侧过身,只让时簌抱着那袋炒栗子。 时簌看他一直闷闷不乐,就剥了一个栗子。栗肉破壳而出,被时簌乘其不备塞进了裴赐嘴里。软糯的口感一下子就在嘴里化开,焦糖味和栗子本身的味道合二为一,萦绕口腔。 “好不好吃?”裴赐抬眸,眼前是笑语盈盈的时簌,如同溪流中跃动的光斑,让暗下来的天色迸发出星星光彩。 “嗯。”心中莫名生出的郁气就这么灰飞烟灭。“我还要。” 时簌又给裴赐剥了一颗喂给她,只是指尖触碰到裴赐嘴唇的那一刻,被舌尖轻轻碰了一下。 ——飞快地,不易察觉的。 08 他们去的菜场就在金鱼巷和盛华之间,所以走路10分钟左右就到家了。 时簌刚准备撸起袖子开干,裴赐就跟着进来了。 本就不大的厨房一下子变得更为拥挤。 “我来帮你。”裴赐跃跃欲试。 “你会做饭吗?”时簌有些好笑,他应该从来没进过厨房吧。 “我可以帮你……洗菜。”裴赐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想出了一个自己应该能上手的工作。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在这反而耽误功夫,你去外面坐着,我很快就好了。” 见裴赐想反驳,时簌指着他斥令道:“听话!” 裴赐只能乖乖地回到客厅坐下,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出时簌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时簌的动作真的很快,四菜一汤很快就被端上桌,因为想着两个人都是大病初愈,所以做的菜还是以清淡为主。 她给裴赐舀了一碗汤,“是不是很饿了,先喝点汤暖暖胃。”裴赐接过就是一饮而尽。“好喝,还要。” 时簌失笑又给他盛了一碗。“你怎么跟个复读机似的。” “真的很好喝。”裴赐真心诚意地说道。他嘴是挺挑的,可是时簌做的都很合他的胃口。 时簌没有胃口,所以吃了小半碗饭就停了,剩下的全是裴赐解决的。时簌表示很欣慰,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一八几的个子好像也不怎么需要再长了。 裴赐把盘子一扫而光后,时簌就起身开始收拾。裴赐自告奋勇说要洗碗,被时簌一句话打回原型,“你会洗碗吗?” “我可以学。”裴赐充分发挥一个好学生的优良传统,在打碎两个盘子后,终于掌握了洗碗的精髓。 时簌在一旁看得嘴角上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歇。 她将糯米粉和粘米粉混合,加糖粉到一半,突然停住手,“裴赐,你要吃甜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 裴赐正在洗最后一个盘子,头也不抬地回答她,“你喜欢哪种的?”她喜欢哪种就做哪种。 时簌会心一笑,“那我做淡一点的了。” 裴赐好不容易把锅碗瓢盆都洗干净,擦干了手,转身一看时簌正在用模具定型,拿着一根小木槌在那敲敲敲,然后脱模。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连好几次脱模都失败了,时簌也不气馁,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 裴赐在一旁看得入神,只觉得眼前的画面赏心悦目,让人沉迷。 “裴赐,你来帮帮我吧。”时簌觉得还是自己手太抖了,所以总是失败,裴赐的手会比较稳,让他来好了。 裴赐按照时簌的吩咐,保持手的稳定,让模具处在同一水平面脱开。果然,一次就成功了。 “太好了。”时簌欣喜地叫出声,在原地小小蹦了两下。裴赐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眉眼弯弯,黑色的眸子星光不定。 等到放进蒸笼,大功告成,时簌才左右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脑袋。 “好了,你快去休息会,都忙了一晚上了。”裴赐催促着时簌,她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一晚上没个停歇。 “哦,对了,我还做了桂花蜜,待会你走的时候记得带走,回家放冰箱里冷藏一下就可以吃了。” 时簌突然啧了一声叹息道:“可惜材料不够了,不然我还可以给你做桂花麻薯和桂花酒酿大福。” 裴赐安慰她道:“你可以以后做啊,不着急的。”反正他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 时簌有些丧气地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裴赐没有听清。他想再问一遍时,闹钟突然响了。 “时间到了,桂花糕出炉了。”时簌来到厨房打开蒸笼,清甜的桂花糕香味就香气四溢。 时簌夹起一块松松软软的桂花糕,裴赐看见刚想提醒她小心烫,那块桂花糕就被送到了裴赐嘴边。 裴赐受宠若惊地看向时簌,手在空中无所适从。 “快吃。”时簌催促了一句,他就急忙半蹲下身,仰着头吃掉了那块桂花糕。 温度正好,松软滋润的桂花糕细腻不化渣,桂花味道也很浓郁,嚼散后才能感觉一丝丝的甜味。 “很好吃。”裴赐一下就词穷了,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汇描述自己的感受。 时簌看着他腼腆笑了一下,裴赐突然想起杨宝矿的话。 【她不怎么说话,也不爱笑。】 谁说的,时簌这一晚上都对他笑多少次了。 裴赐掩饰不住的春心荡漾直到离开时都未消散。 送走了裴赐,时簌将给裴赐买的拖鞋放进鞋柜,他下次来还要穿的。然后回到房间,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思考很久后,才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和一个日期。 “先试验一下看看吧……” // 时簌出院那天刚好是周五,所以在家休息了两天周一回的学校。时簌到的时候裴赐已经在座位上,方不圆站在一旁,杨宝矿转过身和他们两个说话。 正好,他们三个都在。 时簌从书包里拿出两罐桂花蜜,走到他们跟前,一人给了一罐。“不圆,宝矿,那天谢谢你们了,这是我做的桂花蜜,你们带回去尝尝,不要嫌弃啊。” “真的给我的吗,我最喜欢甜的了,不会嫌弃的,有放很多糖吗?” “有的,你这瓶我特意多放了点麦芽糖的。” 杨宝矿一听喜滋滋的揣到怀里,小心放进了书包。 时簌又转头对方不圆说道:“不圆,我知道你平常比较注意这些的,所以全部用的蜂蜜,没放糖。” 方不圆举起瓶子道了声谢,又眯着眼睛看向裴赐,“你对我们这么了解,是谁——告诉你的啊?”还特意在那个谁字上拖长了音调。 杨宝矿不假思索地答道:“肯定是赐哥说的啊,还能有谁?” “哦,天赐少爷说的啊。”方不圆假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裴赐没工夫理会方不圆的调侃,只眼巴巴地望着时簌,像等待放饭的小狗,等待着她给自己。 时簌接收到裴赐的目光,抱歉得笑了笑小声说道:“没有了,就做了这么多,上次你走的时候不是给你了吗?” 裴赐当下脸就垮了,他还以为是光给他一人的,结果这个妹妹也有,那个妹妹也有,众姐妹都有啊。 裴赐又瞪了一眼两个碍眼的家伙,把偷笑的他们赶走,用不满的眼神盯着时簌,也不说话。 时簌原本已经回到了位置上坐下,可没成想直到一节课结束,旁边的目光仍未转移。 时簌无奈,往四周瞅了瞅,才凑到裴赐耳边快速说了一句话。“我本来想给你做了桂花酒酿大福,但是怕带到学校久了不好吃,等放学了你再去我家,给你现做。” 裴赐当下就多云转晴,接下来上课的时候甚至还主动回答了一个问题。 时簌课间去厕所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跟于欣欣一同把她堵在社团的那两个女生。那两个女生一见时簌就抖得像只鹌鹑,忙不迭地给她道歉。 从她们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才知道,于欣欣推她下楼的第二天,就被全校通报开除了学籍,人进了少管所,她家里人本来想找关系把她放出来,可是一夕之间,所有的供货商和工厂全部断交,宁愿赔钱都不接他们家的单子,甚至负面新闻一个接一个爆出,根本自不顾暇。问题是根本不知道得罪了谁,花了大价钱有人才稍稍露了口风,一个裴字就解释了所有。 于欣欣从少管所出来后,就和她的家人,灰溜溜地打包离开了望海市。不过是一个小小暴发户,丢进望海这个销金窟,激不起一点浪花,更何况是消失了。 “时簌,我们真的不知道你和裴赐的关系,都是被于欣欣给骗了,真的以为是你在造谣她。” 时簌无波无喜地看着她们,“所以呢?” 时簌也不想多说什么,她们之所以来道歉是因为被于欣欣的事给吓到了,害怕裴赐下一个拿她们下手,甚至从头到尾对她本人的道歉一句没有。 上课铃响了,时簌绕过她们回到教室。发现桌面上突然多了一瓶牛奶,时簌看向裴赐,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时簌用口型说了谢谢,裴赐才挑了挑眉,坐正身子。 上午的最后一节是化学课,需要换到科技楼去上。时簌本来是一个人走着,没想到裴赐三两步就追上了她。 “怎么不等我?”裴赐走到她身边,时簌下意识地往后面看。 “我以为你要跟宝矿他们一起走。” 裴赐皱了皱眉,又舔了舔上嘴唇。 “你怎么……” “哎呀,赐哥,你们堵在门口干嘛,还不进去?”裴赐话说到一半又被杨宝矿打断,时簌已经往里走了,他也只能歇了心思。 化学试验本来都是两人作伴的,但裴赐向来都是一个人,原本宝矿厚脸皮的跟他一组,但最终以他太笨为由驱逐了。 裴赐见时簌也是一个人,就走到了她身边。 时簌原本在整理器材,突然感到身边有个阴影落下,这才看到裴赐,还有周围人时不时投来的探寻目光。 杨宝矿也是好奇得很,这时簌之前不是一副完全不熟的样子,这怎么住了几天院完全变了,当然,变得更多的还是裴赐,每天跟屁虫一样黏在时簌身边。 “你要跟我一组?”时簌奇怪地看着裴赐。 “不可以吗,做实验不都是两人一组吗?” “可……”时簌看老师已经走了进来,也不好再说什么。 09 今天做的是黄金雨实验。时簌专心地按照老师讲解的步骤开始进行,取了一个烧杯开始制作碘化钾溶液,裴赐在一旁给她递工具。等到时簌想要开始制作醋酸溶液的时候,裴赐已经把制作的好的推到了她面前。 “你什么时候做好的?”刚刚裴赐还在一旁无所事事地,时不时指点一两句。 裴赐笑了笑不回答,又拿出一个大烧杯,“一起倒?” 两人一起把溶液倒在大烧杯里混合,瞬间就像黄色颜料浑浊在水中,裴赐把烧杯放到酒精灯上,时簌将点燃的火柴棒递给他。 等到温度渐渐上升,烧杯的上层开始变成丝雾状,底部开始沉积,然后渐渐变成细细的金黄色颗粒,除底部外的液体开始慢慢澄澈。 “好漂亮啊。”时簌趴在桌上,专注地看着,等着温度冷却。裴赐看了一眼时簌的表情后,说道:“待会更漂亮。” 裴赐将上清液倒进玻璃瓶,又放到冰水里降温,最后用搅拌棒快速搅了几圈,塞盖放到了时簌面前。 这种小儿科的实验他做过很多次了,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是时簌看得兴致勃勃的。金黄色的结晶随着液体旋转,像迷人的流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裴赐,你觉得像不像我给你做的桂花蜜,亮晶晶的,也是这种透亮的颜色。” 裴赐也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玻璃瓶。 “你的桂花蜜更好看,也更好吃。”裴赐觉得这种化学制品哪能跟时簌做的桂花蜜比。 他转过头看着时簌的眼睛,觉得刚才自己想的也不对。 桂花蜜也比不上时簌的眼睛,光斑跃动在琥珀色上,像是刚凝结成型的琥珀,只是里面没有昆虫的尸体,有的只是裴赐的倒影。 ——时簌转过头来了。 “裴赐你在看什么?” 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怎么办? 好想亲一下。 “……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裴赐清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时簌看不见的地方,耳朵又偷偷地红了。 去食堂的路上,杨宝矿和方不圆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时不时低头耳语。 “宝矿,裴赐认时簌当主人了吗,怎么时簌走哪他跟哪,眼里还有兄弟吗?” 宝矿哈哈笑了两声,“赐哥怎么可能认主人,他又不是当狗的那块……不是,我是说,赐哥应该就是单纯的想报答人家吧,总不可能他想追人家?” 方不圆一言难尽地摇摇头,“就裴赐那性格能追到女孩子才怪了,他还是给人家当舔狗吧,你看他那谄媚样。” 等到几人坐下,裴赐自告奋勇去打菜,方不圆才跟时簌问道,“我说你俩是怎么回事,住院几天感情变这么好了?” 时簌当下就愣住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跟裴赐确实突然就走得太亲密了些。 “我……住院的时候他每天都来看我,他说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也挺谢谢他的,就请他在家里吃了一顿饭。” 方不圆看时簌突然变了脸色,也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在意。” 这时裴赐回来了,托盘里装了好多菜,全是给时簌的。 宝矿在一旁乐呵呵地问道:“赐哥,你给我打的吗?” “你自己没手没脚啊,要我给你打饭。”裴赐手上不得空所以踹了杨宝矿一脚,杨宝矿疼得直唉哟。 “那不然你这么多都是给时簌妹子打的吗,喂猪也没有这么喂法。” 时簌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裴赐,确实太多了。” 裴赐一点不在乎,“没关系啊,你先吃,吃不完的给我。”然后紧挨着时簌坐下。 方不圆看了一眼身旁空无一人的座位,和因为裴赐坐过去又往旁边移了移的时簌,有些无语。像看见世界奇观一样,“我说天赐少爷,你什么时候开始吃别人剩饭了?” “这哪里是剩饭!”裴赐还给时簌买了一杯奶茶,一边说话一边砰得破开插入吸管。 “这明明是优良品质,从小学的粒粒皆辛苦忘记了?”裴赐怼了一句,将奶茶递给时簌,时簌却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裴赐看时簌没动作,又伸了伸手。“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没。”时簌看了一眼憋笑的方不圆,脸颊烧得厉害,只能闷不做声往嘴里塞饭。 这时走过来一个剪着利落短发,英姿飒爽的女生,戴着一条choker,是一条黑色细带缠着银链,银链两端是银球和珍珠。长相跟杨宝矿有些相似,但是斜眼看人的时候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她一巴掌拍在杨宝矿头上。 “杨宝矿你怎么回事,裴赐出院了都不告诉我。” 杨宝矿捂住拍疼的头,大声喊道,“啊呜,杨宝叶你这个暴力狂,赐哥出院的事我早就告诉你了,你自己忙着去调戏男人没听我说话。” 杨宝叶揪住他的耳朵怒吼道:“那你不会再跟我说一遍啊。” 杨宝矿捂着差点被震破耳膜的耳朵,躲到了方不圆身边。 杨宝叶挥手跟裴赐打了个招呼,裴赐也回了个眼神。 杨宝叶其实就比杨宝矿早出生个几分钟,他俩是龙凤胎。俗话说得好,当姐姐的,从血脉上就压制了弟弟,所以小时候,杨宝叶就凭着疯牛般的劲压制了所有人——除了裴赐,因为裴赐比她还疯。杨宝矿长期因为血脉压制屈服于淫威之下,所以明智的抱上了另一个大腿,势要有一天翻身做主人。 杨宝叶余光瞥见裴赐身边坐着的女孩,脑子不经思考就说了一句,“这怎么又贴上来个搭讪的——我说妹子,你新来的,这又看上谁了,不知道这不让外人坐的,小心咱们裴少爷不给你脸啊。”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在场的人脸都僵了,其中裴赐僵得最厉害。 时簌唰得一下站起身,尴尬的拨了拨头发,“嗯……我……吃好了……先走了。”时簌抓起裴赐给她买的奶茶就跑出了食堂。 裴赐急得连忙站起身,指着杨宝叶骂道:“杨宝叶你脑子有病吧,不会说话就别说,你是跳高把你脑子也跳抽抽了是吧!” 然后抓着外套就往时簌的方向追去。 杨宝叶再迟钝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自家弟弟用一种‘你终于有这一天’的眼神在那幸灾乐祸,方不圆则是‘一言难尽,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是,那姑娘谁啊?”杨宝叶真不是无缘无故来这一出,刚进榆阳的时候,一到吃饭时间就找借口来搭话的女生太多了,都是想来攀关系,要不就是看上了裴赐或者方不圆,来刻意接近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杨宝矿,杨宝叶表示就他那长相夸他像猪都是赞美了,完全没意识到也骂了自己。 后来裴赐发了一次脾气,这才消停了点,杨宝叶真是好心提醒她,不然像上次被裴赐一句话伤透了心,哭得梨花带雨的,她看了也心疼。 “方不圆,说话。”杨宝叶冲方不圆扬了扬下巴,对方慢悠悠地吃了一个虾仁,才解释道:“她啊,是裴赐的——救命恩人。” * 裴赐追上时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没事,我没生气。”时簌先开口解释道。她是真的没生气,而且她很喜欢杨宝叶那样的女孩子,潇洒肆意,张扬而富有生命力,你可以在她身上看见无限可能。 裴赐锁着眉确认了时簌真的没有生气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刚才急促的奔跑额头还渗出些薄汗。 “她脑子有问题,你别理她,估计是跟宝矿在肚子里打架的时候被羊水憋坏了。”裴赐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他身边没一个正常人。 时簌被逗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又抽出一张递给裴赐。“擦擦汗,你怎么跑这么急?” 裴赐倾下身,将脑袋送到她跟前,“你帮我擦。” 时簌又是宠溺一笑,替他细细擦去汗珠。 两个人并肩慢慢走回教室,路上说话声不停。 “你刚刚都没吃东西。” “我吃了,真的吃饱了,而且你看我都拿奶茶了。” “我没吃饱” “……” “那怎么办?要不我陪你去超市买一点吃的?” “我要吃你做的饭。” “这是在学校啊。” “回去吃,你不是说还给我做了那个什么大福吗?” “那你下午怎么办,不饿吗?还是买点吃的吧,要不让宝矿他们给你带点?” 裴赐突然停下脚步,用一种略带审视的眼光看着时簌。 时簌:“……?” 裴赐:“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叫他们叫的这么亲切?你跟他们比跟我还熟吗?”不圆,宝矿,怎么叫他就是叫裴赐裴赐的。 “那我该叫你什么?天赐少爷?”时簌睁着漂亮的丹凤眼问他。 “当然不是!”裴赐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裴赐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眼神躲闪看向一边。“……%¥amp;%” 时簌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问了一遍。 “……叫,阿赐。”耳朵又红了。 时簌挠了挠头,眼神飘向远方,手指在校服绳子上打转。这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两个人莫名陷入一种奇怪氛围里,午后的阳光照在小道上,从裴赐身后照过来,刚好落下一片阴影罩住时簌。 学校广播开始播放午间的音乐。 You run with the sun in your eyes Arms open to whatever you find Then there’s me Hopelessly trying to find a way …… 当歌词唱到say it again 的时候,时簌终于开口叫出了那个名字:“——阿赐” 透过女孩浅灵清亮的嗓音说出来,他觉得连呼吸都格外顺畅,好像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热烈地鼓掌。 Say it again,就像歌词里的那样,裴赐用期望的目光看着时簌,希望她再叫一遍。 许是听见了他的心声,时簌又重复了一遍,比刚刚还要大声一些。 “阿赐。” “——嗯。” 10 上学的日子煎熬却也过得飞快。终于挨到放学,今晚没有晚自习,裴赐快速收拾了书包准备跟着时簌回家吃饭,宝矿突然过来搭上他的脖子。 “赐哥,双野打电话过来,叫我们聚一下,吃个饭,你出院大家都还没见过你呢。” “不去。饭有什么好吃的,这辈子没吃过饭是吧。” 时簌走了过来,看了宝矿一眼,说道:“裴赐,你今晚想吃什么,如果想吃别的,还得去菜场一趟。” 宝矿抻着个脑袋看他的赐哥,刚刚是谁说饭有什么好吃的。 “我都可以,上次不是还有剩的食材吗,就拿那些随便做做吧。” 杨宝叶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声嚷道:“你们收拾好没有,几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跟蜗牛一样,还能不能走了,要不要我叫担架来抬你们。” 她看到时簌的时候声音顿时刹住,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时簌,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啊。” 时簌善解人意地笑道:“没关系的,我没生气。”时簌又转向裴赐,“你们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喽。” “等等,我又没说要去。”裴赐急忙拉住时簌,生怕她走掉。 杨宝叶疑惑地看着裴赐,“今天双野叫吃饭哎,你也不去,那你要干嘛?” 方不圆挎着书包起身,打趣道:“他要跟着时簌回家吃,看不上我们那点满汉全席。” 裴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就是,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聚的,秦双野那家伙是在寄宿学校待变性了是吗,不见我到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改天再说!”裴赐拉着时簌就想走,又被宝矿急急拦住。 “哎呀,我的哥,双野特地说了要我把你带过去,打晕了都要带过去的那种,你……你老给点面子,去一趟吧。”杨宝矿死死抱住裴赐的腰,不让他离开。 时簌看他们这幅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松开裴赐的手,“你跟他们过去吧,我改天再做给你吃也可以啊,不着急的。” 手被松开,裴赐心里立刻像缺了一块,怅然若失。他眼中飞刀立刻甩向了杨宝矿。 “对了,时簌,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感受到裴赐的怒气值,得益于多年的求生本能,杨宝矿突然就找到了救命稻草。 “赐哥,你带着时簌一起过去呗,多一个人又不会怎样?” 裴赐红温到一半,突然就被冷却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时簌问道:“你想去吗?” 时簌有点咋舌,“这不方便吧。”她也不认识。 方不圆在一旁帮腔,“可以的,反正平时聚的时候大家也会带朋友什么的,大家都很好相处的,要是你想走了跟裴赐说一声就行。”裴赐带过来的人,谁敢给不痛快。 裴赐也被说动了心思,“那要不,你今晚就跟我们一起去吃吧。” 时簌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裴赐一直扯着不放的手腕,只能点了点头。 因为裴赐的挑剔,他们一伙聚会的地方就那几个,秦双野这次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于是特地挑了一个新地点——市中心的‘野滋’,吃喝玩乐一条龙全包,正是秦家旗下的餐厅。 临上电梯的时候,裴赐突然接了个电话,于是一把拉住要进电梯的时簌,让其余三人先上去。 电梯里的三人在缓缓上升的电梯中面面相觑。 “不是,裴赐是被栓了什么狗链吗?接个电话都要拉着时簌。”杨宝叶难以置信地说道。 方不圆无奈摊手,“谁知道呢,只要时簌在的地方,裴赐闻着味就上去了。” 电梯很快就到了,他们来到包房,秦双野正躺在一个女生怀里打游戏,女生则是一口接一口地给他喂水果。 “双野!”杨宝矿首先叫出声,秦双野一听到声音麻利地就爬了起来。 “你们可算来了。”一人给了一个熊抱,秦双野又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我的天赐少爷呢,宝矿我不是叫你打晕他都要给我带来的吗?” “他接电话去了,等会就来。”方不圆解释道,目光投向秦双野身后。 “对了,这是我女朋友,一个学校的,叫杨思佳,思佳,这我兄弟们,宝矿,不圆,宝叶……也算兄弟。”介绍到杨宝叶的时候,秦双野嫌弃地瞥了一眼。 杨宝叶一看到秦双野那嫌弃眼神,立刻给了他两锤,嫌弃谁呢这是。 秦双野吃痛认输,捂着胳膊连连求饶。 杨思佳惶恐地站起身,她听秦双野说起过,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她家也就是个做玩具的小公司,跟秦双野在一起后,随便扔的一个单子都是他们家一年的营业额。 “你们好,我是杨思佳。” “双野,我们什么时候开饭?”杨宝矿早就饿得肚子叫了,看见桌上的点心眼睛都放了光。 秦双野满不在乎地挥手,“再等等,双词和沅琪就到了。” “什么!”方不圆和杨宝叶同时叫出声,皆是一脸震惊。 “向沅琪也要来这,她不是在国外吗?”杨宝叶急得紧紧揪住秦双野的胳膊,严肃地问道。 “她今天回国啊,双词跟我说了,我就叫她一起过来了,顺便接风洗尘了,我电话里不是说了,宝矿没跟你们说吗?” “杨宝矿——”杨宝叶咬牙切齿地喊道。 杨宝矿嘴里还叼着一块绿豆糕,听到自家姐姐的怒声,无辜地笑了笑,“嘿嘿,我忘了说了。” 杨宝叶恨不得当场有瓶毒药毒死自己,方不圆也是头疼地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不是,你叫她过来干嘛,不嫌事大啊。”杨宝叶无语到了极点,秦双野这家伙不知道他俩的事吗,还把人凑一块。 哦,不对,他真的不知道,当时他已经去寄宿学校了。 “现在让裴赐走来得及吗,要不然你通知向沅琪别来了。”杨宝叶举着双手抱有一丝侥幸问到。 “不是,沅琪来跟裴赐来有什么冲突,他们怎么就不能同框出现了?”秦双野搞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沅琪就是因为跟裴赐闹翻才被送出国的。”方不圆解释道。裴赐那个性子,他不原谅的人这辈子都不能出现在他眼前,更何况当初沅琪做的还是那种事。 “哎呀,多大点事,今天正好和解了。”秦双野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怎么办?”杨宝叶看向方不圆,当初的事除了当事人只有他俩知道内情,向沅琪那个疯子,要是看到裴赐身边多了一个时簌,指不定又发什么疯。 电梯里,裴赐在跟时簌作着解释。 “秦双野呢,也是跟不圆,宝矿他们一样,从小跟我在一个院里长大的,被他爸扔去了寄宿学校,放假才能出来一次,所以每次都会叫我们出来聚聚。”裴赐跟时簌做着解释。 “你们感情很好。”时簌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有些凝重。 “还行吧。”裴赐嘴上不屑,嘴角已经扬起。 “叮——”电梯打开,正好和对面也出电梯的人撞了个正着,裴赐刚抬起头就变了脸色。 时簌感受到裴赐的低气压,循着眼神望过去,对面是两个看起来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女生,左边的是一个齐刘海公主切黑色长发女生,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另一个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头发染成了西柚粉,梳着公主头,身上的衣服和包都是名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公主。 这是……认识?时簌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几次。 还是那个可爱女生先开的口,“裴赐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其他人呢?” 裴赐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盯着那个公主切女生。好一会才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 “是爷爷说我可以回来的。”公主切女生在裴赐的注视下重重咳了两下,泪光楚楚,我见犹怜,因为皮肤很白,脸颊也晕染上了红色。 时簌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多说话,只能保持沉默。 “走吧。”裴赐突然一句话没说,牵着时簌的手就往包房走去。 时簌回头看去时,那个公主切女生也在看着她,更确切地说,是在看着,裴赐正牵着的,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刻,时簌仿佛在她眼里,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毒之色。 方不圆他们还在商讨着怎么办,裴赐就已经踹开大门走了进来,替时簌拉开旁边的椅子后,直接在位置上落座,还是一贯的作风。 方不圆刚想喊他,就看见向沅琪和秦双词并排走了进来。方不圆第一反应是去看裴赐,裴赐正在给时簌倒茶,一个眼神都没给这边。 杨宝叶挤眉弄眼地朝方不圆示意,“这是在外面遇上啦?” 方不圆用口型回答:“不清楚。”裴赐看起来没有要发怒的表现。 秦双野两手合拍,“人都到齐了,开饭。”按了服务铃,服务员很快就鱼贯而入,一盘盘精致佳肴很快就端上了桌。 秦双野凑到裴赐身边,“我说天赐少爷,难得见一回面,你就对我没点表示?” 裴赐甩给他一个白眼,“你想有什么表示,陪打服务需不需要,正好最近好久没活动了。” “别别别,你老人家刚出院不久,万一打残了,那得有多少美女心碎,是不是啊,美女?”秦双野突然倒向一旁,跟时簌弄了个鬼脸。 “就凭你?试试?”裴赐一脸轻蔑,并转身挡住秦双野的视线,惹得他直呼不满。 “裴赐,你好不容易带个妹妹来了也不介绍下,藏着掖着干什么?” “怕你把人家恶心吐了。”裴赐看起来真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还跟秦双野开玩笑。方不圆和杨宝叶稍稍松了口气。 “出院?什么意思?”那个公主切女生突然出声,引得众人都看向她。 “哦,赐哥前阵子……” “关你什么事。”杨宝矿话说到一半,裴赐就突然打断了他,并说了这么一句。 不客气的回应让女生瞬间红了眼,颤抖着嘴唇喊道:“哥……” 时簌诧异,她是裴赐的妹妹? 裴赐本来正在给时簌夹菜,听到这声立刻重重拍下筷子,筷子与盘子相击,溅起菜汁喷向一侧。 方不圆在第一时间就起身避开,暗道这一刻还是来了。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 “我裴赐可没有妹妹,你别用那称呼来恶心人,今天是双野的局,他邀请你来我没意见,我就当看不见你,你最好识趣点,别来我跟前找不痛快。” 裴赐的嗓音里透着满满的不悦。 秦双词不明所以,看见向沅琪欲哭无泪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裴赐哥,你说得太过分了,沅琪本来就是你妹妹嘛,她又没叫错。” “双词你闭嘴。”秦双野呵斥道,他们跟裴赐从小一起长大,裴赐真生气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双词还在这个时候撞枪口。 秦双词被这么一吼也是委屈地坐回凳子。 “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只是想关心你。”向沅琪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美人落泪的场面实在令人心碎。 裴赐脸上厌恶之色更加明显,闭了闭眼,再开口,震惊了众人:“关心我是吧,要不我也让你尝尝被人捅一刀的滋味?” 方不圆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杨宝叶在疯狂和秦双野交换着眼色,杨宝矿闭上嘴,把嘴里还未嚼的肉咽进了喉咙里,杨思佳吓得手上的勺子都掉了,与地板的撞击声泠泠作响。 秦双词第一时间看向向沅琪,她还是那副柔弱又无辜的表情。 场面一时陷入沉寂,裴赐不说话,其他人也在想着怎么打破这个尴尬局面。 时簌看了看众人,垂下眼,思索一会,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裴赐闻言看向她,时簌指了指校服上的油渍,“你刚刚拍桌子的时候溅到我衣服上了。” 裴赐定睛一看,口袋的位置附近果然沾上了几个油点。 时簌无奈叹气道:“裴赐,校服干洗一次也很贵的。”时簌漂亮的丹凤眼生出几分埋怨,榆阳的制服用料讲究,且四季四套,秋冬的校服价格更是要高。 时簌一开口,裴赐马上变回狗狗状态,“我……我赔给你。”裴赐结巴开口,生怕时簌生气。 “谁要你赔?”时簌飞眼瞪了裴赐一眼,看得裴赐心神荡漾,方不圆在一旁看明白,也连忙接话道:“就是,赔什么,让我们天赐少爷去给你当田螺姑娘,洗衣做饭去。” 杨宝叶在一旁添油加醋:“天赐少爷哪里会洗衣做饭,人家时簌也不是收废品的。”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刚才紧张的气氛一下就被冲散了。 裴赐白了众人一眼,眯着眼睛威胁他们闭嘴,其他人也只当看不见,继续调侃。 见气氛缓和,时簌拿起手机去了洗手间。 时簌出来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刚好从她身边经过,样貌有些熟悉,时簌下意识停住脚步叫道:“萧山诉。” 萧山诉也停住脚步,回过身看对方:“你是……?” “我是时簌,你忘了,我们初中一个班的。” “哦,对对,时簌。”萧山诉想起来了。 “你在这里打工?”时簌扫了他一眼,上半身是制服,下身应该是他自己的裤子,洗得有些发白了。 “对,我跟班主任沟通过了,晚上可以出来这里打工。” “那你妹妹怎么办?”时簌知道萧山诉有一个妹妹,他们兄妹俩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从小相依为命,但是萧山诉有一个舅舅在望海市做点小生意,就把他们接来了望海读书,之后回了老家,他们还是留了下来。 萧山诉上了榆阳后学校了解他的情况特地批了一间教师公寓给他住,方便他学习的同时也好照顾妹妹。 时簌见过他妹妹几次,可爱漂亮,特别黏萧山诉这个哥哥,萧山诉对这个妹妹也是宠爱得很。 提起妹妹萧山诉也是笑了笑,“她很乖的,这会在家写作业。” 这时萧山诉的同事喊了他一声,时簌连忙说道:“你快去忙吧,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没有。”萧山诉摇头否认,刚转身时簌又叫住了他。 “萧山诉,你妹妹现在是不是在信德女中上学?” 萧山诉迟疑地点了点头。 时簌又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听说,最近信德霸凌事件特别严重,你妹妹……状态还好吧?” 萧山诉当即严肃下来,“霸凌吗,我一点消息没听到,山语她……”萧山诉回想起最近萧山语的状态,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去就问问她。” “等等,你工牌掉了。”时簌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工牌,将它塞进了萧山诉的裤子口袋里。 “哦,谢谢。” “不客气,祝你好运。”时簌转身离开。萧山诉看着她的背影,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同事的呼唤又传来,萧山诉连忙赶了回去。 因为和萧山诉的谈话,时簌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裴赐一见她回来就迎了上来,“怎么去得这么久?” “哦,油渍太难洗了。”时簌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公主切女生已经不在了。 “那我们回去吧,他们待会还要换场子。”裴赐牵住了时簌的手。 “你不跟他们一起了吗?” “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你不是说给我做了桂花酒酿大福吗?我还没吃呢。” “你还要去我家吗?你跟他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时簌指了指正在打游戏的秦双野。 “我才懒得管他们,我们先回去吧,我送你回去。”裴赐只想跟时簌单独待在一起,本来今天就没想来这。 看时间确实也挺晚了,时簌就点了点头。裴赐招呼了一声就领着时簌离开了。 11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裴赐把时簌送到家门口,磨磨蹭蹭不肯离开。楼道灯明明暗暗地,打在裴赐脸上,亮澄澄的眼睛注视着时簌不肯挪开半分。 “快走吧,点心都给你了,司机不是还在等你吗?”时簌催促他。 “我爸发了工资的。”言下之意就是说等一会没事的。 “快回去休息吧,晚安。”时簌挥手告别,轻轻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裴赐心里也怅然若失的。 他下楼后,看着照出暖光的窗户,又静静站了很久,直到灯光熄灭,他才终于离开。 而另一边,回到家的萧山诉,换下制服正准备拿去洗,萧山语就蹬蹬跑了过来,“哥,给我吧,我帮你洗。” 萧山语接过脏衣服,萧山诉想起今天时簌说的话,叫住了她。 “山语,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萧山语怔愣住,随后垂下眼,摇了摇头。“没有啊,哥,我没事,你快去洗澡吧。” 萧山诉太了解这个妹妹,一言一行都能察觉到异样,山语果然有事情瞒着他,但山语明显不想说的样子,萧山诉也不敢逼她太紧,只能循序渐进。 萧山语刚准备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突然想起什么,掏了掏口袋,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工牌。 无奈一笑,自己哥哥就是这样,萧山语又掏了掏,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展开一看,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时簌就睡了个懒觉,快中午的时候才起,刚拿起手机就弹出一个消息提醒,是好友申请。 时簌点开一看,用户名是ci,头像是一个手绘的戴墨镜的潦草小狗。 验证消息写着:我是裴赐。 时簌点了通过,对话框一弹出来,对面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Ci:「起床了吗?」 快一点:「起了。」 Ci:「给我开门。」 时簌反应过来,立刻去开门,裴赐果然等在外面。 一身的休闲潮牌,黑色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红黑色的飞行夹克,下身是同色系的宽松长裤,脖间垂下一根银色细链,低着颈在划手机。和斑驳的墙面一对比,更显气质的独特,像是刚从T台上下来的男模。 见时簌开门灿然一笑,将手机收起。 “你等了多久,怎么不敲门啊?”时簌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裴赐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裴赐面不改色地撒谎,其实一大早就来了,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太早,想发消息结果他们连微信都没加。 “快进来。”时簌从鞋柜里拿出上次给裴赐买的拖鞋,放在他脚边。 “是我不好,都没有跟你说一声就来了。”裴赐做了一个梦,大清早就醒了,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本来想出门随便走走,结果就走到时簌家了。 时簌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也是刚起床。睡衣是白色的,印着一朵朵云朵和花朵,但是有些透,裴赐不经意转头的时候,就看见里面透出来的内衣颜色。 裴赐默默转过头,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昨晚做的那个梦又浮现于脑海,裴赐的手不断转着手机,延长呼吸来压制狂跳不已的心脏。 “我以为你晚上才过来的,所以中午没打算做饭的。”时簌拿起水杯喝水,没有扎起的头发因为弯腰顺势落到了大腿上,裴赐才发应过来,两人其实坐得很近,一瞬间飘过的少女芳香让他又失了神智。 “你要出去吗?”裴赐觉得自己都在胡言乱语了,他在问什么。 “嗯,我想去买几本练习册。”时簌没有意识到他的异常,虽然题目都很熟了,但是有些细节知识点自己还是需要巩固下。 “那我跟你一起,我也想买几本书。” “那待会我们就去吃点东西,然后去书店。”时簌看了一眼时间和外面的天气,太阳有些大。 正打算问裴赐中午想吃些什么,就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直视正前方,两只手紧紧握着膝头,姿态比军人还要标准,额边还冒出细汗。 时簌正打算问他是不是太热了,就见到他蹭得一下站起来,神色慌张地说道:“那个……我……今天我家司机不在,我们打车去吧。” 裴赐只是想找些话来掩饰紧张,然而好像越弄越糟。 “那裴赐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换衣服。”时簌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准备先去收拾。 ……换衣服? 裴赐脑子里的画面更加清晰了,还没察觉身上到底是哪里燥热,鼻尖就有一股热流流了下来。 “哎呀,裴赐,你赶紧擦擦。”时簌一看裴赐流了鼻血,连忙抽出两张纸给他,裴赐狼狈地用纸捂着鼻子去了卫生间。 裴赐用冷水狠狠拍打了几遍脸,才终于把那绮思从脑子里赶出去。只是又想起梦中的画面,嘴角沉了下来,拿着手机点了几下,消息框还弹出一条信息,是什么天气预警,裴赐也没细看,收起了手机。 “裴赐,你还好吗?”时簌在外面关心地问道。 裴赐一把打开门走了出去,脸色有点凝重。 时簌一看他的脸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着急地打量他。结果裴赐冷着脸说道:“你为什么还是叫我裴赐?” 啊? “不是说好了,以后都叫我阿赐吗?” 时簌不知所措,两只手抓着袖子,不敢看他。 “我觉得,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这么叫。”总觉得太亲密了。 “那现在吧。” “什么?”时簌抬起头,裴赐问懵她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叫了。”裴赐一副不叫他誓不罢休的样子。 时簌睫毛飞快闪动几下,叫了出来。“……阿赐。” 像是重新上了锁,裴赐又恢复以往的笑容。“你快去换衣服,我们好出发,我已经打好车了。” 时簌微微皱眉,半信半疑地回房间,心中腹诽道:裴赐怎么阴一阵阳一阵的,青春期的男孩都是这样吗? 看外面阳光灿烂的,时簌索性就穿了一件红白碎花的半袖雪纺上衣和浅蓝色牛仔裤,背上个挎包就和裴赐出了门。 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室外的停车场,因为时簌想带着裴赐去旁边巷子里的一家小餐馆。 “裴赐,我跟你说,那家店从我小时候就开着的了,也是老招牌了,你别看店小,回头客很多的。”时簌自豪地跟裴赐介绍着,裴赐也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做菜那么好吃,选的地方肯定不会差的,今天我有口福了。” “那是。”时簌像个昏君,被哄得心花怒放的。 时簌想去的这家店叫做晓食堂,是个从大酒楼退休的师傅开的,现在换成了他儿子掌勺,因为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但是口味还是一样好。 裴赐和时簌选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时簌掏出湿巾擦了擦桌子和椅子,又用纸巾擦了一遍,才让裴赐坐下。 “下次不用这样,我也没那么挑剔。”裴赐微抿下唇线,表达了不满,他哪有这么娇气,要真嫌弃就不会跟时簌来了。 “你看看想吃什么?” 裴赐反手将菜单一推,“你帮我点,反正你点的我都吃。” “辣的也吃?” “吃。” 时簌本来想逗他,可是裴赐的眼神异常认真,看不出一点假意。反倒是时簌被他看得害羞,假装冷静地看起了菜单。 “那我们要一个樱花虾香椿炒山药,一个姜油甘香海鸭,一个上汤有机时蔬和一个竹荪冬瓜汤。” “饮料就不点了,待会去给你买奶茶喝。”裴赐插了一句嘴,他和时簌不怎么喜欢喝咖啡,就是喝水和花茶比较多,所以裴赐也只给她买买奶茶。 时簌按照两人平常的食量点了菜。 等菜的时候,就看见萧山诉带着他的妹妹走了进来。门上的风铃哗哗作响,两人在门口靠窗的位置坐下。 萧山诉看起来是才和萧山语购物过来,买了很多东西,但看起来大部分都是萧山语的,不过萧山诉倒是换了一双新鞋,没再穿着上次见面时底已经脱胶的球鞋。萧山语笑语盈盈的,看上去没出什么大事。 时簌见状会心一笑,看来是生活条件有改善了。她转回头,发现裴赐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眼底有些冷意。 “你一直盯着那男的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时簌被裴赐问得一怔,知道他是误会了。 “那是我以前的初中同学和他妹妹,好久没见了,我只是看他们俩现在生活不错的样子,替他们高兴,毕竟他们兄妹挺不容易的。” “是吗?”裴赐微微松了语气,那对男女一进门时簌就一直看着他们,自己跟她说话也没听见。 裴赐眼皮垂下,遮挡流淌出的敌意,时簌从来没有在别的男人身上眼神停留这么久。那男的身上穿的全是便宜货,就一张脸还算白净,妹妹穿得好一些,但也就仅限于低端的连锁平价品牌。 “我跟他们一样从小就没了父母,所以有些感同身受罢了。”时簌语气倒是释然,只是偶尔也会羡慕别人家的亲情,羡慕,但也不强求。 时簌都这么说了,裴赐自然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对于这兄妹俩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他不是阶级歧视,只是莫名感到了一种危机感,时簌对于这兄妹的过度关注让他很在意。 时簌倒是不知道裴赐的这些花花肠子,专心吃起了饭。只是结账的时候,两人又争执了一下,时簌要请客,裴赐非是不让,时簌说今天是她特意带裴赐过来吃的,就应该她请客,而且让她请一次怎么了,要是这样以后再也不跟裴赐出来吃饭了。 裴赐这才收了手。 进商场的时候,时簌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冷颤,商场里空调温度调得比较低。 裴赐一直在旁边看她的脸色,见状连忙脱下外套递给她,时簌摇头拒绝,裴赐当下就失落了。 “你还在生气吗?” 时簌看到裴赐垂头丧气的样子,叹气。“我不是生气,裴赐你跟不圆他们出去也会都抢着买单吗?” “对啊,一向都是我买单的,即便我不去也是记我的账上。” 这下彻底把时簌整无语了,好吧,是她问错问题了。 12 时簌望着手上的两本练习册犯了难,看着都还可以,要哪一本呢? 裴赐看见她犯难的样子,走过来接过翻了翻。 “这本吧,你左手这本偏基础,更适合基本功不扎实的人,这本偏技巧性问题比较多,更适合你,要不两本都买?” 时簌翻了个白眼,练习题买一本就够了,对于高中的学生来说,一本作业就是一座大山,她又不是愚公,好端端搬两座山回家干嘛? 书店里有一个首饰柜台,时簌路过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一个项链,那是一条莫比乌斯环款式的项链,曲面上可以定制图案。柜员看她驻足,立刻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说这是国外小众设计师的品牌,很受年轻消费者的喜爱,价格适中,送恋人送朋友都合适的。 时簌确实想买来送给裴赐,但又纠结,四位数的价格,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有负担了,但是要给裴赐,估计还不够档次。 时簌张望了一下,裴赐去给她买奶茶去了,还没回来。 时簌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这还是以前寒暑假打工挣的,上学的学费和伙食费有奖学金和学校补贴,她自己倒是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而且…… 买!时簌就这么去说服了自己,扭头就走了。 买本书送给裴赐好了! 裴赐提着奶茶回来的时候,时簌已经结完账在门口等着他了。 “等久了吗?”奶茶店在做什么联名活动,排了长队。 “没有,我也刚买好。” 裴赐将奶茶递给时簌,想要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时簌却把另一个纸袋递给了他,“裴赐,这个送你。” 裴赐疑惑地打开一看,是本《小王子》。 “为什么送我这个?” “我办了会员,店员说积分够了可以换购,我就买了这本给你。”时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的脸色,“你喜欢吗?” “喜欢!”裴赐很大声的回道,脸上都要笑出褶子了,明明是换购的东西,看起来比金子还要珍贵。这是时簌特意送他的,他恨不得立刻回家供起来。 裴赐立刻把袋子紧紧握在手上,生怕有人抢了去。 “那我们回去吧。”时簌喝了几口奶茶,手往自己的挎包上摸了摸。 巧合的是,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迎面走来的萧山诉兄妹俩,而且这次还是萧山诉先打的招呼。 “时簌。” 裴赐比时簌先闻声识人,一抬眼就看到刚刚在餐厅看见的那两个人,脸色霎时就沉了。 萧山语也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哥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哥哥主动跟人打招呼。 萧山语一见到时簌就感觉特别亲切,虽然时簌气质看起来挺冷淡的,但是萧山语对她很有好感,而且比起他旁边那个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进的男生,时簌更显得慈祥可亲。 也不知道这漂亮姐姐怎么一点也不怕他,虽然人长得很帅,但是感觉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人的。 “时簌,那个……”萧山诉走上前来,欲言又止的看了旁边的裴赐一眼。 时簌看到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我们到旁边说,裴赐你等一下。”说完也不顾裴赐什么反应,就和萧山诉走到一边。 裴赐一下就攥紧了拳头,心中烦躁感又来了,这是要说什么,还要避开他,时簌不是说只是初中同学吗?什么初中同学这么亲近。 “时簌,上次的事谢谢你,山语她确实有被欺负,不过是她帮霸凌的人出头,被那个几个霸凌的女生给一块打了,我已经联系了学校,学校说会处理那几个霸凌学生,但我还是不放心,打算给山语转学了。” “山语不是初三了,这会转学会不会影响她?”时簌看了一眼萧山语。 “你怎么知道……哦,对,网上有消息的。”萧山诉也挺头疼,那几个女生在信德霸凌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学校要处理早就处理了,只是最近在网上越闹越大,才惩治了一下。这样萧山诉也不放心,还是转学来得好,不然万一山语又被欺负了自己也不知道。 “我就是想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平时真没功夫注意。 “没什么,我也就是刚好知道就问了你一句,你妹妹没事是最好的。” “看你们兄妹俩状态都挺好的,那就行了。今天大丰收啊。”时簌换了轻松语气,看了一眼萧山诉手上提着的袋子,更多了,不过这会儿好像都是男装。 萧山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得带她出来一次,索性多买一点。” “那你可要小心钱包了,女孩子买起东西来可是很恐怖的。”时簌调侃了一句,惹得两个人都微微发笑。 裴赐看着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手中的纸袋被攥得吱吱作响,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感受到身旁的寒意,萧山语又默默退了一步。太吓人了,一直盯着那个姐姐看,像要吃人一样。 “时簌,我们该走了。”裴赐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喊了一声。 “那不妨碍你了,再见,对了,我们加个联络方式吧,反正都在榆阳,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以联系我。” “好。”时簌拿出手机让萧山诉加了自己。她本来交往的人就不多,初中的同学都是毕业就断了联系。 时簌都还没来及说再见,就被冲过来的裴赐一把拉走了。 “哎,裴赐……” 萧山语走了过来,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暗自松了一口气。“哥哥,那个姐姐你跟她很熟吗?” “那是我初中同学,叫时簌,信德霸凌的事还是她提醒我的,不然……”说到这萧山诉又睨了萧山语一眼,“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瞒着,要不是我找去学校还不知道。” “我知道错了,你别再骂我了。”萧山语委屈的贴着萧山诉,蹭了蹭脑袋。 萧山诉无奈把她抱进怀里,“山语,我只有你了,你可不能这么吓我。” “哥,我会听话的。”萧山语乖乖答道。“我们再去给你买双鞋吧,你下个月就要去参加CMO了,到时候只穿一双鞋怎么行。” 上次萧山语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从口袋里发现一个戒指,萧山诉根本没印象,回野滋一问,才知道那是客人丢的,还是传家戒指,意义重大。萧山诉还回去后客人特意感谢了他,还封了一个大红包给他,尽管萧山诉一再推辞还是被强按着收下了。 正好萧山诉的奖学金也发下来了,索性今天就带着萧山语来购物了。 而另一边的时簌和裴赐就没这么温情了。 裴赐身高腿长的,一步顶时簌两步,时簌被他牵着,他又走得急,弄得时簌只能不断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裴赐!”时簌实在喘得有些厉害,怎么都不肯走了。裴赐把她拉到了商场的侧门,这里偏僻没什么人进出。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时簌活动了下被他拽疼的手腕。 裴赐郁闷地撇过头,只听嘶啦一身,裴赐手上的纸袋彻底裂开,因为刚才一通暴走,裴赐根本没注意到纸袋被他扯变形了。 裴赐眼疾手快地将《小王子》捞了起来,眼角微微发红。 时簌也不理他,自己掏出手机打车,可是人太多了,又是商场附近,根本打不到。 时簌锁了手机,朝裴赐走了过去。 “裴赐,我们坐公交回去吧,打不到车。”公车只到盛华的小区门口,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裴赐,你再不说话我自己走喽。”时簌也不惯着他,扭头离开。 身后马上传来了脚步声,时簌强忍着笑意,随后就感到手背被碰了碰。 裴赐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你们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时簌这才将他们聊的事说出来,“事情就是这样,我提醒了他,所以他来谢谢我,我也是担心他妹妹。” 听完时簌的解释,裴赐冷冻的表情才终于松了一点。 时簌一边在包里翻找着硬币,一边跟裴赐说道:“我这里有零钱,待会我帮你投币就好了,我们坐到盛华门口下,然后走路过去。” 公交车反而人不是很多,时簌和裴赐坐在后排。 时簌见裴赐一直抱着书,就说道:“把书给我吧,我先帮你装着,你一直拿着不累吗?” 裴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书给了时簌,还说了一句,“待会记得还给我。” 裴赐的谨慎态度把时簌逗乐了,裴赐一看时簌又笑了,心里郁结的气也彻底散开。 ——但是天公不作美,快到盛华的时候,天色一沉,就开始下雨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拍打在窗户上,听得人胆战心惊的。 “这下怎么办啊?”时簌一脸愁容,她和裴赐都没带伞,这回到家不得淋成落汤鸡。 裴赐也皱着眉看了外面的天气一眼,一时也没了办法。 车子很快就到站了,时簌他们下了车,但也是困在站台走不了。时簌看了看脚边已经开始汇聚的雨水,眉心紧皱,裤腿已经被完全打湿了。 裴赐突然说道:“我去问问看保安亭有没有伞?”时簌来不及拦他,就看见他已经冲进了雨里,消失在雨幕之中。 过了几分钟裴赐才跑回来,两手空空。“保安说他那的伞被借走了。” 时簌心疼地帮他擦拭头上的雨水,“只能等等了,待会雨小了再走。” 可是两个人等了半小时,雨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裴赐想了一下后说道:“要不先去我家吧,我们跑快一点,应该不会淋得太湿。” 站台很小,大风把雨水都吹了进来。时簌跺了跺脚,鞋子已经有些进水了。 “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裴赐将外套脱了下来,靠近时簌,将外套罩在两人头上。 裴赐莫名看了时簌手中的袋子一眼,嘱咐她道:“袋子捆紧,不然里面就淋湿了。” 时簌反应过来,笑了笑,按照裴赐说的把袋子扎紧。 “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跑。”裴赐探头看了看雨势,确定了道路。 “准备!一、二、三!”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两人同时迈开了脚步。 两人同频率的跑着,因为奔跑,时簌的手臂时不时的就与裴赐的胸膛相撞,脚步在水潭溅起一朵朵水花,啪嗒,啪嗒。一时根本分不清是他们的脚步声还是雨水打在外套上的声音。 时簌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别样的心悸感,她向裴赐看去。 裴赐专注地直视前方,因为跑步震动落下的水珠顺着他下颌滑落,从侧面更是凸出骨相的优越。雨点从裴赐的方向打过来,他就往时簌这边侧着身子挡住。 裴赐两只手举过头顶,为她撑起一方避雨天地,外面淋漓的大雨在那一刻都失去了声音,外套上满是他的味道,专属于裴赐的味道。 13 这段路比时簌想象的要短,他们很快就跑到了底层大厅。 裴赐把外套领在手上,抖落上面的雨水,时簌这才注意到裴赐全身几乎都被淋湿了,尤其是后背湿得厉害,刚刚裴赐把外套全部往自己这边挡。 “我没事。”裴赐温柔地笑了笑,用手胡乱拧了两把身上T恤的水,将外套上的雨水抖了抖。 时簌本来正在擦自己身上的水痕,一眼就望见了被掀起的T恤下,若隐若现的腹肌。脸上突然有些烧得慌。 裴赐拧干身上的水,又去帮时簌。 时簌的衣服因为被雨打湿完全粘在肌肤上,薄薄的布料也一下变得几近透明,裴赐又不经意瞥到里面的粉色,惊得一下弹回了手,耳朵也开始烧得厉害。 “我……我们先上去我家吧。”裴赐心不在焉地按电梯。时簌拨了拨额边碎发,不明所以地看了裴赐一眼,他怎么开始说话结巴了。 时簌跟着裴赐进了家,他们这栋楼都是一梯一户。 因为是为了裴赐上学用的,家装都是简单的黑白灰风格,卫生也是定期的派人打扫。 “家里没有女生的拖鞋,不过这是新的,你先凑合穿。”裴赐接过时簌的包挂起,找出一双新拖鞋给时簌。 拖鞋都是按照裴赐的尺码买的,穿在时簌的脚上就特别大,走路都是绊脚的。 “你先坐。”裴赐招呼了一声,把外套往桌子上随意一扔,进了房间。 时簌看着布艺沙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实在坐不下去。 裴赐进了杂货间,翻到伞正准备拿出去,突然又顿住,看了一眼窗外丝毫未停歇的大雨,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时簌还在那纠结,头顶突然就落下一片阴影将她罩住,时簌扯下一看,是一块白色毛巾。 “你先擦擦水。”裴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时簌转身,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裴赐已经脱掉了上衣,光着个上半身,刚才若隐若现的腹肌一下子就直喇喇展现在时簌眼前,还有那一看就富有弹性的胸肌。朝气蓬发的身体满是属于青春的荷尔蒙。 时簌手指微动。 裴赐也在用毛巾擦着头发,手臂上肌肉分明的线条伴着凸起的青筋,水顺着沟壑流成一条细细的曲线。 时簌喉咙咽了咽,紧急移开自己的目光。 “时簌,你可能暂时走不了了。”裴赐有点抱歉的望着她。 “嗯?”什么意思。 裴赐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说道:“刚刚物业发了消息,是台风过境,说大风吹倒了好几棵大树,把道路都给拦住了,现在雨这么大,也没法清理,所以……” 时簌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电闪雷鸣的。 确实,这样的情况也没办法。 “那,只能先打扰你了。” “不会。”裴赐又将一套家居服递给时簌,“要不你先去洗个澡吧,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了烘干,你再换,不然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时簌脑袋快成浆糊了,完全听着裴赐的安排。“去我房间洗。” “那你呢?”自己去他房间洗,那他在哪洗。 裴赐指了指公用洗漱间,“我去这个。”裴赐径直走进了浴室,还锁了门,时簌无法也只能进了他的房间。 裴赐的房间也没比外面多什么色彩,柜子上放了很多竞赛奖杯和证书。单人椅上是刚刚脱下来的上衣,时簌没敢多看,直接进了浴室。 热水很快蒸发成汽弥漫整个浴室,有些发烫的温度落在皮肤上,时簌闭上眼睛,任由热水悉数流过脸颊。有些记忆突然浮现眼前,时簌唰地睁开眼,眼底泛起一抹害羞之色。 时簌出来的时候裴赐已经半靠在沙发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双目微阖,神情放松。手指懒散地搭在腰间,听见时簌出来的动静才睁开了眼。 “衣服给我吧。”裴赐想要接过衣服,时簌却微红了脸摇头。 “我自己来吧,洗衣机在哪?” 裴赐还以为时簌是认为他不会洗衣服,解释说:“我会用洗衣机和烘干机的。” “不是……”时簌有口难开,这里面还有内衣,哪里好让裴赐给她洗啊。 时簌还是抱着衣服不肯给他,裴赐皱眉上前,目光突然就钉在时簌身上,她穿着自己的T恤,下半身短裤过于肥大,显得她笔直的腿更加细了。 最主要的是,胸前凸起的地方,还有两个更为细小的凸起。 裴赐突然就明白过来时簌拒绝的原因,于是瞬间挪开眼,指向阳台方向。 时簌刚启动洗衣机,旁边就落下一道惊雷,在黑沉沉的天空下划破虚空。 时簌不由的靠近窗户,看着外面的天气发了呆。从这里看出去,一眼就可以看见她住的金鱼巷,跟繁华高档的盛华相比,金鱼巷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随时都会在这磅礴大雨的冲刷下分崩离析。这么厉害的雨,也不知道…… 耳朵里突然飘进一段旋律: I’m looking out of the window And waiting for u at dusk Let time keep frozen Hold on my temperature in your hand …… 时簌微微抬眸,这首歌,也在她的歌单里。 柔和的音调一下就中和了狂风骤雨的惊心动魄感,夜色深浓弥漫。 时簌走了回去,裴赐正拿着那本《小王子》,细细擦拭上面的水。明明书膜都没拆,他在擦什么? “裴赐你怎么还不吹头发?” 裴赐抬起头,眼眸一弯,“我头发短,很快就干了。” “还是吹一下吧,刚刚淋了雨,小心着凉。对了,你饿不饿?” “你饿了吗?”裴赐急得立刻站起来,这才想起时簌晚上都还没吃东西。因为都是去时簌那蹭饭,这段时间都没让王姨过来了,这么大的雨也不可能叫外送。 “你家里有什么菜吗,我们随便做点吃吧。”时簌倒没有很饿,就是觉得怪尴尬的,想找些事情做。 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基本空空如也。 “我联系一下物业管家,让他送点吃的来。”裴赐打开手机。 没一会管家就过来了,然后送来了——两包泡面。 “不好意思裴先生,我们只有这个了。”管家抱歉地说道。 “这个可以的,谢谢你,麻烦你了。”裴赐接过泡面,傻愣愣地看着时簌,时簌也看着他,两人同时笑出声。 “我去煮吧。裴赐你快去吹头发。”时簌进了厨房,裴赐很快跟了进来。 “要不要我帮忙?” “这个很简单的,不过你以前吃过泡面吗?”时簌一遍开火,一边问道。 “吃过一两次。”天赐少爷哪里沦落到经常吃这种东西。 听了裴赐的话时簌笑出声,“那你今天可以再尝试一下了。” 其实时簌不饿,所以用平常吃饭的碗盛出自己的量后,剩下的全给了裴赐。 裴赐看着她的小碗又皱眉了,怎么都不肯动筷。时簌只好解释道:“以前没钱的时候只能吃这个,都吃腻了。”她对这个泡面真是没胃口。” 结果这解释一点没宽慰,裴赐眉头越皱越深,时簌以前过的什么苦日子,看着那依旧瘦弱的身子,裴赐在心里默默念着用什么法子让时簌胖一点。 饭后裴赐依旧承担了洗碗大任,时簌也随他去,等裴赐洗完后扬了扬手上的吹风机,“快来,给你吹头发。” 裴赐手指插进发根里感受了下,嘴上不在乎地说道:“都快干了。”实际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蹲在时簌面前。 他低着头,感觉脸颊越来越烫,伴随着机器的声音,时簌的手指不断在自己头上拂过,裴赐能清楚闻到时簌身上的清新香味,那是他的沐浴露的味道。 原本撑在沙发上的两只手慢慢地向内靠近,裴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感觉随时都要碰上那股温热。 啪嗒一声,时簌关掉了吹风机。 “好了,差不多了。”时簌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可是,裴赐抬起了头,眼眸赫然亮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澄亮剔透。 他缓缓起身,身体还是半躬着,一只手撑在时簌腿心间,另一只手越过耳侧撑在靠背上。 因着他的动作时簌只能向后仰倒,两人呈现出异常暧昧的姿势。 “……裴赐。”时簌不敢看他,眼睛疯狂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可裴赐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怀里,时簌的睫毛快速闪动着,手指不停搓着沙发布面。 裴赐喉结动了动,将时簌的窘迫状态尽收眼底,他其实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做了,本来就是贪念时簌触摸他的感觉,不想她太快离开。 裴赐微微沉下脖子,灯光骤然熄灭,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音乐还在播放: The dark room in the night will be especially bright with you A piece of heart he fly out when she’s gone I just want you in my life Having having you …… 两个人都没有动,偌大空间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任凭暧昧的气氛肆意发酵。 裴赐的手指循着记忆找到目标,然后一点一点的,侵入对方的指尖。 粗糙与柔软交错的瞬间,泛起星星点点的酥麻,时簌不由地微张檀口,吐出一口热息。却恰好扑在裴赐的颈部。 裴赐不由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的手,缓缓虚空圈住时簌的细腰。 然后,力道,加重,收紧。 “裴赐!”时簌惊呼出声,无意识绷直了身子,可是与裴赐的身体贴得更近。 两个年轻的肉体一经碰撞,就像两颗彗星相撞,在彻底爆发之前,时簌娇软地嗓音糯糯开口:“你,不去看看,怎么回事吗?” 裴赐知道时簌让他去看看怎么停电了。 可他不想动,时簌的气味编制了一张温柔网,把他死死缠住,他也不想离开。 “待会再看。”他觉得自己快被大火烧化了,血液已经沸腾得冒泡。 单腿跪上沙发,向她逼近,膝头刚好顶在距离幽秘地带咫尺之遥的位置。粗壮的大腿与最为敏感的大腿内侧相触,引得时簌发出一身娇哼。 “裴赐!”时簌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略带上了重音,听在裴赐耳朵里又是一把燎原的大火。 眼色蓦地暗沉下去。 用指节轻抬起下巴,裴赐喉结再度滑动,靠近了那片吐出热气的地方——将吻未吻。 时簌能清楚感知到腿心传来的灼热感,还有那涌进鼻腔的雪松气息,不敢移动半分,却又无法移开双眼。 即使是黑暗中,那双黝黑眼眸依旧亮的可怕,像是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神秘光源,吸引无数飞蛾扑火,缱绻也迷人。 时簌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刚想推开他…… 天光大亮,突然恢复的刺眼光线让两个人都眯了眼。 梦境突然被打碎,裴赐也终于找回了理智,放开手从沙发上退开,时簌也坐起身,用手盖住滚烫的脸颊。 “看样子今晚雨停不了了,你睡我房间吧,我去睡客房。”平静心绪后,裴赐才恢复以往的声线。 “不用,我睡客房就可以了。”事实上时簌也没有回拒的余地,她哪也去不了。 虽然裴赐一再坚持,但是时簌更坚定。睡在他床上这件事,怎么都让时簌浮想联翩。 裴赐也只好再去客房检查了一遍,确认该有的东西都有了才安心。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黑暗中发生的那一切。 “那晚安?” “晚安。” 14 半夜。 裴赐烦躁地起身,熟练地走进浴室,直到冷水打在皮肤上,才缓解了一些无法言说的燥欲。 一直在反反复复的做梦,梦中全是黑暗里的延续。 看着身下的狼藉,裴赐无奈叹了一口气,随便冲洗了一下,出去喝水的时候突然听到时簌房间传来动静。 怎么了? 好像隐隐约约听见啜泣声。 她哭了? 裴赐顾不得什么礼仪,扭开门就进去。 床上的时簌双眸紧闭,紧紧拽着被子,小声发出呜咽声。裴赐连忙上前,将时簌半拥进怀里,慢慢安抚着她。突然时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角忽的涌出泪来,一颗泪就这么划过鬓角,渗进枕头里。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在这。”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裴赐只能小声哄着她,直到时簌渐渐归于平静。 裴赐又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直到天光微亮,才离开房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簌看裴赐还在睡,就给裴赐发了消息后就先离开了。 刚经过疾风骤雨的道路一片狼藉,时簌快要到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小小的抽泣声。 时簌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是一个女生蹲在地上哭泣。 ——是萧山语。 “你怎么了?” 萧山语懵懂抬头,发现问她的是上次见过的漂亮姐姐。萧山语嘴巴一扁,委屈扑面而来。 “姐姐,我……”萧山语才说了两个字就哽咽住了,不住地抽泣,时簌看她一直坐在地上,身上都湿了一大半,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萧山语这才断断续续地解释。 她本来是想出来给萧山诉买点药,因为萧山诉好像有点感冒,但是没想到经过这边的时候一棵树突然倒了下来,她虽然没被砸到,但是脚扭伤了,根本走不动路,又没带手机,在那坐了好久也没有人经过,找不到人求救。 “这样……”时簌蹲下身查看了她的脚踝,发现骨头没有错位,就是普通的扭伤, “我家就在附近,你先跟我回去上点药,我叫你哥过来接你。”萧山语泣然地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跟着时簌回了家。 到家后,时簌先是找了一套自己的旧衣服给萧山语换,又找出云南白药给萧山语喷上,做完这一切后才给萧山诉发了信息,让他过来接人。 萧山诉回复得很快,说自己马上就到。 萧山语钦佩地看着时簌上药时流利的动作,忍不住赞叹道:“姐姐你好厉害啊。”不像自己,买个药都好废物。 时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从小就自己一个人,这些事做习惯了,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个早餐吃?” 萧山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冒犯,但她想吃漂亮姐姐做的早餐。 得到肯定后,时簌就进了厨房,熟练地开始煮面条。 很快一碗漂亮的素面就被就被端上了桌,时簌还给她卧了个鸡蛋。萧山语吃了一口就眼睛发亮,“姐姐你做的跟我哥一样好吃。”正在大快朵颐地时候,大门就被咚咚咚地敲响了。时簌开门一看,果然是萧山诉。 他的脸有些发红,呼吸也很急促,一看就是跑过来的,上来也没跟时簌打招呼,开口就是: “山语呢?” 时簌侧开身,亮出了嘴巴塞得满满地萧山语。 “哥?”萧山语先把嘴里的面条给咽进了肚子,才开口。萧山诉看见萧山语这个样子,愣了一下,才终于卸下一身紧张。 “谢谢你,时簌。”他郑重地道了谢,还微微鞠了个躬。 “不客气,等她吃完你就带她回去吧,她的伤我已经上了药,要是不放心就再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萧山语默默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时簌今天看起来冷淡好多,记得上次在那个男生身边的时候,明明那个男生这么可怕,可是时簌还是笑得很开心,话也很多,不像现在,跟哥哥说完话后就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看手机。 至于自家哥哥,萧山语根本不敢看他,从进来死亡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时不时还能听到咳嗽声。 时簌本来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到萧山诉的咳嗽声抬起头,“我这有感冒药,你要不要吃点?” “不用了,咳咳,谢谢。”萧山诉又偏过头捂嘴咳嗽了两声,时簌见状给他倒了一杯水,又找出药给他。 “真的不用,我就是嗓子有点干……咳咳。” “最近正是流感季节,你妹妹不就是给你出来买药才扭伤脚的,你要是也病严重了,你们两个病号怎么互相照顾,现在有药就吃了,反正这药放着也是放着。” 听到时簌这么说萧山诉也不再推辞,乖乖吃了药。“只是觉得太不好意思了,一直麻烦你。” 时簌说得有理有据让萧山诉说不出拒绝的话。萧山语第一次看到哥哥被训,嘴角上扬了好大一个幅度——漂亮姐姐好厉害。 “萧山语,你吃完了吗?”萧山诉甩过来一个冷冷眼神,吓得萧山语加快了吃饭速度,甚至就连汤汁都喝干净了。 其中也有太好吃的缘故。 “行了,你带你妹妹回去吧。”时簌起身送他们到了门口。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有任何需要你尽管开口找我。”萧山诉认真地说道,他不喜欢欠人情,可这都欠了时簌两个人情了。 “姐姐,谢谢你的衣服,还有,下个星期日我过生日,你能过来吗?”怕时簌拒绝,她又急忙说道:“我哥哥做饭也很好吃的,到时候让他做大餐给你吃。” 萧山语的眼睛闪闪发光,直勾勾盯着时簌,被萧山诉瞪了一眼后,顿时像焉了的花儿一般,失去了光泽。 “我们先告辞了。”说完他就抱着萧山语离开了,下楼的时候还能听见他训斥萧山语的声音,只是说不了几句就被咳嗽打断了。 时簌收拾完碗筷,萧山诉又折返了回来。“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忘拿了。” 时簌一看才发现沙发上还有个手机,于是拿给了他。萧山诉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我想,如果下周你有时间,还是希望你能来参加山语的生日宴,这还是她第一次邀请人,我也想好好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多。”萧山诉又补充了一句,“山语很喜欢你,上次见面后就经常提起你。” 时簌垂下眼睛想了想,答应了。 萧山诉脸上立刻浮现出喜色,“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记得告诉我,我给你准备。” “我还好,吃什么都可以。”时簌微微一笑,跟他告别。 萧山诉走出单元楼后,看着手机还是扬了嘴角,脚步加快向巷口走去,山语还在那等着她,她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很高兴。 看着萧山诉离去的背影,一个身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眼神冰凉。 “——原来是为了他吗?” 15 时簌刚打扫完,就接到了来自裴赐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线有些低沉。“在做什么?” 时簌看了看手里的抹布,“在打扫卫生。”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裴赐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怕吵醒你,我给你发了信息的。” “你一个人在家吗?” 这什么话,她一个人住,不是一个人在家,家里还有鬼吗? “当然啊,不然还能有谁。”时簌觉得今天裴赐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裴赐没有继续说话,时簌也只是静静听着他的呼吸声。 “裴赐,我想去睡会。有点累了,我先挂了。”时簌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起了个大早,还折腾了一通,这会倦意又上来了。 电话那头的裴赐沉默了好久,才嗯了一声。 时簌也没在意,挂了电话就去补觉了。 裴赐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眼神逐渐阴鸷,嘴巴抿得如刀锋一般。 这是做了什么,就累了?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裴赐打开门,径直走进房间躺下,床头还摆着未拆封的《小王子》,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涌动着强势的占有欲。 他对时簌有耐心,不代表对别人也是如此。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喂,不圆,帮我查一个人……” 裴赐简单说了两句就将手机放下,电话那头隐隐能听见方不圆的叫骂声:“……我又不是私家侦探……我……” 随着电话被挂断,房间重新归于平静,裴赐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期盼能从中,再寻到一丝时簌残留的气味。 周一到学校的时候,方不圆将一个文件袋交到裴赐手上。 “我说天赐少爷,你调查他干嘛,这一个穷学生怎么你了,还是你看上他了?”方不圆扶了扶眼镜,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就是单纯地,想要了解一下他。……他也进了CMO?” “对啊,下个月你们就要朝夕相处了,心动不?” 方不圆刻意调侃道。 裴赐将那几页资料塞回文件袋,顶着后槽牙,眼中暗含一丝威胁:“我可……太心动了。” 只要一想到他从时簌家出来的画面,那颗想杀人的心,就蠢蠢欲动的跳。 “你们在聊啥呢?”杨宝矿将书包往桌子上一砸,整个人就开始拜拜,原因无他,月考成绩要下来了。 “哥,把你学神的运气给我。”杨宝矿搓着手指开始做法。 方不圆和裴赐默契地没有理他,任他独自发疯。 这时时簌走了进来,裴赐马上露出他那不值钱的微笑又跑到她身边,问她有没有吃早餐,今天忘记给她带早餐但是以后不会了等诸如此类的话。 方不圆嫌弃地看了裴赐一眼,“宝矿,你是不是做法把你赐哥做成傻子了?” “啊,不能吧,我咒语都没念完呢。”杨宝矿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法力如此巨大吗?那他的成绩有救了。 事实证明,杨宝矿还是做法失败了。 一天下来,他的成绩在挨揍的道路上一路高歌猛进。 杨宝矿哀怨地看了看身后住院回来依旧拿了年级第八名的裴赐,和旁边面无表情的但是拿了年级第五的时簌,还有一个从来没有掉出年纪前二十的方不圆,准备回去扎个小人,诅咒这些占领智商高地的人。 这时杨宝叶结束训练后也跑过来了,看了眼浑身冒着黑气的杨宝矿,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作为姐姐,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安慰一下这个弟弟的。 “宝矿,不用灰心,你姐我学习也不怎么样,但是我有特长啊,不像你,啥也没有,空有一张只会吃的嘴。”在扎心这方面,尤其是扎弟弟的心,杨宝叶深得其道。 “杨宝叶,我……你……”文化沙漠的杨宝矿指着杨宝叶半天骂不出来,只能哭丧着脸寻求大腿的帮助,可是他的大腿满心满眼都在时簌身上。 杨宝叶才不受他的威胁,凑到方不圆耳边悄悄跟他说:“喂,别说我没跟你们说,我收到消息,向沅琪要转来榆阳了,你说,她会到哪个班?” 方不圆的镜片瞬间划过一道白光,声音也严肃起来。 “她到底想干嘛,还嫌上次闹得不够大?”上次要不是有时簌结尾,裴赐估计又要把人送进医院了。 “我估摸着她也不会上来就摸老虎屁股,她应该是跟双词一个班。”杨宝叶偷偷瞥了裴赐一眼。“只是要不要先跟裴赐说这件事?” 方不圆摇了摇头,“现在说裴赐肯定会回去找裴爷爷闹,到时候又是不安生,这样,我们就当也不知道这件事,到时候遇见了演就行了。” “裴赐不会发疯吗?”杨宝叶有些担心。 方不圆睨了时簌一眼,“这不有时簌在吗?她现在可是管制裴赐的良药,有她在裴赐不敢乱发疯的。” 杨宝叶惊讶地捂住嘴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裴赐告白了?” 方不圆镜框后的白眼快翻上天,“他们要是在一起那真是我们家里烧了高香了,告白?呵,裴赐要是能意识到告白这件事,那真是太阳都能当月亮使。” 杨宝叶却搞不明白了,“就裴赐天天贴着时簌那殷勤样,他们没有在一起?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裴赐单相思啊……呜呼!” 杨宝叶直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天赐少爷居然单相思。 “唔——时簌的态度说不好,但是裴赐,再受点刺激,就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方不圆想到裴赐让自己调查的那个男生,恍然大悟。 “看来这刺激,已经来了。” 杨宝叶不懂方不圆在搞什么哑谜,但是方不圆已经是他们之中除裴赐外最有脑子的人了,应该说的没错。 杨宝叶眼珠子滴溜一转,按照方不圆的说法,拿捏了时簌,不就拿捏了裴赐? 时簌正在跟裴赐商量晚上吃饭的事,榆阳只有周二周四晚上有晚自习,其余时间时簌都是回家吃的,裴赐老想去她那蹭饭,上次去菜场买的菜几乎就要见空了。 时簌倒不是不乐意做饭,做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也没区别,但是每次跟裴赐一起吃饭真的很有压力,但凡吃少一点裴赐的压迫目光就过来了,她总感觉裴赐在进行一个养猪大计。 “裴赐,要不你就周末过来吃吧,平常我不想做饭了,很累的。”时簌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裴赐点了点头,有道理,他忘了时簌做饭也会太累的。于是豪言一放:“那你来我家吃,我请厨师做好了送来,你要是周末不想做了我带你出去吃。” 时簌有口难言,憋了半天刚想说心里话,杨宝叶突然就跑到她身边。 “对了裴赐,你今年还参加篮球比赛不?”杨宝叶飞了一个眼神给裴赐,裴赐果断拒收。 她对着时簌勾肩搭背的样子看得他一脸不爽,这个女人怎么对他的时簌动手动脚的。 望海市的高中篮球联赛,也可以算是所有高中学生的狂欢时间了,因为要去加油示威,比赛期间所有参加的学校都只上半天课,作为篮球队员的学生更是可以直接休假全心训练。 以往时簌对于这些事并不关心,所以都是待在教室自习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我哥当然要参加,去年的仇还没报的,富林那帮孙子,今年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杨宝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这种吃喝玩乐的事他最兴奋了。 杨宝叶怀疑地上下打量了裴赐一眼,“你不是刚出院没多久吗,能行吗,别回头倒场上,那多丢脸。” 裴赐冷笑一声,将杨宝叶搭着时簌的手拍开。“你跳高串杆上我都不会倒。” 裴赐收回冷眼,温柔地看向时簌说道:“到时候来看我比赛好不好,我让人给你留好位置。” 时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平常不关注这些的,也不懂,我到时候应该看不明白的。” “没事,裴赐就是想在你面前孔雀开屏耍个帅,你看不懂更好,看他就够了。”方不圆及时地损了裴赐一道,惹来裴赐恼羞成怒的眼神飞刀和时簌羞赧的低头。 “别听他胡说,到时候看着看着就明白了,别担心,规则很简单的。”裴赐想了想又说道:“要不你明天来看我训练,我顺便跟你解释一下。” “好啊。”时簌点了点头,又笑道:“你打篮球肯定很厉害吧。” 裴赐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做什么都很厉害。” 杨宝叶在一旁看得挤眉弄眼的,摸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回到方不圆身边,“他们平常就是这样啊。”腻死个人。 方不圆生无可恋地点头,“你现在懂我跟宝矿作为单身狗兼电灯泡的感受了吧。” 16 第二天下课时簌就如约来到了篮球馆,虽然是训练但是馆里也有很多人,还有许多下完课跑过来的学生。 时簌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一眼就看见了场上正中心的裴赐。他连续突破三个人的包围,漂亮的上篮得分。 昨晚回去她也恶补了一下篮球知识,但是对于具体的规则还是不能联系实践。 在裴赐又进了两个球后,教练吹了哨,示意他们休息。裴赐跑到场边快速扫了一眼,有些失望低下头,一边撩起球衣下摆擦汗,一边拿起手机发信息。 块垒分明的腹肌半露出就引得一众女生欢呼,明明普通的动作在他身上就过分勾人。 时簌的手机很快亮起,她看了一眼裴赐,失笑点开。 「你还没来吗?」 「是不是找不到路?」 「要不要我去接你?」 连发三条不间断的消息,足以看出发信人的着急。时簌坐在偏后的位置,前面的人站起欢呼恰好挡住了她,也难怪裴赐没有看到自己。 时簌看了看手上的水,熄灭手机,向裴赐走去…… // 裴赐不耐烦地敲击膝头,正准备给杨宝矿和方不圆发消息询问时簌的下落,身边突然落下一个阴影。 “裴……裴赐学长,你……刚刚……好厉害,这个水……给你喝。”一个可爱的女生在几个女生的簇拥下,向裴赐递出一瓶水。 裴赐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道:“你谁啊就给我送水,我认识你吗?” 似乎没想到裴赐这么不客气,那个女生霎时就红了眼,但还是刻意忍住泪意,强笑着说道:“我叫邵琪,是高一五班的,我……我爷爷和裴爷爷是战友呢,裴赐学长,之前你跟裴爷爷一起来过我家的,我们见过一面的。” 一听战友裴赐眉头皱得更深了,那老头到底多少战友,人家桃李满天下,他战友满天下。 “没印象,不记得。” 裴赐直接给了她没脸,心中念头全是关于时簌的。 她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想来了吗? 还是说来又遇上哪个野男人来勾搭她了? 是不是那个萧山诉又来找她了?该死,就应该让宝矿看着时簌过来的,省得那些野男人老想往他的时簌身上扑,怎么赶都赶不走。 都这么久了,该不会真的被哪个野男人拦住了?那男人不会在表白了吧?时簌不会答应了吧? 裴赐越想越心惊,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又给时簌拨了电话,结果响了一声后直接给挂断了。 挂断了…… 断了…… 了…… 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彻底断了,手机几乎就要给掰断,裴赐脸上直接挂上了一片乌云。 邵琪以为裴赐厌恶自己至极,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闺蜜一看她哭,立刻帮腔说道:“喂,你也太不绅士了,邵琪她好心给你送水,你什么意思啊?” 裴赐正想回怼,时簌的声音就突然响起:“不好意思,他不是针对你们,他在想别的事。” 裴赐的表情一下就由阴转晴,噌的站起来就对时簌傻笑。 “你这会才过来吗,我给你发了消息怎么不回?我很担心你。” “我早就到了,坐在后面的。”时簌向裴赐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刚刚你没看见我才下来的。” 邵琪看着裴赐对她和对时簌截然不同的态度,委屈更甚,闺蜜看到,又看见时簌手里拿着的水,以为她也是给裴赐送水的,竟然直接对着时簌开火。 “关你什么事,你什么身份啊在这上赶着倒贴,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时簌没想到她把怒气撒到自己身上了,愣了愣,嘴角撤出一个自嘲的弧度,刚想开口,杨宝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说你这妹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给你们没脸的是裴赐,时簌在帮你们解围,你朝她发什么火啊,送个水把你脑子也送去太平洋了是吧,有本事跟裴赐发脾气啊。” 杨宝叶义愤填膺地走过来,挡在时簌面前。刚刚她和方不圆他们坐在旁边,本来还在看热闹,结果时簌好心解围反倒挨枪,她那性子哪里看得下去。 时簌没想到杨宝叶会帮自己说话,眼神意动看向她,心中有股热流穿过。 她沉了沉嗓子,开口说道:“我不是他什么人……”话音刚落裴赐就难以置信地看向时簌,可是时簌的注意力没有在他身上,也就看不到他受伤的眼神。 “……只是同班同学,但你们和他更没关系吧,他连你名字都不知道,上赶着倒贴的,不是你们吗?” “就是,你……”杨宝叶还想说,就赫然被裴赐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 “行了!”裴赐脸色阴沉得厉害,狠狠看向邵琪她们,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需要你们的水,麻烦离远一点!” 眼见裴赐真的生了气,邵琪也是急忙拉着闺蜜道歉。“对不起,她就是为我说话,心急了点,真的对不起。”邵琪连连鞠躬道歉,她是想来和裴赐搞好关系的,不是来吵架的。 刚好教练又催他们上场了,裴赐只是深深看了时簌一眼,就转身回了球场。 杨宝叶靠近时簌轻声说道:“时簌,我觉得裴赐有点生你的气了,你待会好好哄哄他,我们先溜了。” 看着几人溜走的背影,时簌一头雾水,裴赐生她的气了,为什么,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因为自己插嘴了? 接下来在场上,裴赐的进攻更加凶狠了,几乎变成他一个人的主场,教练在一旁看得连连叫好。 直到训练结束,时簌都没想明白。 裴赐拾起一张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向时簌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但是也不看她,就只是双腿张开,两手搭在大腿上,手自然垂在腿间,身子前倾,埋首不语。 裴赐不断喘着粗气,发梢滴着汗水流入颈上搭着的毛巾,身上的肌肉因为刚运动完更显分明。 时簌微微动了动身子,裴赐就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黝黑的眸子盛满委屈。 “你要去哪?”裴赐的声音很紧张。 “我没去哪,我想拿水给你。”时簌从怀里掏出一瓶水,“本来刚刚就想拿给你的,但是……” 但是就发生了刚才那件事。 裴赐定定看了那瓶水许久,终于接过了它,然后一饮而尽。 时簌看了看他,小声问道:“我以为你生我气了。” 裴赐不情不愿地撇过头,“……有一点,但我原谅你了。” 时簌歪着头想了一会,虽然不知道裴赐气什么又原谅了什么,但是应该就是没事了。 “那我们回家吧,你要去换衣服吗?” “嗯,我去洗个澡,你再等我一下。”裴赐说完就向更衣室跑去。 时簌坐在位置上等裴赐,没想到邵琪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同学,刚刚不好意思,对不起。”邵琪咬着嘴唇向她道歉。 时簌微微叹气,看向她。“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邵琪脸上有些发红,“我其实是有些事想问你。对了,我叫邵琪。” 时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是……裴赐学长的女朋友吗?” 时簌垂眸,弯曲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我刚刚说过了,我只是他的……同班同学。” “可是你们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时簌不想跟一个陌生人讨论她跟裴赐的事。 “我……很喜欢裴赐学长,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我也是为了他来榆阳上学的。”邵琪脸上浮起一片红晕,小声诉说着自己的爱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时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我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但既然不是的话,我就可以追他了。”邵琪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我也喜欢他呢,或者说我们只是还没确定关系呢?”时簌眼神奇怪地看向她。 “那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啊,只要他还没女朋友,我就可以追他,我还有机会的。”邵琪小拳握得紧紧的,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时簌反倒被她逗乐了,“如果他不喜欢你呢?” “我可以努力让他喜欢我。”少女的暗恋总是纯粹又勇敢的,时簌看着她,嘴角挂上一抹苦笑。 “你说你暗恋他很久了,可他甚至都不记得你,你不伤心吗?” “是有一点,可是这也很正常啊,我虽然对他有浓烈的感情,这不代表他就必须对我一样啊,我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更何况我还这么喜欢他。” 时簌落寞地笑了笑,好纯粹的真心。 “这些话,你应该亲自跟裴赐说。”而不是在这,对着她说。 邵琪有些苦恼地撑住下巴,“我不敢啊,而且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搭了一次话,结果……” 时簌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心里突然像缺了口子,扑哧扑哧地吹进大风。 她跟裴赐,在某种方面上来说,其实挺像的。 而自己…… 时簌眼中情绪复杂,“裴赐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你是抱着真心去接近他,我想,他并不会拒绝你的。” “嗯,我知道的,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时簌。” “时簌,谢谢你。”邵琪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这个请你吃。” 时簌刚接过,身后裴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言语之中满是不耐烦,裴赐将时簌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犀利的看着邵琪。 时簌在背后无奈一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裴赐,你别这么凶,人家只是来跟我道歉的。”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 裴赐狐疑地扫视了邵琪几眼,转身拉着时簌头也不回的离开,认都不认识,怎么又来跟他的时簌说话。 回去的路上,时簌比以往沉默了不少。裴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以为时簌累了,所以告别的时候还嘱咐她好好休息。 “你也是,明天就开始比赛了,你也要好好休息。”时簌如常地跟裴赐道别。 17 联赛从周三正式开始,为期五天,周六半决赛,周日决赛,一共13个学校参加。 前三天的比赛都安排得比较紧凑,和上课时间有时候就会冲突,所以不是裴赐的每一场比赛时簌都能去,但是裴赐每次结束后都会跟时簌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几比几赢了比赛。 好容易到了周六,时簌一出家门,就看见杨宝叶和方不圆在门口等她。 方不圆倚在车门上,杨宝叶朝她蹦蹦跳跳地挥手。这两个人,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和谐,时簌会心一笑,跟他们打了招呼。 杨宝叶走上前亲密地挽住她,“裴赐让我们来接你,务必要把你安全地送到体育中心。” 时簌无奈扶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了不成。” 由于路上有些堵车,所以他们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了。半决赛榆阳对上的是平和实验中学。方不圆领着他们走到观众席最前一排,杨宝矿已经在那疯狂扯着嗓子喊加油了。 “哎,不圆,平和这些人我怎么一个也没见过,去年不是这些人啊。”杨宝叶好奇问道。 “都是高一的,平和这次高一听说进了很多篮球特招生,所以组了一个新人队,再说那些老队员也没什么用,你忘了他们去年被打得一败涂地的样子了?”方不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时簌一眼就看到了裴赐,他总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作为荷尔蒙如此强烈的运动,场馆内也在逐渐升温,欢呼和鼓掌声此起彼伏。 虽然时簌没有那么懂,但也看得出双方很胶着,比分一直在拉扯持平。 榆阳这边一个轻松上篮,对方马上就给出一个反手上篮回应。好在裴赐的进攻节奏变换不定,让对方的防守悍将也无可奈何。 平和的队员虽然是新生,但是默契很好,一个投篮微微偏出,就能马上组织再次上篮。 好在榆阳作为常胜将军,面对这新对手也能积极应对。 在裴赐又是一个假动作上篮得分后,对方教练叫了暂停,换了队员上场。 而这之后,火药味也更加浓烈起来。 新队员在被裴赐大帽拦下之后,就和裴赐开启了1v1模式。裴赐利用身体防守连续在内线得分,平和也作出了战术调整,开始对裴赐强势严防,即便是在2分线外两步,也要防止裴赐接球。 在最后的20秒双方来到赛点,裴赐持续发力。 先是无视干扰三分球入篮,后又强势突破杀向内线,最终以105比101的比分拿下了胜利。 在哨响的那一刻,全场沸腾到了极点,尤其是榆阳这边,欢庆的喝彩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全都在高声呼喊裴赐的名字。 时簌也难掩激动,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原来她曾经错过的瞬间,可以是那么精彩纷呈。 因为第二天就是决赛,球队还要复盘和开会,所以裴赐就乘着空闲时间来找时簌她们,主要是找时簌。 “我的哥,你今天可太帅了,特别是那个假动作转身上篮,太漂亮了。”杨宝矿睁着一双星星眼抱住裴赐,被裴赐嫌弃躲开。 “我今天表现得好不好?”裴赐半躬下腰,在时簌面前求表扬。 “很棒,你真的好厉害。”时簌也毫不吝啬给予夸奖。 得到了时簌的称赞,裴赐才终于展开笑颜。 杨宝叶看见裴赐那不值钱的样子,啧啧两声跟方不圆说道:“我看明天决赛的时候就把时簌绑篮球框上,那裴赐肯定框框进球不带停的。” 方不圆笑道:“那可说不准,估计裴赐会担心篮球把时簌给砸疼了,然后故意一个球都不进。” 两人说这话时毫不避讳,成功收获了来自裴赐的冷眼。 时簌从包里拿出自己做的大福给他,“要是一会开会太晚,你就先吃这个垫垫。” 裴赐开心接过,笑意更深。“我明天也要。” “明天给你带其他的。” 队友这时催促着裴赐去集合,裴赐也只能叮嘱方不圆叫他一定要把时簌平安送到家。 回去的路上,杨宝叶一直在念叨裴赐跟个老妈子似的,问时簌怎么受得了他的。 杨宝矿则在兴奋地考虑明天庆功宴的事了。 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时簌点开一看,是萧山诉发过来的,时簌这才想起来还答应了要给萧山语过生日的事,还正好就是明天。 “糟了。”时簌喃喃出声,引得杨宝叶和方不圆都转过头来看她。 “怎么了,时簌?” “哦,没什么。”时簌扯出一个笑容。方不圆却注意到了手机页面上,萧山诉那三个字。 镜框下的眼睛沉了一下,不定声色地移开。 在时簌进家门之前,方不圆叫住了她,提醒道:“时簌,裴赐对你无底线,不代表对别人同样如此,如果不想惹出麻烦的话,最好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时簌心中一凛,“你什么意思?” 方不圆却叹了一口气说道:“裴赐他,其实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对于那些越线的冒犯者,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可能还没有真正见过,裴赐的疯狂。” 一番话说得时簌糊里糊涂的,她还想追问,可是方不圆只是挥挥手离开了。 杨宝叶好奇问他:“你跟时簌聊什么聊这么久?” 方不圆露出复杂表情,“时簌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她早就已经,被裴赐划定为所有物了,裴赐是不会允许她,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的。” 那些所谓的示弱,讨好,不过都是接近的手段之一罢了。 杨宝叶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掌控,什么所有物,方不圆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哑谜,他们这些文化生说话都这样吗?不对啊,时簌说话就挺正常的。 第二天,时簌先去了一趟商场,没想到却碰上了一个人。 ——邵琪。 “时簌!”邵琪很高兴地跟她打招呼,“没想到在这碰见你了,哇,这个小鲨鱼好可爱呀,原来你也喜欢玩偶啊。”邵琪看见时簌手中的玩偶冒出了星星眼,没想到时簌外表看上去挺冷的,也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 “哦,这个是买来送朋友的,她今天过生日。”时簌简单解释了一句,拿着玩偶去结账。 “我也是来买礼物的,今天裴赐学长不是决赛吗?我想给他买庆祝礼物。”邵琪扬了扬手中奢侈品的袋子。 “对了,时簌,我请你喝东西吧。”时簌本来结完账就想离开了,结果邵琪又突然叫住她。 “我还有事。”她不是推脱,她和萧山语他们还约好了去游乐园,昨天萧山诉发消息来就是为了这事,萧山诉买了一组套票,萧山语就闹着要时簌一起去。 “我有事想拜托你,就两分钟,可以吗?”邵琪抓住时簌的胳膊哀求道。 时簌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又想起上次她给自己的巧克力,还是无奈点了头。 奶茶店里,旁边的女生在叽叽喳喳地交谈,似乎是在讨论最近追的偶像,还拿出小卡得意地炫耀。 “时簌,其实我……上次之后,回去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应该鼓起勇气跟裴赐学长谈一次,所以,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约他出来?”邵琪支支吾吾半天,才终于吐露心声。 时簌拿起习惯搅弄杯里的冰块,声音沉了下去,“你可以自己去找他啊,为什么要拜托我。” “他都不怎么搭理我,你们走得那么近,如果你约他出来,他肯定会答应的。”邵琪突然握住时簌的手,“拜托你,我只要十分钟,不,五分钟,让我跟他说会话就好了。”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家里的宴会上,那个时候有个公子哥一直在骚扰我,碍于礼貌我不好拒绝,只能躲到了花园,谁知道那个男的还追到花园来,当时只有我和他一个人,我很害怕。这个时候,裴赐学长就出现了,他帮我赶走了那个男的,警告他不要再骚扰女生。”邵琪陷入甜蜜的回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忘不了他了。” 明明邵琪的手还有些冰凉,可时簌却觉得像被灼烧一般。 她看着眼前的邵琪,想拒绝的话一点也说不出来。 或许,她是不是,也该给裴赐一个机会选择。时簌看向自己的包,眼眶微微有些湿意。 “我……再看看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先走了……”时簌听不下去了,几乎是落荒而逃,也顾不得身后邵琪是什么表情。 18 “时簌?时簌?”萧山诉叫了两声,时簌才回过神。 “真是不好意思,山语非要你过来陪她玩。” 萧山语在一旁噘嘴说道:“哥哥你最没意思了,每次项目都不陪我,就是让我一个人,我让时簌姐姐过来有错吗?” 萧山语指了指远处的过山车,“时簌姐姐,我们去玩那个吧,我一个人不敢,这回终于有人陪我了。” “嗯,好。”时簌心里揣着事,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到从过山车上下来,萧山诉走过来将爆米花递给萧山语,又拿出一个玩偶发圈给时簌。 “我看你头发一直披着不太舒服的样子,这个是刚刚在商店里买的。” “谢谢。”时簌没想到萧山诉注意到了,因为出汗头发一直黏在脖子上。 “好了,山语,玩的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你朋友不是马上要到了?” “对对,我差点忘了。”今天的萧山语作为生日寿星,一整天都兴奋得不行。 回到家萧山诉就投身进入了厨房,萧山语则是跟她的朋友玩到了一起,小女生们不知道在说什么,笑成了一团。时簌看萧山诉忙得热火朝天的,索性也进了厨房帮忙。 “这怎么好劳烦你动手,时簌,你快出去。” 时簌挽起袖子,拿起菜刀开始切菜。“这有什么,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快点。”时簌给了外面一个眼神,“她们肯定饿坏了。” 萧山诉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哂笑道:“好像一直都在麻烦你,本来今天是想感谢你来着。”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太在意。” 有了时簌帮忙,一桌子很快就做好了,几个女孩子都吃得很开心,连连夸赞菜非常好吃。 晚饭过后,时簌拿出了自己买的礼物。“山语,这个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萧山语拿出那只小鲨鱼后,眼睛都亮了好几度。“我喜欢,时簌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鲨鱼的?” 时簌没说话,她只是单纯觉得萧山语的名字听起来就跟小鲨鱼很像,就买了这个。 萧山语拿着玩偶兴冲冲地跟朋友炫耀,时簌看了一眼时间,微微蹙眉。 萧山诉注意到了她的脸色,问道:“时簌,你是不是还有事?” “不好意思,萧山诉,我可能真的得走了,今天是我朋友篮球决赛的日子,我得赶过去了。” 杨宝叶已经发了信息来问她在哪了,为什么还没到。之前她跟宝叶说自己有事,让她们不用来接她了,到时候她自己过去。 “姐姐你要走了?我们蛋糕还没切呢,你切完蛋糕再走吧。”萧山语听到他们的对话,露出伤心的表情。 “这样,我们现在切,我去把蛋糕拿出来。”萧山诉注意到了时簌的纠结,“山语,你不是要拍照吗,快去拿相机。” 萧山诉扭过头,“时簌,拍完照你再走吧。这还是,山语第一次跟人庆祝生日。”以往都是自己陪着山语过的。 时簌不想扫萧山语的兴,还是留了下来,等到吃完蛋糕拍完合影,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萧山诉送走时簌,才看到萧山语拿着自己手机在发朋友圈,无奈轻笑出声:“山语,你怎么拿我的手机发朋友圈?” “哎呀,哥,我没注意,我拿错手机了。” “算了,发都发了,反正都是一些生日合照,也没什么。”萧山诉也没在意,去厨房收拾残局去了。 时簌急急忙忙地赶去体育中心,偏偏又遇上了堵车,时簌心急如焚,可是堵在高架上想下车都没办法。 等她气喘吁吁跑到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零零散散的人群从场馆慢慢走出来。 宝叶这时候又发来消息,说他们在去庆功宴的路上了,叫时簌直接去KTV集合。 包厢内,杨宝矿正跟篮球队员在那抢麦克风,唱得鬼哭狼嚎。宝叶发完信息,看了旁边脸色黑沉如水的裴赐一眼,默默挪远了位置。 “她到哪了?”杨宝叶刚挪开屁股,裴赐带着寒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来了,已经过来了,马上就到。”宝叶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并向方不圆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那个,路上堵车嘛,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时簌也不能飞过来,可以体谅,可以体谅。”方不圆也在一旁帮忙劝慰。 裴赐抱着手,一个人窝在角落的黑暗里,其他人过来跟他搭话他也一句不回。 邵琪她朋友跟篮球队的认识,所以也跟了过来,只是看着连方不圆他们都不敢搭话的样子,她也不敢上前。 一时间,整个包厢热闹非凡,只有裴赐所在的那片地方,冰冻三尺。 时簌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包厢内很暗,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窝在角落里的裴赐。 杨宝矿和篮球队长在那举着麦克风绘声绘色地表演撕心裂肺。 杨宝叶一见到她来眼睛都亮了。“我的祖宗,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整个房间都要成冰雕了。 方不圆将一杯果酒交到时簌手上,使了个眼神,“快去哄哄,已经在那生了好久的气了,话也不跟我们说。” 时簌端着果酒,缓缓吐出一口气坐过去。几乎是刚坐下,裴赐的眼神就锁定住她。 时簌抿了抿唇,迟疑开口:“对不起裴赐,我迟到了。” 她哪里是迟到了,她是直接错过了。 裴赐大半张脸隐于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他抬起手,手指勾过时簌已经被汗打湿的发际线。今天的时簌没有扎发带,而是系了一个发圈。 “怎么出这么多汗?跑过来的?”裴赐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真的对不起,裴赐,我没想到会堵车,我不是故意要迟到的。”时簌惭愧地低下头,两只手虚虚圈住裴赐右手的手指。 手背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裴赐才终于动了动。 嗓音里满是伤心和委屈,“我赢了,我是全场的MVP,我拿到奖杯第一时间就想跟你分享,可是你不在。” 时簌愧疚之心更浓了,一直不住地跟裴赐道歉。 “我一直在等你……”裴赐反手握住时簌的手,与她十指交扣。 “我知道的,你很厉害的,你一定会赢的。你从来没有输过的。”时簌以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 裴赐半眯着眼靠近她,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甜甜的,好像蛋糕的味道,有些沉迷。 时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应该是一股子汗味,羞赧缩了缩脖子,“我先去下洗手间。” 裴赐恋恋不舍地牵住她,眼中说不出的缠绵。 “只是去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乖。”时簌轻声哄道,裴赐又在手心抚摸了两下,才终于放开她的手。 时簌离开后,裴赐才终于恢复以往作态,懒洋洋撑着头,看着宝矿出洋相。 杨宝叶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快就哄好了,时簌有点东西啊。” 这时有两个女生走到点歌屏前点歌,裴赐扫了她们一眼,拿起刚刚时簌端过来的果酒喝了一口。 “哎,欣怡,你看我男神发朋友圈了,呀,他今天过生日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男神,就是那个萧山诉啊,你不是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加上的他朋友圈。这些女的又是谁啊?” 裴赐无声地扬起嘲讽的嘴角,那个家伙也能被当成男神,现在这些小女生都什么眼光。 “哎呀,这边这个是他妹妹,这些女孩子一看年纪就知道是他妹妹的同学啦,这个……” “咦,这个不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女生吗?”同伴惊讶说道。 裴赐举到嘴边的手赫然顿住,晃荡的液体临到嘴边又倒了回去。 陆欣怡还在翻着朋友圈的照片,手机就突然被一把夺过。 “哎,你这人……”话还没说完陆欣怡就被对方的气势给吓住了。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若寒冰,整个人说不出的可怕。 裴赐放大了照片,上面是时簌和萧山诉的合影,言笑晏晏。旁边合影的就是时簌头上发圈同款的玩偶。裴赐又往后翻,是众人围着生日蛋糕的合照。 眼中愠色渐浓,裴赐将手机扔了回去,回到原位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可是一杯喝下肚,心里的戾气还是压制不住。情绪在暴走的边缘游走,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杨宝叶正高兴地翻着手机,明天正好连着就是国庆假期,也不用上课,她正跟方不圆讨论去哪玩,忽然听见一声‘砰啪’一声。然后就是女生的尖叫,包厢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音乐在播放着,所有人循声望过去——是裴赐徒手捏碎了酒杯。 碎片扎进了手心里,指缝之间洇出血液。 宝叶张着嘴看着裴赐走出去的身影,“他这是又发什么疯。” 方不圆走到陆欣怡身边,询问两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生刚刚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手机上的照片,方不圆才知道裴赐生气的原因。 “哎……”方不圆无奈地摇头,只能让他们自己处理了。 19矛盾爆发和告白 时簌刚走出来,就看见裴赐低着头倚在墙边。时簌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怎么在这等我?” 裴赐抬头,神色阴郁,下颌线条紧紧绷着,深邃的漆黑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今天去哪了?”裴赐的嗓音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愠怒。 时簌直觉他不太对劲,正想解释,就看见后面邵琪走过来的身影,怀里还捧着要送给裴赐的礼物。 想起今天邵琪跟她说的话,时簌后退一步,声音冷了下来。“有人找你。” “裴赐学长,祝贺你今天比赛成功,这个是庆祝礼物。”邵琪看了时簌一眼,递出了包装精美的盒子。 裴赐神色不明,用左手接过了盒子,拿着晃了两下,然后看着时簌说道:“她给我的礼物,那你的呢?” 时簌这才想起今天本来答应要给裴赐带的点心也没带,本来想从商场离开回家拿的,结果邵琪说完那些话,后面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裴赐一看时簌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轻哂一声。跟别人出去玩了一圈,就连送给他的东西都忘了。 时簌愈发地无地自容,不敢看裴赐,“你们先聊,我先……”话音未落,手上就传来一股重力,把她拖着向前走。 邵琪慌不择路地接着裴赐扔回来的盒子,看着裴赐怒气冲冲地把时簌给带走了,两个人很快消失在过道尽头。 “不会……有事吧?”邵琪喃喃念道,她刚刚看着裴赐出来就跟上来了,没想到裴赐是出来找时簌的,两个人好像吵架了的样子。 邵琪失望垂下头,哎,还是没送出去。 裴赐将时簌带到楼梯间,破败的感应灯反复闪着微弱的光芒。裴赐重重关上门。 时簌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手腕一片湿濡。借着微弱的亮光,才看到那是薄薄的一层血渍。 “裴赐,你手怎么了,受伤了吗?”时簌惊呼,抓起裴赐的手查看。 裴赐完全不在意地样子,低头靠近时簌,漆黑瞳孔闪烁不明光芒。 “你还会在意吗?”裴赐的声音轻不可闻,流血的手在时簌的脸蛋来回摩挲,画出一道血痕。 时簌顾不上他的奇怪,从包里翻出创可贴。裴赐看着时簌替他贴上创可贴,又找出湿巾擦手上的血。目光移到她的发圈上,轻轻一扯,时簌的乌黑秀发就散落开来。 裴赐将发圈握在手里把玩,然后随手一抛,发圈就落进了垃圾桶,就像随意投了一个三分球一样。 时簌看见发圈落入一堆垃圾之中,有些心疼。游乐场买的东西还是挺贵的,后来她坚持把钱转给了萧山诉,然后现在裴赐一个举动,她的一百多块就打了水漂。 “你干什么呀,裴赐?”时簌语气不免有些埋怨。 “那种东西,想要多少我都可以送你,怎么,难道是别人送的,心疼了?”裴赐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时簌没好气地撇过头,“不管是不是别人送我的,你都不可以这样做。” “这就生气了?”裴赐嗤笑一声,“簌簌,我今天也很生气。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都没有来,比赛结束了,你还是没有来,你为什么会堵车,你之前去哪了?”裴赐说的轻飘飘,每一个字却都重重砸在时簌心上。 “我……萧山诉的妹妹过生日,我去给她过生日去了。”时簌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叫自己什么?簌簌? “萧山诉的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人家早就邀请我了,而且我答应了,不去不太好。”她本来以为能赶上的,谁知道这么倒霉。 裴赐喉咙动了动,将怒火堵在胸腔。“所以,那个男的,比我重要,和他一起去玩,和他一起过生日,也比看我的比赛重要。” “不是的!”时簌当即就否认了。“我只是因为答应了她妹妹,毕竟是生日,跟萧山诉没关系。” 这就维护上了? “刚刚那个女生给我送礼物,你为什么不拒绝?” 时簌被裴赐说得也冒出一股无名火,“我为什么要拒绝?”她什么身份,凭什么代替裴赐拒绝人家。 裴赐怒极反笑,“怎么,出去跟男人玩了一圈,就迫不及待把我推给别人了?” 时簌也来了火气,“我说了我跟他没关系,你不信就算了。”时簌不想跟他争吵,调头就走。 她没看见,裴赐缓缓抬起头,细碎刘海下的阴鸷眼神。 一股极重的力道将她推到门上,紧接着就是一个温热身躯覆了上来。 微凉的手指扣住了她的纤细脖颈,稍稍收紧就使时簌扬起了头。 裴赐的声音,蕴含了十分的冷意,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掉进去就是刺骨的冰凉。 在看到时簌森然淡漠的目光时,他霎时就被刺激到了,露出令人悚然的狂怒和暴栗之色。 “不可以,簌簌,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裴赐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扣出来的。 “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办得到,你讨厌谁,我都可以替你把他撕碎。我可以做你的狗,任你使唤,但底线是,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所以你得是我的啊! 你怎么能让别的男的靠近你,怎么可以对别的男的笑得这么开心。 你的眼中,怎么能有别的倒影存在。 那本应该是——属于我的领域。 时簌一把打开他的手,反倒震得自己手心发麻。 “我要跟谁交往是我的自由,我也不需要你当我的狗。”裴赐在胡说八道什么。 时簌想要挣脱他,可是体型和力量的悬殊宣告了她在做无用功。该死,还是应该多锻炼的。 裴赐的眼神落到她推搡自己的手腕上,那里还沾染着自己的血渍,像是已经晕染进皮肤,深入骨髓。 裴赐抓住那纤细手腕,将唇瓣贴上那青色血管,皮肤之下与心脏同频率的跳动,不断刺激着深埋与心底的野兽。 那是诱惑夏娃的果实,是原罪,是以爱之名给他上的锁链。所以—— 怎么不是呢? 我怎么会不是你的狗呢?簌簌,是你允许我靠近你的,是你选择救了我,是你先牵住我的手,是你让我,进入了你的生活。 没有主人的允许,小狗怎么能窥探主人的一切。 “你——”时簌骤然抬眸,手心靠近裴赐的侧脸。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楼梯间,感应灯又是一阵闪烁。裴赐被打得偏向一边,他疑惑地看向时簌,似乎不明白这一巴掌是为了什么。 “裴赐,是我允许你进入我的生活没错,但是,我也有这个权利,随时让你离开我的生活!” 裴赐的脸色唰的就白了,霎时间像血液全部流干一般。 “不要这么说,簌簌你不要这么说。” 他攥紧时簌的手腕,眸光一闪,然后, ——狠狠地咬了下去。 尖牙立刻把皮肤破开两排伤口,时簌吃痛地叫出声。 裴赐舔了舔伤口流出的血,蓦地,讥讽一笑,逼近时簌,整个人像是深渊张开巨口,随时准备吞噬她。 “那就把你留下来好了,留下来,关起来。反正,饲养主人本来就是小狗该做的事,我会做的很好的,我一直做的很好的,不是吗?”像是在说什么极有趣的事,裴赐脸上展开一个癫狂的笑容。 时簌也被裴赐此刻的状态吓到了,眼前的面孔与记忆中的有些重合。她本能的自我保护在滴滴滴闪着警灯。 “裴赐,你冷静点。”时簌放低了声音,“我们两个刚才都有些太不理智了。” 裴赐埋首于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贪恋地闻着她的味道,然后伸出舌头在锁骨处舔舐。 时簌顺着他的背脊抚摸向下,在腰间摸了摸,这个举动一下就安抚了裴赐,他蹭了蹭时簌,然后与时簌额头相抵,眼神相擒,两人呼吸的气息瞬间交织在了一起。 “簌簌,你要管好你的小狗,要倾注你所有的关心对他,要把你所有的爱恋都放在他的身上。” 裴赐语气缱绻,明明是恳求的话语,却更像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时簌捧起他的脸,他的脸上写满了痴迷,这是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示过的一面,嫉妒和独占欲让他释放了他们。 “我不会有别人的,你放心。” 时簌从来没有可以压抑过自己的感情,她对裴赐当然是心动的,她也不抗拒裴赐的掌控,那让她有种被珍惜的感觉,不是可怜,是浇灌心血的珍惜。 她是他的玫瑰,不可替代。 时簌主动贴近拥住他,随即就被裴赐扣进自己怀里,越缠越紧。 裴赐不想放手,他们就合该这样,不死不休。 20firstkiss 裴赐带着时簌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有些喝醉了。 接收到杨宝叶的询问目光,时簌笑了笑,点了点头。杨宝叶不由地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时簌,一物降一物啊。 裴赐也不会理会那些醉成一趴的人,拿上手机跟方不圆说道:“我们先走了,账单到时候发给我。” “哎哎哎,急什么,话都还没说完。”方不圆急忙叫住他们。“明天就开始放假了,我们去哪玩呀,宝叶提议去露营。” 裴赐不耐烦地回道:“杨宝叶你又抽什么疯,你不待在人待的地方,跑深山老林里喂虫子是吧。” “那你说去哪,放个假哪也不去,就在家里待着啊,双野说要不出国去玩?” “你想去哪?我们去北海道好不好?”裴赐回过头来反问时簌。 “出国吗,我没有护照哎。”时簌出趟省都困难,更何况出国。 “那就去露营,我们到山上看星星去。”杨宝叶又来了精神。 “哎,裴赐你家不是在桑山有个别墅吗,我们上那去玩呗。宝叶想露营的话我们就带帐篷去,不想住帐篷的就住别墅。”方不圆提议。 “你觉得好不好?”裴赐第一时间询问时簌的意见,时簌当然没意见。 裴赐又想了一下,“明天我让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你们直接过去就成。我和时簌,我们后天再过去。” 杨宝叶没过脑子直接问道:“为什么,你们要去干嘛?” 裴赐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言简意赅地说道:“关你屁事。” 接着又给时簌投去一个含义满满的眼神,时簌也害羞地低下了头。 “走了。” 裴赐的家没什么大变化,但细节上,多了很多女生用的东西。 比如裴赐现在拿出来的女士拖鞋,跟裴赐的是同款。 “你什么时候买的呀?” “上次你来之后就准备了,想着下次可以用,你看,这不就用上了。”裴赐蹲下给时簌换了鞋,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 “你先把药箱拿来,我给你上药。”之前只是单纯的止血,时簌担心裴赐伤口发炎感染,就跟着来他家帮他换药了。 好在玻璃没有扎得很深,简单消毒一下就好了。 裴赐倒是翻过时簌手腕,看着刚刚咬下的牙印,轻轻摩挲。 “你真是小狗,咬人真疼。”时簌埋怨了一句。裴赐却不说话,痴迷在那伤口上,那是属于他的印记。 “很累了吧,去洗澡休息,我给你倒牛奶。”裴赐看出时簌眼中的倦意,温柔说道。 时簌洗完澡出来,裴赐也已经洗好,只穿了一条长裤,他好像不喜欢穿上衣,家里温度调得适宜。他正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打电话,应该就是在安排明天别墅的事。 时簌看了看床头唯一开着的微弱光源,深吸一口气,慢慢解开了身上的浴巾,然后,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了裴赐。 裴赐正在嘱咐让人做好别墅的防虫工作,万一深山老林爬进蜘蛛或者蛇什么的,不得把他的时簌吓坏了。 床突然有塌陷感,裴赐正打算回头,就感受后背柔软的触感。 “先别转过来。”时簌出声,裴赐立刻挂断了电话,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时簌她,现在没有穿衣服。 血气顿时上涌冲进脑袋,某个部位也不知分寸地鼓胀起来。 “你……簌簌……” 裴赐现在已经不知道思考是什么了,大脑是一团浆糊,两只手支在半空根本不敢动弹。他叫时簌来就是想多跟她相处,没想过这事,虽然梦里早梦见千万遍了。 时簌忍住羞涩,一只手捂住裴赐的眼睛,从背后慢慢挪到正面。裴赐呼吸沉重,他能明显感觉的后背的两团柔软转移到前面,然后怀里落入一个温热的身躯。 像捧着一个刚发酵好的面团,裴赐怕轻轻一捏,都会变形。 时簌能感受纤长的睫毛在她手心翻动的感觉,也能明显听到裴赐的心跳加快。 她撑在裴赐的大腿上,想要调整一下坐姿,可是中心不稳差向后倒去,吓得她急忙扶住裴赐的双肩。 而裴赐也及时扶住了她,大手贴在背上,传递着火热。因为没了手掌的遮挡,裴赐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在他怀里的,一丝不挂的,鲜活的时簌。 ——他的簌簌。 时簌根本不知道她脸颊绯红的样子有多诱人,尤其是眼角的痣,搭配水光潋滟的眼睛,对于裴赐来说就是勾魂夺魄的存在。 她有些惶恐地缠住自己,凹凸有致地曲线就这么勾勒出了让他痴迷的时簌。 就像梦里做过的那样,他想把身下那根没出息的东西,完完全全塞进时簌的身体里。 “簌簌……”裴赐轻唤了一声,几不可闻。 时簌咬着嘴唇,借力让自己坐直,然后又缓缓圈住裴赐的脖子,贴近裴赐的身体,在他嘴唇,落下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视线光线昏柔,把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簌闭上眼睛,彻底沉迷于他们之间的亲吻。 一开始是时簌在主动,她贴上那片薄唇,沿着唇线描摹,又一下接一下地咬过唇肉,只是一直贴着嘴唇辗转。 大概是因为时簌一直过家门而不入,裴赐受不了,张开了嘴让舌头侵入口腔,唾液交换之间,亲吻也换了主导。 口鼻间的氧气被掠夺殆尽,裴赐却仍在攻城略地,嘴唇从一开始地清凉变成火热,时簌的手只能在他身上不断游离,不知道该放在哪。 “啊……”裴赐终于把她放开,嘴角却拉开一根银丝,裴赐眼神一沉又吻了上去,把时簌挣扎的呜咽声完全吞进肚子里。 最终还是时簌强撑着拉开一些距离。 裴赐目光灼灼,声音像低沉地鼓点:“簌簌,你好甜。” “阿赐……” 一句话就让裴赐丢盔卸甲,如果在战场上遇见时簌,他一定是最快举手投降的人。 覆在她身后的大手将她贴向自己,两个稚嫩的身体一相贴,都分不清是哪里在燥热。 不知道是自己身体出了汗,还是裴赐的掌心出了汗,总之两个人又吻了好久,吻到时簌几近意识朦胧才被放开。 “阿赐,我有点热,想喝水。” 裴赐嘴角微微勾起,“你再吻我一下。” 时簌撩动了一下被汗浸湿的秀发,在裴赐的脸颊落下一个亲吻。谁料裴赐突然站了起来,吓得时簌急忙勾住他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 “你故意吓我,太坏了。”时簌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把裴赐又是看得心神荡漾。 “不是你要喝水吗?”裴赐喉咙深处溢出笑声,大掌垫在时簌屁股底下托住她。 裴赐左手挪了一下位置,让时簌坐在自己手臂上,空出另一只手倒水,然后拿着水杯回了卧室。 21小狗占有主人 裴赐将时簌放倒在床上,洁白的身躯和黑色的床单一下形成了鲜明对比,卷曲的长发如海藻般四散开来,此时的时簌美得像勾魂的妖精,随时准备榨干男人的精血。 裴赐喝下一口水,将它渡进时簌嘴里,每渡一口,都是一次缠绵的交换,亲吻粘连的水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到最后一杯水渡完,时簌也完全失去了力气。 裴赐跪上床,将时簌半捞起来,在她身下垫了一个枕头。匍匐在腿心间,细细观察那从未展现于人前的花穴。 翕动的穴口像呼吸一样微微张开又闭合,一点点地吐出水源。裴赐看得血液倒流,食指沿着饱满的阴阜打转,沾满了透明液体后才摸上那颗敏感的茱萸。 时簌一只手抓住枕头,另一只手放在裴赐头上,颤着睫毛轻轻扭动起腰肢。 裴赐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身下,让她吞吐出更多液体。 “阿赐……你舔一舔好不好?”时簌半阖着眼,难耐出声。 裴赐得了指令,立刻就有了动作,用两只手将时簌的双腿掰得更开,然后往穴内塞入两根手指慢慢扩张,在确认时簌没有不适感后,裴赐咽了咽喉咙,俯身,张口,含住了那被初次撑开的小穴。 裴赐粗糙的舌尖一造访,甬道立刻就给出回应,壁肉开始收缩裹搅,试图将异物推出去。 恍惚之间,时簌似乎听到了来自裴赐低沉的喟叹,他猛然加重了舌头的力道,在穴内放肆地抽送了起来。 青涩敏感的身体就这么到达了第一次高潮。 时簌溢出生理性的眼泪,看见裴赐抬起头,又爬上前来吻她。 裴赐吻了她好一会,才凑近她耳边,低声恳求道:“簌簌,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时簌还没完全回过神,不明白他的意思。 裴赐脱掉裤子,弹出自己张扬的阴茎。青筋盘踞的巨龙生机勃勃,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粗壮。裴赐喉咙干渴得厉害,面对着时簌有些无从下手。 时簌半撑起身,勾住裴赐的脖子让他覆到自己身上,裴赐撑着床让自己不会压到她。 “阿赐,你是不是,没有买套。”时簌犹豫着问了一句。 裴赐停摆的脑子转了转,他确实没有买。他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根本没有准备。他最大的痴心妄想不过是能亲亲罢了。 那就不要了。 时簌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然后咂了咂嘴,开口说道:“你要不要,直接插进来?” 裴赐本来还在想着不要套不太好,生理课他们都是有上过的,他也不想时簌受伤害,可是听到时簌的话,一下就愣住了。 她刚刚,说什么? 她让自己,直接插进去? 裴赐还没回神,时簌就已经握着那根阴茎,抵在了自己的穴口,她知道裴赐是想让自己用手帮帮她,可她不想等了,不想做那么多前戏,她就想要裴赐插进来。 “阿赐,我要你,现在插进来!” “不,不行,我太大了,你会受伤的。”裴赐手指刚刚进入过那里,自然知道那里有多紧致,没有套就算了,前戏不做够时簌肯定会受伤的。 时簌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后才缓缓抬眼。 “来吧,反正也不会比那个更疼了。”时簌喃喃说了一句,然后摸上裴赐的脸颊。 “你要么,现在插进来,要么,换个别人来。”时簌直接下了一剂猛药,把裴赐吓得阴茎都跳动了两下。 “簌簌……你……”裴赐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只能扶住时簌的细腰,让小穴吞进一个头。 “还好吗,有没有很疼?”裴赐用手指探了探,不过是龟头刚进去就已经撑满了。 时簌只是皱了皱眉,“继续。”她是很疼,可是还不如裴赐直接给个痛快,这么不上不下的折磨人,才是最难受的。 时簌微微探头,在裴赐的喉结处舔了舔,又咬了一口,那个初行的先行者就受不住刺激,马眼喷出一股清液,落在甬道内。 “直接进来,你这样我疼得更厉害。” 时簌都这么说了,裴赐也只能狠下心,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冲入了甬道。 “啊——”时簌吃痛大叫出声,生理性的眼泪一下就漫了出来,裴赐也被绞得额头青筋暴起,几乎在插入的同时,就缴械射出了白精。 裴赐不敢动,也不能动弹,时簌顿时感觉身上只剩下痛觉,一口咬上了裴赐撑在耳边的手腕。 裴赐自己难受得厉害,更心疼她,只能不停地亲吻她安抚她,试图缓解她的疼痛,根本不在意手腕上被咬破的伤口。 他反而有点开心,留在时簌身上的印记,被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来。 过了最痛的那个点后,时簌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大口喘息缓解疼痛,又哽咽说道:“阿赐,你动一动,好涨……” 此时此刻,穴口包裹硕大的阴茎有规律地收缩,裴赐也开始掌控者力道,顺着她的节奏抽插。 就这样小幅度地抽插了一会儿后,一股热流浇灌在肉棒上。 裴赐眼睛猩红,沉下身,将酥乳含进嘴里,埋在穴内的阴茎停住。双手抬起时簌的腰,将两人的下身紧紧相贴。 裴赐听到了,锁拷打开的声音。 “簌簌,我们,开始了。” 圆钝粗大的阴茎稍稍退出,又尽数插进狭窄的花道,然后就开始了狂风骤雨的操干。 “啊恩……”这猛烈的操干让时簌再度泣咽出声,两只手紧紧抓着床单去迎合肏弄。 喷洒的爱液因为交合变得愈发粘稠,生理上的爽感逐渐吞噬裴赐的理智,他顶得越来越深,几乎每一次都把肉棒完整插入。 “好紧,好舒服,宝宝好棒。” 裴赐诱人的声线充满情欲的味道,时簌也因为他操干的频率晃动颠转。 “嗯呃……好重……阿赐……太深了……” 裴赐的手一直揉捏着时簌的胸乳,像把玩橡皮泥一样任意变换形状,听到时簌的呻吟,才缓下动作问她:“宝宝要不要更爽一点?” 话音一落,裴赐的手指就扯住阴蒂重重一扯,同时阴茎也狠狠劈凿直入宫口。 双重刺激下,时簌彻底放声大叫,整个人直接到达了高潮。腰肢高高摆起想要脱离刺激源泉的掌控,却又被箍住导致只能侧向一边 “啊——”时簌绷紧脚背蜷缩脚趾,因为生理的快感连带着穴肉收缩得更加厉害,汹涌的热流浸润硕大,让它更好地滑动入内。 即便到了高潮,裴赐也没有停下抽插的动作,在时簌高度敏感的时刻与她十指相扣,咬着她的乳尖继续肉体交合。 “宝宝,你里面真的好舒服,呃,好想一辈子都这么肏你,你也很喜欢的对不对。” 肉体交合的声音混杂着两人忘情的呻吟,在咕叽咕叽的水声中让情色蕴意整个房间。 裴赐爽得尾椎处也是一阵阵痒意,只想要更加用力。身体上的舒服让时簌已经忘记最初的痛感,裴赐粗重的喘息和叫床声也不知是哪个更羞人。 时簌也不知道自己高潮了几次,反正裴赐一直在肏她,没停下来过。不管是时簌潮喷,还是他自己射精,他都没停下来过。 裴赐就放任着自己高潮,射了也继续插,插到阴茎又硬起来,然后再射,再插。 这种感觉太爽了。比他以前打拳赛车都要来得痛快,也不是以前无脑手冲能比的。 时簌的穴比罂粟还要麻醉人,敏感的龟头被穴肉咬得酥麻舒爽,粉嫩的壁肉早被肏翻了出来,淫液一股股地涌出又被堵回,时簌的小腹微微隆起,看得裴赐眼睛殷红。 时簌的两只手搭在大腿上跟着一起晃动,直到肿胀的硬物再度凿进花心,让整个小穴被充盈扎实的灌满。 “太…太胀了……要坏掉了……阿赐……”时簌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指甲狠狠扣进他的皮肉里,划出一道道血痕。 裴赐无所谓,他早就被快感湮没了。 “不会坏的,宝宝很厉害,吸得我好舒服。嗯……嗯啊……多吸吸我……宝贝……” 裴赐挺直腰杆,缓缓退出,穴内终于疏通,一大滩混杂体液一股脑流出,晕湿了一大片床单。 时簌喘着气,以为终于结束了,随之而来就是一阵巨大的空虚。 “再高潮一次,我们就停下,好不好?”裴赐勾唇,伸手抓揉手感极好的乳肉,同时再度将自己送了进去。 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下身摩擦出的快感疯狂刺激着两人的神经,耳边是彼此急促的呼吸声。裴赐把着臀部高高举了起来,那被白浊沾染的湿红穴口看得裴赐想要落泪,径直用牙齿直接咬住了那红肿不堪的阴蒂。 “呜呜……停下……不要……”时簌只能无助地哀求,可很快就被裴赐的低吼声遮盖。 就着那强劲的束缚感他连续撞击了几百下,在马眼再一次堵上子宫口的时候,沉吼叫出时簌的名字,和时簌一起,再次达到了高潮。 闻着时簌身上熟悉的桂花香,他俯身亲吻时簌,将浑身发颤抖动的她,紧密地拥进怀里。 情欲氤氲,是裴赐心上从未有过的满足。他抱着时簌,眼角渗出眼泪,小狗终于,彻底占有了主人。 22again 房间里还是很暗,时簌听到了房门上锁的声音。她半阖着眼,慵懒地翻了一个身,被子因为她的动作卷入身下,时簌埋入枕头中。 身上好痛,胯骨处到现在还有酥麻的痛感,两条腿根本合不上,她入睡前的记忆就是裴赐抱着她去清洗,然后两个人又做了一次。 “簌簌,你醒了吗?” 裴赐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在床边蹲下。 “先吃药好不好?” 时簌强忍着困意看向他,迷惑不解。 “我买了避孕药,昨天都射进去了。对不起,就这一次,以后不会让你再吃药了。”裴赐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时簌看了他一会,捡起他掌心的药丢进嘴里,然后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水。 “是我让你这么做的,你道什么歉?”而且昨天她记得裴赐清理的时候掏了好久,生怕残留一点。 “是我没有抵住诱惑,不应该做的。”裴赐耷拉着脑袋,像只被训的小狗。 时簌笑道:“是我诱惑的你,你没有抵住诱惑而已,要是在那种情况下你还忍得住,那就是我有问题了。” “你诱惑我是应该的,总之都是我的错,不过我联系了家庭医生,已经给你好好检查过,也上过药了。” “什么!”时簌一下从床上惊坐起来,他还叫了医生。“你什么时候检查的,这种事叫医生多尴尬啊。” 裴赐被她的动静吓到,立刻扶住她。“别担心,是女生,医生刚走,昨天给你清洗的时候发现有点撕裂伤,也流血了。我比较担心,就叫她过来了。” 时簌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有钱人都是这样动不动就医生的吗? “几点了?”时簌重新倒回被窝里,裴赐也钻了进来,从背后抱住她。 “七点,还早。”裴赐的床真的好舒服,时簌觉得困意又上来了,裴赐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本来是想带她去逛街的,但是还是先休息比较好。 逛街?时簌突然想起了她遗忘的一件事,拍了拍身后的裴赐。 “你去把我包拿过来。”连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就是命令的语气。 “你要什么?”裴赐按照她说的把包拿了过来,只见时簌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然后对着裴赐招了招手。 “你过来。”时簌拿出那个包装好的首饰盒,示意裴赐靠近。 裴赐还是只穿了一条家居裤,身上流畅的线条诱人的厉害,时簌觉得身下好像又开始湿了。 裴赐听话的坐在时簌面前,看着时簌拿出一条项链给自己戴上。 “这是什么?”裴赐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动。 “这是上次去买书的时候看见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就想买来送你,因为定制花了点时间,昨天才去取的,本来想作为庆功礼物送给你的。”时簌慢慢解释道。 定制?裴赐急忙翻过来看,莫比乌斯环的背面刻着几个字母:「Ciamp;Su」 是他们俩的名字。 时簌有些遗憾地说道:“其实本来可以做成男款的样式,但那样会更贵一点,我钱不够了。” 不过这款本就偏中性风,裴赐戴着也不突兀。 裴赐呆呆地摩挲了那几个字母好几遍,脸上似哭非笑,然后目光上移看着侧躺着的时簌,心里开始不断冒着泡泡。 他径直扑进了时簌怀里,像一只春天的小熊在草地上打滚,眼睛比宝石还要明亮。 “簌簌……宝宝……我好开心……怎么办……我好想咬你……”裴赐高兴得语无伦次。 时簌无奈用食指抵住他脑袋,把他拉进被窝里,然后窝进他的怀里,用胯部抵住蹭了蹭他,小手伸向那只沉睡的巨龙。 裴赐按住了她的手,脸上是迟疑的表情。“不可以了,簌簌,你暂时不可以再做了。” 时簌环住他的脖子,在喉结上落下一个吻。“我知道你买了的,你拿过来。” “快点。”时簌在巨龙上捏了捏,手心立刻被撞了两下。 裴赐一脸抗拒地表情从抽屉里拿出避孕套,在时簌休息的时候他就下了订单送了过来。 时簌撕开一个,好奇地看了看,她还是第一次给人戴这个。她缩了缩身子,跪在裴赐双腿间,裴赐马上就脱掉裤子展开双腿,方便她的动作。 期待又犹豫。 他无法抗拒时簌的诱惑,一个亲吻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了。 时簌摸着冠首套上,然后用拇指和食指一点点地搓着套子滑向底部。裴赐的阴茎像逐渐苏醒的巨龙慢慢抬了头,回应时簌的主动。 “簌簌……” 裴赐圈住她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时簌贴上他的胸膛,撒娇说道:“你来动吧,我没力气了。” 裴赐呼吸骤然变得沉重,眼尾红了一片。他翻身覆上,手掌从大腿游离上胸脯,然后开始把玩。 他捏了捏挺立的乳头,然后咬了一口。 “从后面好不好,我想从后面。”听说这个位置会插得更深一点。 时簌哼了一声,转过身,用手垫着脑袋,懒散地说了一声:“你还没硬吗?” 裴赐看见眼前饱满丰腴的翘臀,像新鲜的水蜜桃,早就暗了眼色。闷笑说道:“有点,昨晚射了太多次了怎么办?” 然后,将滚烫硬直的巨物,重重地,送进熟悉的花穴里。 “啊哈——” 如愿以偿地就听见时簌的叫声,娇软,有点哑,但是就是勾魂夺魄的吸引人。 裴赐在她的小腿肚上又咬了一口,惹得时簌用脚后跟踢了踢他,示意他专心做。 裴赐腹部用力,吐出一口浊气,将阴茎送得更深,恨不得连那两个阴囊都送进去。 裴赐从她的腰舔上后颈,咬住软肉又放开,餍足地亲吻光滑的脊背。 明明才离开她的身体没多久,却又像新进入一个无人之境。 “嗯哈……”如同昨晚一样,身子爽得在颤抖,裴赐丝毫没有压抑自己的声音,胯部在顶弄,手也摸到了前面搓揉还未消肿的花蒂。 时簌骨子里未消散的痒意卷土重来,就像泡进她自制的桂花蜜一般,在粘稠和甜腻中起起伏伏。 好舒服…… 裴赐轻而易举就寻到了她的敏感点,毫不客气地抽插起来。彼此的汗交织沾染两人的身体,在被褥下的天地里无声地到达极乐。 裴赐不断吮吸含咬时簌的后颈,肌肉上青筋狰狞夸张,浑身的荷尔蒙气息全部抒发在时簌的身体里,裴赐掰过时簌的头,舌头寻到舌根用力吮吸。 心中暴戾的想法破土而出,他想一口一口地咬下时簌,吞骨入腹,让彼此融为一体。 花芯撞出一大股蜜液,依然红肿的脆弱阴道再度遭受摧残,但是痛感和高潮的爽感交汇是时簌最为迷恋的。 裴赐死死掐住时簌的腰,没了章法地横冲直撞,直到马眼一松,伴随着熟悉的痉挛射出积蓄已久的精液。 时簌的高潮还未完结,就被裴赐翻过了身,垂眼看去,身上都是红痕和牙印。裴赐含住阴唇,像品尝世间美味一般将流出来的液体喝了个干净。 “宝宝……真的好爽……以后每天都这么插你好不好?”裴赐用湿濡的唇来吻她,被时簌嫌弃地避开。 “你自己的东西还嫌弃吗?”裴赐笑道,又去吻她的耳垂。 “下次换个品类,这个避孕套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时簌倒不是嫌弃,就是套子的气味不太好闻。 裴赐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紧紧相拥,呢喃说道:“那下次重新买,买你喜欢的……” 闻着熟悉的味道,两人一起沉沉进入梦乡。 23关于养他的问题 睡到中午的时候,裴赐把时簌叫起来了。 “簌簌,起来吃饭了。” 时簌困倦地坐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眼睛睁开又闭上,头一歪就倒在裴赐怀里。 “你下午还想出去吗?”裴赐默默她的小脸,然后又握住她的手。 “去吧,你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吗?”时簌记得睡觉之前裴赐说要去买什么东西。 “你要是太累我们就不去了。”裴赐将时簌抱起来在餐桌前坐下,让时簌横坐在他的腿上,然后舀起一勺汤喂到她嘴里。 “我自己吃吧。”时簌咂砸嘴,想要从裴赐腿上下去,被死死抱住。 “我喂你。”裴赐又叉起一块牛排喂到时簌嘴里。 “我都还没刷牙。”时簌吞下那块牛排才想起来。 “吃完再刷也是一样的。” “我不想吃牛排了。”见裴赐又叉起一块牛排喂过来,时簌连忙拒绝道。她肠胃不好不喜欢吃这种半生不熟的东西。 “那吃鱼?还是虾?簌簌,你得多吃点肉。”裴赐有点头疼,时簌太瘦了,想要喂胖她真的有点难。 时簌抓着自己的乳房捏了两下,是的,裴赐都没给她穿衣服。 手感不错,她觉得挺有肉的啊,这段时间裴赐都把她喂胖5斤了,怎么还觉得她瘦? “那我吃鱼吧。”把那一整盘鱼解决后裴赐才终于满意,抱着时簌去洗漱。 最终裴赐还是带着时簌出了门,直接去的商场,因为他说要给时簌置办几件衣服,时簌也没多想。 结果裴赐所谓的置办,就是时簌眼睛扫过的,手碰过的,全部刷卡买了下来,买衣服的时候裴赐倒是特别有耐心,一件件的让时簌试穿,然后给每一件都认真给予了评价,导购在一旁不停地夸奖和赞美,说很少碰到这么有耐心陪女朋友逛街的男生。 其实裴赐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时簌穿上它们又被自己脱下的样子。 导购最后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脸都笑烂了,180度的鞠躬送他们离开。 当然,在离开商场之前,裴赐还拉着时簌去了一家店铺,按照时簌喜欢的口味买了适合裴赐尺寸的东西。 看着司机努力把后备箱关上的样子,时簌有些汗颜。“都说了让你不要买这么多了。感觉像你在包养我似的。” 裴赐自动忽略一个字,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是在养你啊,不然你还想让谁养你。”那个穷小子吗,他养得起吗他。 “但是我养不起你啊……”时簌有点苦恼,“买一条项链都倾家荡产了。” 裴赐本来在给时簌拧水,听到这话突然顿住,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到时簌手上,很认真地说道:“你以后要用钱就刷这张卡,也不要再去打工了。本来人就瘦,再打工人就打没了。” “这不太好吧……”时簌没敢接,裴赐的父母会不会有意见啊,才认识几天啊就刷自家儿子的卡。 裴赐却想叉了,“你什么意思,你又不想养我了吗,那你要去养谁,你又想把我推给别人吗?”裴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绷紧了脸盯着时簌。 “不是……我……好好好……”时簌果断结束这个话题,越说越奇怪了。 到家后,听到裴赐吩咐司机把那些东西全部搬上来,时簌斜眼看他:“你是不准备让我回家住了吗?”她还没想着这么早同居呢。 “那我去你家住吗?也可以啊,待会我让人把东西搬过去。” “别!”时簌马上叫停,她那小庙哪里塞得下裴赐这大佛,腿都伸不开的地方。 “不是,我们怎么就要住在一起了?”时簌准备好好探讨一下这里面的逻辑。 “你不是要养我吗?我们不住在一起你怎么养我?”天赐少爷理直气壮地回答。 “不是,怎么就变成我养你了?”时簌都要被他绕晕了。 “你都收了我的卡了你还不养我,你要拿着我的钱去养别人吗?养谁啊,那个萧山诉吗?你是不是还要把他妹妹一起养,你可真是爱屋及乌啊。”裴赐跟个机关枪似的一顿输出,把时簌说得哑口无言。 “你等等……”时簌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逻辑问题掰扯清楚了。 时簌:“我为什么要养你?” “你为什么不能养我?”裴赐把皮球踢了回来。 时簌:“我没钱啊,养不起你啊。” 裴赐:“所以我给了你卡啊,你用卡来养我就可以啊。” 时簌:“但这是你的卡啊,我为什么要用你的卡来养你啊?” 裴赐:“因为你没钱养不起我啊。” 时簌头都要爆炸了,这是什么恐怖的逻辑闭环。 “我的意思是,到底为什么会存在我要养你这件事?”看裴赐气愤填膺地准备反驳,时簌立刻说道:“stop,你别给我扯到我要养别人这件事上,我不会去养别人,我们说回正题。” 裴赐被时簌一通抢白,只能委屈地看着她,嘴巴抿得紧紧的。“我是你的小狗,我们还睡了,你不该养我吗?”那委屈样简直了,活脱脱时簌就是一个睡了人就跑的负心汉,骗财又骗色的那种。 好嘛,症结找到了,时簌恍然大悟。 “我说,我们不能当一个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吗?”裴赐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给她当狗这件事。 裴赐突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们是吗?” “为什么不是?”该做的都做了,她又不是赖账的人。 裴赐怔愣了许久,才勾住时簌的小拇指说道:“可是男女朋友会分手啊,你会抛弃我的,你要是养了我,你就不能抛弃我了。” “我养你一样可以抛弃你啊,不对,怎么就是我抛弃你,搞不好以后是你先腻了提分手啊。”他们之间怎么看起来都是裴赐比较容易变心吧。 “我才不会!”裴小狗一听就怒了,“我才不会抛弃你。”小狗怎么会抛弃主人,认了主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会跟着你一辈子的,你看,你都给我栓上链子了。”裴赐激动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项链。 时簌没想到他误会成这样,但现在好像怎么都解释不清了。算了,还是哄哄吧。 “那这样吧,平常上学的时候我还是住我那,周末或者放假我再来你这住,好不好?”时簌觉得两个人还是需要一些私密空间的,天天待在一起他们肯定就是做爱,不是她把持不住就是裴赐把持不住。 裴赐把时簌抱进怀里,反正他打定主意不要跟时簌分开,谁都分不开。 24玩游戏 山里的气温比市区要低一些,时簌刚下车就打了个喷嚏。 “披上这个,今天好像还要降温。”裴赐把自己的外套给时簌披上,又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们快进去吧。”一路上宝矿都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他们了。 结果一进门,裴赐又冷脸了。 上次秦双野请吃饭的当事人都在,除了秦双词。 那个公主切女生这次身旁带的是一个陌生男生——时簌都不认识。 杨宝叶本来在吃烧烤,见到他们进来小跑过来拉走了时簌。 而裴赐则是沉默地朝秦双野走了过去,然后—— 一脚把他踹进了泳池里。 “别管他们,时簌你来,我有话跟你说。”时簌被杨宝叶拉到花园,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看见那个公主切女生,又在盯着自己。 “那个女孩子,跟裴赐,有什么过节吗?”时簌猜到宝叶要跟自己说什么,先开了口。 “哎,一言难尽啊。”杨宝叶无奈叹气。“她叫向沅琪,她的爷爷跟裴赐的爷爷是战友,向沅琪的父母因为意外过世之后,裴爷爷就把沅琪接到裴家养着了。倒也没有收养,就是帮忙照顾着。” 杨宝叶拉着时簌在秋千上坐下,“本来嘛,大家年纪差不多,又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在那,裴赐也就把向沅琪当亲妹妹照顾着,可偏偏,沅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起了别的心思。”杨宝叶看了室内一眼,脸色有些沉重。 “虽然裴赐性子不太好,可那张脸和家世地位在那,凑上来的女生真的不在少数,裴赐不搭理的话,人家也就识趣地走了。直到有一次……” 一个女孩子突然找上门,说她被裴赐强暴了,要裴家负起这个责任。 当时裴赐在国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那女生说的信誓凿凿的,还拿出孕检单说自己怀孕了,裴家就说先把裴赐叫回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裴赐是瞒着家里面出去打比赛了,所以只有向沅琪知道他的行踪,我和不圆以为向沅琪会通知裴赐的,毕竟这是大事,谁知道,她竟然自作主张,跑去威胁了人家女生,也不知道怎么说的,那女生就精神失常,跳楼自杀了。虽然后来救了回来,人也差不多废了。 裴大伯不知道,以为是裴赐让向沅琪去干的这件事,气得命人马上把裴赐押了回来,打个半死。 后来调查了才知道,那女孩是被人打着裴赐的名号骗了,人也没怀孕。 问题是裴赐差点被打死的时候,向沅琪还在咬死了说就是裴赐让她这么做的。” 杨宝叶想起他们后来去问向沅琪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向沅琪的样子,依然觉得毛骨悚然。 当时向沅琪只是冷笑一声,说道:“那女孩自找的,谁让她傻被人骗,骗就算了,还整天打着裴赐哥女朋友的名义招摇过市,我不过是告诉了她真相。” 不圆问她为什么要瞒着裴赐,还让裴赐背黑锅。她说,“我得让裴赐哥长长记性,那些要接近他的女生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时杨宝叶和方不圆都明白了,向沅琪对裴赐的感情不太正常,而且人也不太正常了。 “反正查清真相后,裴大伯就把向沅琪送去了国外,结果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 时簌,我就是想提醒你,跟向沅琪还是保持距离,毕竟……”有过前科的人,还是很危险的存在。 “她身边的男生是……?” 杨宝叶耸了耸肩,“她说是自己新交的男朋友,叫——林川?” 时簌回头,透过落地窗看进去,林川正叉起一块西瓜喂到向沅琪嘴边,但是向沅琪嫌弃的撇过脸,痴迷地看向,正站在泳池边的裴赐。 “这件事,为什么是裴赐的大伯来处理?”时簌不解。 “哦,裴赐从小是跟着他大伯长大的,基本当儿子养的。” “这样么……”时簌点了点头。 —— “我说天赐少爷,我招你惹你了,你一来就踹我下水。”秦双野不满地钻出水面,朝裴赐吼道。 裴赐插着兜,眼神淡漠,居高临下地开口,“上次就算了,你又把向沅琪叫来是什么意思?” “我冤枉啊,是裴爷爷让我带着她来的,说我们出来玩不带她,谁让你不接你爷爷电话的。”秦双野这次是真冤,上次宝叶和不圆跟他说过事情原委后他也后悔了,谁知道向沅琪那丫头现在这么疯,明明看着挺正常的。 裴赐这才想起来爷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和时簌正在床上,哪有空接电话,后来就忘了这件事了。 “既然人是你叫来的,你自己负责。她要再惹出什么事我可不管。” “凭啥,那是你爷爷吩咐的。”秦双野觉得十分委屈。 “你爷爷爷爷的叫得这么亲热,不得尽尽当孙子的孝心。”裴赐懒得理他,回头去找时簌,剩秦双野在水里破口大骂。 杨思佳等裴赐走了才敢上前,心疼的给秦双野擦身上的水。 “思佳,还是你心疼我,不像那群没心肝的。”没一个在乎他的,吃东西的吃东西,聊天的聊天。 杨宝叶还在跟时簌说着以前的事,裴赐就走了过来直勾勾盯着她俩。 “杨宝叶,你一天到晚黏着我的时簌是什么意思,发春了就自己去找个男人。” “裴赐你有病就去治,我跟时簌说话碍着你什么事,时簌香香软软的我乐意贴着她不行吗?人家时簌都没意见,你在这瞎哔哔什么?” 作为与裴赐齐名的疯子,杨宝叶丝毫不惯着他,吵起架来当仁不让,毕竟以前都是直接动手的。 “裴赐你先自己去玩呀,我跟宝叶说会儿话,待会来找你。”时簌柔声说道。 “不要!”裴赐当即不满,在家里还抱抱亲亲的,怎么来这就不理人了。 杨宝叶这时朝屋里大喊道:“杨宝矿,快来把你哥拉走,省得他在这里对着时簌发春。” 杨宝叶翻了裴赐一个白眼,还说她呢,谁发春谁自己知道。 杨宝矿兴冲冲地就跑过来了,拉着裴赐就要去玩游戏。裴赐哪里乐意跟他走,眼神直接杀到杨宝叶身上。 “我们都进屋吧,外面风也挺大的,着凉了就不好了。”时簌看裴赐快要喷火的样子,连忙做起了救火员。 “这样,我们玩的游戏呢,叫做可怜的小猫。”杨宝矿站在中间,大声的介绍游戏规则。 裴赐大喇喇的瘫在长沙发上,双腿搭在桌子上,头靠着旁边坐得笔直的时簌,百无聊赖地把玩时簌的手。 其他人围坐成一圈,听着宝矿介绍。 “首先,一共有三只小猫,第一只小猫随机决定,扮演小猫的人,要先选择一个人,然后在他面前蹲下学猫叫,但是不可以主动有任何肢体接触,小猫的任务就是用尽各种办法逗他笑。被选中的人要用手抚摸‘小猫’的头,并说:【哦,可怜的小猫】,但是不能笑,一旦笑了就算输,他就是下一只小猫。如果抚摸着三次都没有笑,那‘小猫’就得换下一个对象。” 杨宝矿转动酒瓶,全场屏息以待,生怕自己是第一个当小猫的人,最后瓶口在杨宝矿自己的面前停下。 杨宝矿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当即就把杨宝叶选为目标,然后故意秀着一整块肌肉在宝矿面前柔弱地学猫叫,杨宝矿本身就很会耍宝,他在杨宝叶面前双膝跪地,破锣嗓子一吼,杨宝叶翻着白眼,再努力忍也还是笑出了声。 到了宝叶,她在原地纠结了半天,还是走到方不圆面前蹲下,一副‘你不笑我就把你剁了喂狗’的表情。 可惜方不圆像个人机,宝叶喵了三声,他就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复读了三声,让宝叶的第一次尝试彻底以失败告终。 杨宝叶又眯着眼巡视了在场的人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时簌身上,时簌一看到她的坏笑,就知道完蛋了。 杨宝叶头轻轻一甩,慵懒走到时簌面前,金刀大马地坐下,对着裴赐抛了个媚眼,然后双手团紧,轻飘飘一声:“喵~” 杨宝叶本身是一个很酷的女生,故意在时簌面前扮可爱撒娇,时簌心都化了。 时簌余光瞥见宝叶在学猫叫的时候,方不圆一直在盯着她,扶了一下眼镜,嘴角却小幅度的上扬。 明明就很喜欢,为什么刚才装得一动不动的。 时簌自己很快就投降了,在第三次喵出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裴赐原本一直都兴致缺缺的样子,在听到时簌要当小猫的时候眼睛一下就放光了,支起了身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时簌在心里暗叹一声,她也没别的选择,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时簌也没把握能让他们笑出来。 时簌垂下眼眸来到裴赐面前蹲下,裴赐张开双腿,让时簌再凑近一点。 她本身也不是会撒娇的性子,只是在裴赐面前才会活泼一点,但那也是在私底下,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还要学猫叫,她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 宝矿在一旁等着急了想催,被裴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时簌终于抬起头,一对上裴赐的视线,刚才建设半天的高台轰然倒塌。 侵略性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眼中的戏谑和期待,像是要把她扒光一般。可是面上一点不显,甚至还有点严肃。 时簌抿了抿唇,叫出了第一声‘喵’。 干巴巴地,声音不大不小,倒像是小猫打了个哈欠。 她能明显看见裴赐喉结动了动,下巴也微微下沉,手在半空滞了一瞬,还是放在她的头顶。 “哦,可怜的小猫。”如果只是听声音,倒真的会以为这是充满怜悯的声音,仿佛是真的在对一只小猫感慨。 看见了,他就是故意的!时簌都看见他眼中的笑意了。 时簌咬着后槽牙想办法。 突然灵机一动,十指交叉迭在下巴,以沙发作为支点,左右晃了晃脑袋,然后喊出了第二声。 “喵~”这一次时簌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小猫的声音,还特意拖长了尾音,引得裴赐胸膛明显剧烈起伏了一下,吐出一口粗气。 裴赐现在脑子里全是时簌在床上被他肏得只能哼叫的样子,脸色潮红,小腿搭在他的肩上一晃一晃的,被肏狠了就会回头看他,让人心醉。 裴赐愈发深沉的眼神染上几分轻佻,沉首,眼中映出时簌的可爱模样,手指在时簌耳垂上摸了摸,用纯正的英伦口音说道:“ wooh, poor little tooty~~” 像极一个严肃的上位者在教训完不听话的后辈之后给予的浅浅安抚。 时簌皱了皱鼻子,他怎么还不笑,平常那笑跟不要钱似的。 这时宝矿提醒了一句,“时簌,再不成功你就要换对象喽。” 时簌一下底气就来了,得意地看向裴赐,她就不信裴赐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跟别人撒娇。 时簌脸上扬起笑容,张大了嘴,还没出声,裴赐就掐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把那喵字彻底堵回了肚子里。 舌尖顶上齿关,随意地扫了一圈,然后在上颚勾了一下,才慢慢退出。 就像他含自己下面时那样。 其他人顿时瞪大了眼,裴赐这么明目张胆地吻时簌,不就是宣告两个人是…… 杨宝矿和秦双野在一旁跟猴子似的起哄,其余人也是微笑看着——只余了一个人,用不易察觉地阴森目光死死盯着时簌。 裴赐慢慢退开,回味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眉眼一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当然不会让时簌输,只是想多争取点福利罢了。 时簌害羞地用手半盖住脸,不敢看任何人。 杨宝叶嫌弃地瞥了裴赐一眼,“行了宝矿,还是赶紧换下一个游戏吧,省得有人在这扔狗粮。”谈个恋爱了不得啊。 接下来是飞行棋,人数有限制,时簌索性就不参加了,脸上烧得慌,她直接进了洗手间。 用水在脸上浇了好几遍,才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去,时簌看着脸红的自己,不自觉嘴角摇出一个微笑。 真是…… 25直白威胁 把脑中的绮思甩开,时簌刚走出去就看见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立刻收敛了脸上所有表情。 “我们聊聊?”向沅琪挡在时簌面前,脸上带着审视的笑意。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时簌卷睫一抬,同样审视回去。 “上次见面,哥哥就没有向我们好好介绍你,我出国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向沅琪转头望向客厅方向,裴赐正在和秦双野在打游戏。 “我之前跟哥哥有点误会,他一直不肯原谅我,不知道,姐姐你,能不能帮我跟哥哥解释一下呢?”向沅琪又露出那副小白花的表情,俨然受了委屈又无处可说的模样。 “我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很抱歉,没法帮忙。” “是吗?”向沅琪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们已经……很亲密了。”虚虚的颤音飘到耳边,勾得人心烦意乱的。 “没事的话麻烦让让。”时簌冷了声音,想要绕开她,又被向沅琪横跨一步拦住。 “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有话跟你说呢。”向沅琪上前一步,亲密地凑在时簌耳边,檀口轻启,却像蛇幽幽吐出信子。“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你怎么敢,不知死活地,来勾引裴赐哥哥……” 向沅琪脸上的笑意从未落下,直到现在也像是温柔优雅的柔弱公主,可说出的话,撕开了她表皮之下,恶毒狠戾的真实面目。 时簌勾唇一笑,“看来你确实出国太久,不知道,是你的裴赐哥哥,跪着求着贴上我的。”时簌也凑近她耳边说道:“某些人倒是想勾引,可惜,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机会。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刚才的那些话。” 向沅琪眼睛闪了闪,就那么静静盯着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毫不掩饰地凶光,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机。 “沅琪,在干嘛呢。”林川突然走了过来,亲密地圈住向沅琪的腰,眼光却是落在时簌身上。 “怎么在厕所门口聊?”林川好奇地看了她们一眼。 “我只是随便跟姐姐说两句,我们走吧。”向沅琪恢复平常表情,拉着林川离开,林川却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时簌一眼。 时簌这才发现,林川他,眉眼之间,和裴赐,有几分相似。 裴赐又结束一局游戏,不顾旁边秦双野的叫唤,看见时簌回来就想上前抱她,却被时簌轻哼一声避开,美目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玩去,别来烦我。”时簌莫名心头堵得慌,一天天的,招惹多少女孩子。 时簌走到阳台,缩进单人沙发里玩手机,裴赐当然不可能听她的话,跑到沙发边蹲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硬生生挤进沙发里,和时簌抱在一起。 “你干嘛呀?”裴赐那么大的个子,窝进沙发里就塞得满满当当的,那双大长腿都无处安放,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时簌,她也只能被迫坐进裴赐的怀里。 “这里是我先坐的。”时簌鼓起了腮帮子。 “我跟你一起坐。”裴赐弯着眼戳了戳,真好玩。 “那我让给你。”时簌说罢就想起身,又被裴赐拉了回去。 “你生气了?因为刚刚的游戏吗?对不起,但我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想逗逗你,我后面不是笑了吗?”虽然不知道时簌为什么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变了脸,但裴赐还是乖乖的道歉。 “谁稀罕你那不值钱的笑,你去笑给别的妹妹看吧。”时簌的腰被紧紧箍住,她根本动不了,只能在裴赐的手臂上重重一掐,发泄怒气。 时簌的那点小猫力气根本不值一提,裴赐讨好似地吻上她的嘴角,成功偷香。 “我什么妹妹,我为什么要笑给别人看?”裴赐一头雾水。 时簌看着他俊逸的面庞,突然就没了脾气,抿了抿嘴靠在他的胸膛上,勾住他的项链说:“算了,我有点困,想睡会,你别吵我,昨晚你折腾好久……”她没必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好好和裴赐相处不是更好。 裴赐闻言把她抱得更紧了些,项链因为扯住在脖子上勒出一道红痕,裴赐毫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簌。一会玩玩手指,一会玩玩头发,像是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爱不释手。 “喂,我说你们……”杨宝叶被裴赐一个眼神截在原地,看着怀里被裴赐的外套盖着,只露出一部分额头的时簌,轻声问道:“睡着啦?” 裴赐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不满独处时光被打扰,用眼神询问她来干什么。 “我们准备去钓鱼,双野问你要不要去?”杨宝叶知道也是白问,裴赐恨不得长时簌身上,怎么可能去。 “那待会时簌醒了你们来找我们哈,我们帐篷也搭在那,晚上就在那看星星了。” 怀里的时簌突然动了动,裴赐连忙挥了挥手让杨宝叶快滚蛋,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睡,别提有多温柔了。 杨宝叶看到这幅样子扭曲地别过脸,裴赐好恶心,呕…… 杨宝矿把鱼竿架在肩头,看着杨宝叶脸色怪异地走回来,问道:“我哥呢?” “在睡觉,让我们先去。”杨宝叶没说是时簌在睡,众人都以为说的是裴赐。 秦双野梗着脖子说:“裴赐这家伙怎么回事,来山里还睡觉,这住了个院身子那么虚吗?不圆,你不得找点方子给他补补,别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呀。” 方不圆抱着水桶,闻言扶了一下眼镜,“我家方子是给正常人喝的,治不了他。”言下之意,裴赐没救了。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裴赐当然不知道大家这么编排他,还沉浸在和喜欢的人的相拥中,幸福得冒泡。 —— 小火炉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烤得橙红的蜜薯渗出糖油,看得杨宝叶眼馋,伸手就想去拿一个,被烫到后立刻又缩回手。 岸边放着一排的钓竿和椅子,只是人全都进到了河里。3个男生在河里扑腾了半小时,一条鱼也没抓到。杨思佳家里有事,秦双野送她回家了。向沅琪和林川坐在另一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时簌收回目光,给宝叶递去一张纸,又用夹子夹起一个蜜薯放到宝叶的盘子里。 “宝叶,他们为什么不用杆钓,非要用手捉啊。”这几个人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会捉鱼,在河里泡了半天,连鱼的影子都没见到。 “傻逼呗!我跟你说,你永远也猜不透,这个年纪的男生,脑子里面除了黄色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少理他们,省得被传染变傻。” 杨宝叶小心翼翼地撕开薯皮,用勺子咬了一口送进嘴里,整个人被甜得手舞足蹈的。“太好吃了。”杨宝叶的身体里飞出无数鼓掌的小人。 “咦,宝叶你们没拿调料来吗?”时簌见等那几个男生捉鱼无望,准备先拿食材烤上,结果发现油都没有。 “是吗?好像是没人拿哎,都忘记了。”杨宝叶帮着一起翻找,确实只拿了食材。 “那我回别墅去拿吧。”时簌又清点了一遍,记好要的东西后就准备走,向沅琪突然走了过来。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杨宝叶比时簌还快反应过来,立刻警觉地看着她。 时簌假意笑了笑,“不用,一个人就够了,你在这陪你男朋友说话吧。”看了还在河里扑腾的裴赐,时簌跟宝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向沅琪也就说说而已,并没有跟上来。 他们扎营的地方离得不远,走个十分钟差不多就到了。时簌到厨房里用篮子把需要的东西装齐,正在纠结要不要再给宝叶多带几个蜜薯回去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需要帮忙吗?” 时簌皱着眉头回头,是林川,他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谢谢,不用,一点点东西而已。你怎么来了?” “啤酒不太够了,我回来拿点。”林川明明在笑,给人的感觉却是阴恻恻的。 时簌强压住心头的不适感,拿着东西就想出去,经过林川身边时他却突然动身,把时簌困在冰箱和自己之间。 “你要干什么?”时簌直接呵斥一声,想要推开他。 林川用手背缓缓拂过时簌的脸颊,不怀好意地扫视她。“装什么,现在又没别人在,这么厌恶的表情,是给谁看?”林川露出邪笑,勾住时簌的领口往下一拉,那些尚未消退的吻痕悉数展现。 “啪——”时簌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捂着领口戒备地看着他。 林川用舌尖顶起被打的那半张脸 的腮帮子,嗤笑两声。 “你都傍上裴赐这个大款了,还在这装什么清纯,咱们不都是一样的吗,向沅琪看上我,不就是因为我这张脸有几分像裴赐吗?啧,下手还真狠,对这脸下手你不心疼啊,我每次跟向沅琪睡的时候,她都不敢伤这张脸的。” “你也配跟裴赐比?”果然跟向沅琪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林川眯了眯眼,“我是不配,但我俩不都是陪人睡的,要不就趁现在,好好交流一下技术?” 林川压着时簌就想强吻下来,被时簌挣扎避开。林川又抓住时簌攻击的手,恶心的就往时簌脖子亲。她用力的往林川裤裆一踹,趁着林川吃痛之际跑出了别墅。 直到跑到一个小坡前,林川追了上来,时簌被逼得一步步后退,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山坡边缘。 林川歪着头看她,然后一步步靠近。“你以为你伤了我,裴赐会放过你吗?”时簌看他无所畏惧地样子,搬出了裴赐。 “你可是向沅琪带来的人,不怕给她惹麻烦吗?” 时簌快速在心里盘算着,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就对她下手。 林川走到时簌面前,没有再像刚才一样。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看了时簌身后一眼,说到:“我也没办法,只是听人办事而已。” 什么意思?时簌顿时反应过来,刚才的骚扰戏码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把她逼到这来。 时簌眼光一闪,看到了林川背后不远处的向沅琪。 她正对着时簌,缓缓扬起一个,邪恶的、得意地、毛骨悚然的微笑。 如同她曾经在时簌面前毫无顾忌展示地那样。 时簌快速看回林川,看见对方的动作,惊呼声还未出口,身子就重重向后仰去。 “抱歉了。” 林川伸出手,将时簌,一把推下了山坡。 她反射性伸出手,却只是抓了一个虚无。 向沅琪慢慢走到林川身边,看着消失的身影,扬起一个冷笑,“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愚蠢污蔑 裴赐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一条鱼,正准备兴冲冲地上岸跟时簌炫耀,结果就发现只有杨宝叶一个人在。 “时簌呢?” “她回别墅拿调料去了。”杨宝叶正在打游戏,头也不回地答道。 “其他人呢?” “谁啊,哦,他们俩不知道去哪了,可能小情侣说悄悄话去了吧。”杨宝叶根本没关注那两个人。 “时簌去了多久了?杨宝叶!”裴赐大吼一声,他的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杨宝叶迷茫地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这……大概半小时了。” 杨宝叶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凝重地站起身。 “要不先打个电话看看?”方不圆看两人脸色不对,也意识到了什么。 裴赐掏出手机,立刻打了一个电话。可下一秒,铃声就在附近响了起来。 “哎呀,她没拿手机。”杨宝叶翻开垒着的衣服,时簌的手机就在下面。 “这样,先回别墅看看,可能时簌还在那也说不定。”方不圆安慰了一句。 正在这时,向沅琪和林川优哉游哉地走了回来。 裴赐一看到他们,立刻就冲上前去,一把掐住向沅琪的脖子,质问道:“时簌呢,你把她怎么了?” 向沅琪被掐得窒息,脸色惨白,却还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见向沅琪随时一副要断气的模样,方不圆和杨宝矿立刻上前把裴赐给强行拉开。 向沅琪跪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脖子上的掐印红得发紫。 “哥哥……”向沅琪梨花带雨地哭诉着,“那个女人……水性杨花,根本……就……不安……好心。”她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还在哭诉时簌根本就是个贱人。 “你……你自己……看!”向沅琪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林川和时簌亲密相拥的照片,林川甚至还埋首到时簌颈部。 “她……勾引……林川……”向沅琪脸上不忿,哀怨地看着裴赐。 裴赐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眼神骤然收紧,眼睛猩红,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林川。 他一脚就把林川踢倒在地,然后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地揍了下去,活生生要把人揍死一般. 裴赐可是跑到国外打黑拳比赛的人,每一拳的力道都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 林川很快就被打得满嘴是血。裴赐揪着他的领子问道:“时簌在哪,你们把她怎么了?” 此时的裴赐怒火中烧,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完全爆了出来。整个人呼吸急促,像一只愤怒的野兽。 杨宝叶在一旁着急地说道:“向沅琪,你把我们都当傻子是吧,一张照片空口就编啊,时簌到底上哪去了?” 向沅琪被揭穿也丝毫不慌的样子,目光定定地看着裴赐,“她被我当场捉奸,羞愤之下就跑了。” “你给我闭嘴!”裴赐回过头,声音满是愠怒,“向沅琪,你不要以为有爷爷保你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再敢污蔑时簌一句试试?” 裴赐平常看着一副淡漠又矜贵的样子,虽然疯也不会轻易在朋友面前动气,可现在罕见地毫不掩饰戾气,看着眼前人就像在看一团烂肉。 向沅琪被他的眼神刺激破防,大喊道:“她就是贱人,你为什么这么维护她,她居然还说是你跪着求着跟她在一起,你被她骗了呀,哥哥!”她的嗓音因为刚才的窒息变得非常沙哑,几乎说不出话,却还是强吼着出声。 “谁他妈是你哥,你少在那恶心我,再说了,就是我求着跪着要跟时簌在一起,老子他妈乐意,谁允许你插手我的事了?” 见向沅琪这边逼问不出,裴赐又去揪起林川的头问他:“你们对时簌做了什么,她人在哪?” 林川吐出嘴里的血,胸口火烧得厉害,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向沅琪一眼,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嘲讽。 向沅琪脸色骤变,不安感油然而生,下一秒,她就看见林川指了指自己,笑着说道:“时簌,被她推下山了呀!” 在听到时簌被推下山的那一刻,裴赐感觉心脏都停了几秒,怒火凝结在变成深渊的瞳孔中,那一瞬间,他只想撕碎周围的一切。 就像回到了拳击场上,心中只有暴戾的发泄,他抓起林川的头,就重重地朝地上砸去,林川脑袋当即就被砸出了血,地上流出一滩血迹。方不圆看得心惊,连忙叫了裴赐一声,生怕他活生生把人打死。“裴赐,先去找时簌比较要紧。” 听到时簌的名字,裴赐似乎清醒过来一点,松开了手,茫然地朝四周一看,然后朝别墅的方向跑去,跑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阴狠狠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们。” 方不圆叫醒在一旁被吓傻的宝矿,又对宝叶说道:“宝叶,你赶快联系双野,让他带着医生过来,记得要联系家里的。宝矿,我们一起去帮忙找时簌。”向沅琪身份特殊,这件事还是不能闹大,不然裴赐把人打成这样他也脱不了身。 “好,我现在就联系,杨宝矿,你快点。”杨宝叶手忙脚乱地找手机,看杨宝矿还愣着,吼了他一句。 真是,怎么就搞成这样。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林川,和一旁全然崩溃的向沅琪,杨宝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时簌摔下山后其实并没有昏迷,林川推她下去的地方是山坡,不是断崖,她在滚下山后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身上都是刮伤擦伤,脚踝因为撞到石块也不知道是扭了还是骨折了。 时簌本来是想打电话求救,可身上披的是裴赐的外套,手机根本不在。眼见天色已经黑了,怕会有什么野兽出没,时簌也只能抢忍着疼痛,按照原路爬回去。 时簌爬着爬着就听见周围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意识到可能有蛇,时簌也只能找了根树枝,一边开路一边往回走。但是天色暗了寻不见方向,时簌爬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别墅,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迷了方向。 当下她也不敢再乱走,怕越走越远,只能寻了个平坦的空地坐下,想等体力恢复一些再继续找路。 晚上的林子总是有一种幽森诡谲的氛围,四周枯木荒影,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 时簌抬起头,苦笑一声。 怪不得宝叶吵着要来看星星。 今晚的星空真的很漂亮,星河流转的样子,也是时簌从未认真观摩的景色。黑丝绒般的夜幕,点缀如同小十字架的钻石。 不是常说,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也不知道她以后变的的星星,会不会像今天看到的一样闪耀。 有了这片星空陪伴,时簌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要不是有这一出,她应该和裴赐一起躺在帐篷里看星星了。 时簌撑着膝头,看得入迷,没有注意到,身后渐渐靠近的动静…… 裴赐循着从别墅到露营地的路在周围寻找,果然在一个山坡处发现被碾压过的痕迹,猜测时簌应该是从这里滚下山的,裴赐立刻打着光在周围寻找,在看到地上的血迹后心又凉了几分。 也不知道时簌是不是晕倒在了哪里,不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肯定会回应的。山里晚上这么凉,很容易失温,不会人已经没了意识了? 裴赐越想越心惊,胃部传来不适的感觉,喉咙发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然后就触碰到了项链。 就像抚摸到恋人一般,裴赐的眼中闪现一抹温柔。 他定了定神,加快脚步,照着血迹的方向一路追踪,还大声喊着时簌的名字,终于在一处石壁前,发现了时簌缩成一团的身影。 肩上突然传来温热触感,还没等时簌回头,她就已经被抱进一个熟悉的怀里。 “阿赐……” 迟来的委屈涌上心头,让时簌眼里也泛出泪光。 直到重新把时簌抱在怀里,裴赐才终于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簌簌,簌簌……”裴赐只能不断重复着她的名字,收紧了力道想要确认怀里真实的存在。 “啊——”身上的伤口被裴赐压到,时簌吃痛闷哼出声。 裴赐这才想起要检查一下时簌身上的伤。 见裴赐上手就要撕掉自己的衣服,时簌吓得一把抓住他的手,惊恐地看着他。 “我……我要检查一下你的伤,簌簌。”裴赐被时簌的反应晃了一下神,才迟钝地解释道。 “我身上都是一些外伤,就是脚好像撞到了。” 裴赐立刻把时簌的脚捧到怀里仔细查看,脚腕确实红肿得厉害。 “我带你回去,不圆那边已经联系医生了。”裴赐将时簌打横抱起,又安慰她道。“别怕,我在。” 声线都在颤抖,那副样子明明看起来是他比较害怕。 时簌无声地笑了笑,拍了拍他又指了指天上,“我不怕,阿赐你看,今晚上真的好多星星,宝叶说的没错。” 裴赐没想到时簌还能笑得出来,心绪复杂得厉害。“我都快担心死了。”她居然还在关心星星好不好看。 裴赐抱着时簌往回走,怕又碰到时簌的伤口,只能放慢了脚步,林间只有偶尔的风声和鞋底踩过树枝的声音。 “我一个人长这么大,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会找到我的,你看,你这么快就找来了。” 时簌依偎进裴赐怀里,“你现在就被吓坏了,那以后怎么办啊?” “你什么意思?”裴赐神情严肃到不行,以后? “我的意思是说,万一我以后出什么更大的意外呢,比如车祸什么的,要是我死了怎么办?” “不许说这种话!”裴赐还是第一次对时簌呵斥。“没有这种意外,我不会再让你出事了,我会保护好你的。”裴赐坚定地说道,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见裴赐眼眶红到不行,时簌连忙安抚他,“嗯,我相信你。” “欸,我看到光了。” 时簌看见别墅的灯光了,兴奋地拍了拍裴赐,他认路的本领还真是厉害,那么黑的树林子还都能找回来。 杨宝叶和方不圆见到裴赐把时簌带回来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尤其时簌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双野和宝矿先把沅琪林川带回去了,林川伤得重,得赶紧带回去治疗,裴赐,爷爷那边,估计你得去解释一下。”裴赐把时簌放到床上,被方不圆扯到一旁。 裴赐脸上满是冷意,眼睛看向时簌下一秒又移开,“呵,我解释什么,该解释的是她向沅琪,这一次就算爷爷保她,我也不会放过她。” 提到向沅琪的时候,裴赐毫不掩饰杀意。 没有触碰到他底线他无所谓,可她竟然敢去碰时簌,那就别怪他不顾情分。 “你也别太冲动,向家虽然落败,但毕竟还有一个向盛安在,他跟你大伯来往密切,估计家里不会允许你对向沅琪出手的。”裴赐的大伯裴业身居高位,不会允许出这种丑闻。这也是为什么向沅琪一直能嚣张行事的原因——有裴爷爷和裴大伯一直在保她。 裴赐沉下眼,语气冰凉。“向家算什么东西。”一个向盛安,不也是靠着裴家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方不圆叹了一口气,“你也得为时簌想想,家里面要是知道你为了时簌闹翻天,他们会怎么看待时簌,对付向沅琪是容易,可对付一个时簌更容易。” 裴赐冰冷的目光移到时簌展颜的脸上,渐渐回暖,脸上的冰川渐融。 她还在跟宝叶开玩笑,看起来一点没受影响。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可爱到真想把她关起来,日日夜夜地肏,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让她的世界只存在自己一个人。 可他不能那样做,时簌会不开心的。 裴赐根本不在意方不圆说的话,谁敢动时簌,他就敢和谁拼命。 他裴赐,本来就是个疯子,正常人,他早就当腻了! 亲昵 “把衣服脱了。” 裴赐和时簌刚回到盛华,裴赐就来了这么一句。 “啊,阿赐,我脚还伤着呢,现在做不了吧。”时簌拧着眉想了想,也不是不能做,就是难度系数有点大。 裴赐张了张嘴,没出声。 自己在时簌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浑身上下只长了个鸡巴是吗? “我想帮你清洗一下,清洗完再重新上药。”刚刚在别墅医生只是处理了伤口。 时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山里滚了一圈,身上都是泥巴和树叶,确实得洗个澡。 裴赐先进了浴室帮时簌放水,确认温度合适后才把她抱进来。 伤口接触到伤口的地方还有些微微刺痛,但是时簌舒慰地呼出一口气,真舒服…… 裴赐其实这会才完整看清时簌身上的伤口,原本白皙的身体的上被划开一道道口子,伤口边缘也是红肿得厉害,脚踝受伤的地方已经因为淤血堆积青紫一大块。 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 裴赐觉得胃又开始疼了,腮帮子也酸得厉害,心脏也是一抽一抽的。 时簌看着裴赐眼眶又红了,但他什么也不说,脱掉自己的衣服默不作声地开始替时簌清洗。 “我真的没事,这些伤就是看着吓人而已。”时簌把他拉进浴缸,靠在他的身上。 裴赐的大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带着清水抚摸过乳房又滑到小腹,在平坦的小腹上打转,一点也不带任何情欲。 时簌将手搭在裴赐健硕的腹肌上,摸着砖块一样的肌肉感受手感,又缓缓向下,覆盖上那个耷拉着的阴茎。 时簌还以为裴赐真的没感觉,结果没摸两下那巨龙就苏醒过来,时簌有些惊讶,就听见裴赐的声音响起,带着罕见的愧疚。 “簌簌,我对你总是有欲望的,别诱惑我了。” 时簌回过头去亲吻他,这次的吻没有以往的激烈,如绵绵细雨,轻柔小心,即使含着唇瓣也只是在外面辗转。 “你好硬了。”时簌帮他抚弄了一会儿,肉棒越来越胀。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专心的和她亲吻。 “不用管它。”裴赐的手在乳房上揉捻,小心地避开受伤的地方。 “这样不会坏吗?我帮帮你?”时簌听说过一直硬着是会出问题的。 “不用,我抱抱你就好。”其实怎么可能会好,开了荤之后就只想进到时簌的身体里发泄,想要泡在温暖的小穴里,想要时簌主动勾着他要他肏重一点,肏深一点。 时簌也心疼他,两只手并用,因为一只手根本握不住。先是握着最前端,套弄圆头,然后用指甲轻轻划过虬髯青筋盘踞的地方,裴赐的喘息越来越急促,甚至溢出满足的呻吟。 浴室里水汽迷蒙,时簌的眼睛也是同样如此,那双招人的丹凤眼满是赤裸勾引。 “簌簌,你犯规。”裴赐埋首在她肩膀,明明做不了还故意勾他,他又不能压着受伤的她兽性大发。 “抱歉。”时簌嘴上道歉,但是没有一点歉意,心里还冒出一个主意。 “阿赐,我手好酸,你自己弄好不好,我想看你弄。”时簌凑到他嘴边吻了吻,像白日里玩小猫游戏那样晃了晃脑袋。 裴赐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时的场景,就是太可爱了,那时候就想肏她了。 裴赐轻笑一声,自己握住了阴茎,黝黑眼珠锁定在时簌身上,满是侵略意味。 “呃……宝宝……我上辈子可能真的是你的狗,不然怎么一见到你就总是发情,每时每刻都想插你,闻着你的味道就能让我勃起。” 裴赐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仿佛真的在肏她一样。“我想象过我们各种各样的做爱场景,我不止会射在你的小穴里,还会射在你的嘴里,你会用舌头舔我的鸡巴,一边舔一边看我,然后我就会射在你的嘴里,射得满满的。我会慢慢的吻你,然后用不同的姿势肏你,直到你跟我求饶。” 裴赐半阖着眼,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时簌也被他说得情动,上手捏了捏他的囊袋。 “啊哈……再摸摸,宝宝,再摸一下……”裴赐又呻吟了一声,叫得色气满满。 裴赐只觉得掌心都快磨出火花了也达不到高潮,果然,还是需要时簌才行,她才是他的解药。 时簌看出裴赐射的艰难,稍稍转过身子,张嘴含住了他的喉结,然后手在人鱼线上抚摸,不过这么一点刺激,就成功地让裴赐射了精。 看着裴赐的阴茎在自己双腿之间跳动,射出一股股的白浊,时簌身上也赫然流出一股热流。她握着裴赐的手指,往自己下体塞去。 细长的手指自动就寻到了花蒂开始揉搓,掰开阴唇开始快速地打转。 “嗯啊……重一点……”时簌被刺激得溢出泪水,两只手不自觉地扣紧了裴赐的胳膊。 裴赐咬着她的后颈肉,也是忍不住地喘息。他加快了勾弄技巧,开始贴着阴阜模仿肉棒的抽插。 情欲钻进了时簌的每一个毛孔里,呼吸都像是喝了春药的感觉,有些粗粝的两指在甬道内刮蹭,撩起无限酥爽的电流窜过全身。 “宝宝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舔你的?我舔你的时候,你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水,打湿我的嘴巴,你被舔得舒服了,就会小小地摇动屁股,迎合我。” 裴赐沉迷地含上时簌的耳垂,在耳窝舔舐。他们做爱没几天,却契合地不像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怎么迎合对方。 快感一波强过一波,极速汇集的酥爽让她再也控制不住,颤栗着到了高潮,抓着裴赐的手也狠狠掐进了肌肉里。 “啊……到了……嗯……”时簌浑身发软,彻底沉溺在裴赐给予的快感里,无法自拔。 “每天都……好想操死你……”裴赐低声喊道,嗓音是高潮时的样子。 时簌低下头,看见那马眼竟然又射出几股白浊,溅在她的大腿根处,又被水流带走。他想着自己,也达到了高潮。 裴赐强硬掰过时簌的头撂下深吻,直到她晕眩窒息才松开。 “我永远都抗拒不了你,簌簌。”从不在赛场上认输的他,每一次,都会迅速地在时簌面前缴械投降。 明明知道不好,还是无套强破了她第一次;明知道身上有伤,还是被勾着让彼此高潮。 他认了,能怎么办呢,就是这么没出息。 老天把他的软肋送到他的面前,要他臣服,他甘之若饴。 时簌是在裴赐的怀抱里醒来的,她的头枕着裴赐的腹肌,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像是怕吵醒她,声量比起平时低了很多。 “嗯,我知道了。”对面似乎说了什么,裴赐的声音激动起来。“不行,我不同意。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时簌微微动了动,裴赐的手立刻就轻抚了她两下。 “这么早你在跟谁打电话啊?”身上有一股清新药膏的味道,看来是裴赐刚给她换过药。 裴赐重新躺回时簌身边,缱绻地看着她。 “是我家里人,要我回去一趟。”裴赐顿了顿,蹙着眉头说道:“簌簌,我尽快回来,你就在家不要乱跑知道吗,如果无聊的话我叫宝叶过来陪你。” “不用啦,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不要麻烦宝叶了,因为我的事还害得大家都没能玩好。”时簌用手轻轻拂过裴赐的眉骨,“……我等你回来。” 那一瞬间,裴赐竟然觉得有种既视感,就好像在某个时间,时簌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我叫人按时送餐过来,你不要做饭了,有什么问题打给我。” 裴赐恹恹地闭上眼,将时簌搂得更紧,“……再陪我睡会儿。” 昏暗的卧室内,晨光悄悄溜进房间,盖住两人相拥的肢体,安静,美好。 回老宅 裴赐从车上下来,习惯性地摸了摸项链,斜睨了门口的警卫员一眼,大步走了进去。 角落里的棋楠香幽幽从不起眼的角落冒出,像鬼魅般飘行在宅院之间。 裴赐鼻尖动了动,一旁的管家,“把香换了,这味道我不喜欢。” “是,稍后我就去安排。” “……换成桂花香,另外给我送个桂花糕过来。” 裴家少爷轻飘飘的一句话,这拇指大小十几万的香料就作废了。 “爷爷回来了?” “司令还在军区,不过……部长回来了,在和裴总还有夫人说话。” “大伯?该不会是在等我算账吧。”裴赐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汪叔,这鸿门宴摆好了也不说一声,我这没个准备啊。” “少爷说笑了。”汪叔将裴赐送到门口,鞠了一个躬就离开了。 客厅里,向沅琪一声白色旗袍,挽着发安安静静地在那泡茶。主位上,一个宽眉大眼,眉宇之间满是刚毅之气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神情肃穆的接过方莹递过来的茶慢慢饮下一口。 裴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在方莹身边坐下,两条长腿迭在一起,手背在脑后,腔调散漫。 “叫我回来干嘛?” 裴业不紧不慢地抬眼,沉声说道:“不像话,坐没坐相,在长辈面前一点礼貌没有,进来了也不知道打招呼。” “这么见不惯我就别叫我回来啊,我什么样子你第一天知道吗?” 方莹见状赶紧拍了裴赐一下,“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你伯父特地为了你的事回来的。” “我什么事?”裴赐好笑地看了旁边一眼,“怎么,向沅琪又恶人先告状了,这次怎么说我的,来,我听听。” “告什么状,你跟沅琪又吵架了?”方莹一脸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向沅琪。 “是你的伤,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那个伤你的小毛贼抓到了吗?出事的时候怎么没把保镖带着?”裴业扫了一眼裴赐,脸色红润,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看来恢复得确实不错。 裴赐嗤笑一声,说道:“我是去上学,带群保镖算怎么回事?再说就是点皮肉伤,大惊小怪的。” “我跟公安厅的打过招呼了,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个小毛贼居然一直都查不到踪迹,不过厅长已经加强警力在搜查了。”裴劭又跟裴业解释了一句。 裴业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心微蹙。“这件事从家里派人出去调查一下,这么久了还抓不到人,是不是其他方面插手了?” “我知道了,大哥。”裴劭凝了神情,这件事确实要引起一些重视。 汪叔这时送了一盘桂花糕上来,裴赐拿起咬了一口,立刻嫌弃的吐了出来,拍了拍手掸去手上的粉粒,做得也太难吃了,一点也不上时簌做的。 裴业不动声色地看了旁边一眼,问道:“我听说,昨天你们去玩的时候,闹了一点小矛盾,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向沅琪顿时委屈地抬眼,裴劭和方莹都没有说话。 昨天裴赐把人打进了医院,还差点掐死向沅琪,这可不算是小事了,裴业此时说是小矛盾,显然就是护着裴赐,将其定性孩子之间的争吵而已。 向沅琪当然不甘心,幽怨地开口,“裴赐哥哥都是被那个时簌骗了,她故意挑拨离间我和哥哥之间的感情。” 裴赐原来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听到时簌的名字立刻坐直了身子,冷眼看向向沅琪,语气凉薄:“看来昨天给你的教训还是轻了,这会还敢给她泼脏水。” 陡然听见一个陌生名字,裴业半抬起眼。“时簌?是谁?” 裴劭思索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开口:“哦,是那个救了阿赐的女生,之前我们联系过她要给她一些报答,不过她拒绝了。阿赐,她接触上你了?” 裴劭脸上有了一些冷意,拒绝报答,转而又去接触裴赐,这个女生怕是不太简单。 裴赐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当然容不得时簌被这么误会。 “你们收收你们那些龌龊心思,是我主动去接近她的,跟她无关,我裴赐还不至于连个人都看不清。” 听到自家儿子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方莹好奇地询问道:“阿赐,你跟这个时簌,走得很近吗?” “哥哥你就是被她骗了,她跟你在一起,又去勾搭林川,你不要相信她的花言巧语。” 裴赐还没说什么,向沅琪急忙插了一句话,惹得裴赐怒目回瞪。 “再让我听见你污蔑她一句,我拔了你的舌头!” “裴赐!”裴业听到这话当即呵斥一声,裴赐一点也无所谓,倒是向沅琪悻悻低下了头。 方莹紧接着问道:“你跟那个叫时簌的女生在交往吗?” 裴赐倒也没遮瞒的想法,“对啊,我喜欢她,我主动追的她,我求着跟她在一起怎么了?” 裴赐这态度一出来,在场的三个大人都咂了舌,从小到大避女生唯恐不及的人,竟然喜欢上了人,还主动追求。 裴劭先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追求,你怎么追的,你不会把人绑回家就叫追求吧,人家是自愿跟你在一起的吗?” 裴劭太了解他这个儿子了,从小到大天之骄子的生活,要什么都有人送上,哪里知道求人是什么滋味,即便是送上门的都要嫌弃不够格。 “对啊,阿赐,你不能干出囚禁人的事啊,再喜欢也不能这么干?”方莹也焦急地嘱咐道,生怕自家儿子头脑一热就干些出格的事。 裴赐被他们说的火大,连连往肚子里灌了两杯茶才开口,“你们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就先走了,时簌还在家等我。”说罢他起身就想走,又被方莹拉住。 “在家等你什么意思,你真的把人绑回家了?” “没有,她被向沅琪推下山受伤了,我接她回家照顾两天怎么了?”裴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扔了一个炸弹在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只是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推下山,沅琪,你们到底闹什么了?”方莹惊讶地捂住嘴。 裴劭都惊讶地抬头,“你……照顾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赐少爷照顾人? 裴业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了裴赐半晌,又瞥了旁边一眼,才慢悠悠地开口:“既然是沅琪做错了事,那阿赐,你把那个叫时簌的女生带回家一趟,让沅琪跟她道个歉,顺便我们也好好感谢一下人家救了你的事。” 裴赐当即就警觉地抬头,眯眼看向裴业,“我不同意,时簌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们见她是想干嘛?”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你还不是动用家里的关系吗?阿赐,没有我的同意,你还能干什么?” “你……”裴赐死死盯住裴业,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用不着你同意。” 裴业看着裴赐忿忿地表情,还是软了语气,“你放心,就叫她来家里吃个饭,她不是你女朋友吗,叫她来见个面怎么了?她见不得人吗?” 裴赐当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当下就想一口否决,可是转念一想,方不圆的话又出现在脑海。 「对付向沅琪容易,可对付时簌更容易。」 思忖良久,裴赐还是点头同意了。“可以,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说些有的没的吓到她。” 裴赐说这话的时候毫不掩饰脸上的冷意,尤其是看向裴业的时候,眼神十足地试探。 裴业原本以裴赐的性子又要闹一场,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心里的想法也多了起来。 这个时簌,对裴赐的影响这么大吗? 方莹见气氛不对,连忙招呼着大家去吃晚饭,适时转移了话题。 晚饭后,裴赐直接就说自己要回盛华,而裴业把裴劭叫进了书房,谈了许久…… 忙碌日常 裴赐回家的时候,时簌正窝在沙发上看书,但是人已经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手接住要掉落在地的书籍,另一只手扶住时簌倒向空中的脑袋。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时簌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结束了就赶回来了,吃饭没有,怎么在这里睡,冷不冷?”裴赐拿过一旁毯子给她盖上。 “吃过了,不过那个咖喱味太重了,我不喜欢,那个燕窝倒是蛮好喝的。”时簌说起裴赐叫的晚饭,她果然怎么都不喜欢吃咖喱,哪怕是大厨做的也不好吃。 “好,以后不点了。那个燕窝喜欢的话我让他们每天送过来。”裴赐单膝跪地,温柔地跟时簌说话。 “你今天过去你爸妈跟你说什么了,他们骂你了吗?”时簌伸了一个懒腰。 裴赐坐上沙发,把时簌抱进自己怀里,再用毯子把两人裹起来。“没有,就是我大伯回来了,问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簌簌……”裴赐欲言又止地看向她,“我爸妈他们,想见你一面,等我竞赛考试结束后,我带你去见一面好不好?” “啊?为什么想见我啊,是因为向沅琪的事吗?他们不信是向沅琪做的?” “不是,之前你救我的事他们还没有谢谢你,顺便也是让向沅琪跟你道个歉。” 时簌若有所思地沉下头,之前宝叶跟她解释过,那晚宝叶嘱咐她的话还历历在目: “时簌,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我的建议是,如果向沅琪那边要跟你道歉,你最好接受,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裴赐对向沅琪动手,甚至还把林川打进医院,这件事如果闹大裴赐肯定会受责罚。你也不想他被罚家法吧,之前那顿板子真是打去他半条命。” “好啊,我可以去。”时簌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裴赐,是不是我接受向沅琪的道歉,这件事就能彻底结束了?” 裴赐敏锐地眯了眯眼,“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簌簌,你不需要担心我,你不用怕。” 时簌微微一笑,“我没怕,但是裴赐,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听说你对林川和向沅琪动手了,我想他们也受到教训了,就这样吧。” 见裴赐还想说什么,时簌止住他,“好了,我们不要再谈别人了。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给你留了鸡汤,在温着的。” 时簌本来是想等裴赐回来一起吃,可裴赐非要她先吃了,说是自己到家会比较晚,她不能饿肚子。 “你呢,你要不要再喝点?”裴赐捋了捋她的头发,又亲了亲她的脸,极尽温存。 时簌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裴赐的喂养太可怕了,她真是一点都吃不下了。 国庆的剩余几天,就在裴赐的全方位喂养和照顾中快速度过了。 —— 放假过后的学生生涯总是忙碌的,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运动会和榆阳历来的游学活动。 榆阳作为输送运动员的摇篮,自然运动会都是比照专业赛事来的。 而裴赐,作为运动健将,自然就承担起了他最为擅长的网球比赛,按照裴赐的原话来说,他擅长的很多,这只是其中一项。 当然,少不了的还有宝叶的跳高,方不圆的射击,就连宝矿都参加了曲棍球。 时簌作为一个刚出院又差点再进医院的人,自然不用参加任何比赛项目,她只用做一个安静的废物,然后在大树底下乘凉就行了,以及按照日程表,去看他们所有人的比赛。 ——尤其是裴赐的。 作为有前科在身的时簌,被裴赐三令五申的要求她每场比赛必须到场观摩,要不是时簌严词抗议,他甚至还想让时簌写赛后心得,不少于五百字的那种。 “啊——”时簌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地哈欠。看了一眼网球场的挥洒汗水的裴赐,时簌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裴赐在的比赛,确实精彩,但连着几天高集中注意力的观看,时簌实在疲倦到不行,尤其还要提防裴赐时不时的‘赛后问答’。 比如他的破发球和放小球是在哪一局出现的,他的黄金盘表现如何,他的ACE球拿了几个。 这几天比赛看下来时簌比上场比赛还要累,本来也不太懂这些,一边查这些专业名词一边还要记录裴赐的高光时刻,免得他又要说自己不用心。 “时簌,你是不是很困啊?”邵琪将一瓶冰水塞进昏昏欲睡的时簌手里,刺激得她一激灵,瞌睡虫瞬间烟消云散。 “我……啊哈……”时簌才说了一个字又打起了哈欠。她看了一眼在身边坐下的邵琪,实在忍不住问道:“你这几天一直追着裴赐的比赛,每场都到,不觉得累吗?” “不累啊,我要给裴赐学长加油嘛。”邵琪精神奕奕的样子,别提多有精气神了。 时簌这才想起还没告诉她和裴赐已经在一起的事,正犹豫着该怎么告诉她,邵琪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和裴赐学长在一起了。”邵琪扬起一个有些落寞的笑,这几天每次比赛一结束,裴赐都会给时簌一个胜利之吻。 “我……”时簌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其实我早就知道的,裴赐学长眼里,只看得见你。但是,时簌,我毕竟已经喜欢他这么多年了,我现在,暂时还是没办法放下他,我想继续将这份喜欢放在心里,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放心,我不会插足你们之间的。”邵琪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但是还是提议强调只是她单方面的暗恋。 时簌莫名升起一股愧疚之心,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簌,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邵琪突然小心翼翼地开口。 时簌点了点头,她大概猜到邵琪想要说什么了。 “我还是想要跟裴赐学长谈一谈,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邵琪也是出身优越的大小姐,此刻却为了裴赐无限放低自己的位置,让时簌突然有些感慨。 “……可以。”思忖良久,时簌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谢谢你,时簌。”邵琪乐着跑开了,时簌却开心不起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杨宝叶在时簌身边坐下,撑着脸看着刚刚跑走的身影。“那不是邵家的小女儿吗,你们认识啊?” 时簌咬了咬唇,还是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宝叶。 “不是吧,时簌,你吃错药了,你应该知道她想干什么吧?”杨宝叶一脸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操作。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明明之前还说只是同学关系,结果我和裴赐就在一起了,我就是想……帮帮她。”时簌越说越小声,她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哎,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准备怎么跟裴赐说?”杨宝叶扫了一眼球场,“裴赐到时候,肯定会很生气的。不过……”杨宝叶又话锋一转,“你这么会哄他,估计到时候也没关系,你撒撒娇,应该就好了。” “大不了,你衣服一脱,往他面前一站,保管他什么气都消了。”宝叶暧昧地朝时簌挤眼,“那天野营我都看见了,你身上那些吻痕哟……” 时簌有些头疼地挠挠脑袋,这件事情怎么发展越来越奇怪了,她帮别的女孩跟自己男朋友告白,还要自己送上门去哄男朋友,到头来吃亏的都是她呀,她图啥? “对啊,我也想知道你图啥?”杨宝叶重复了她的疑惑,很实在地点了点头。 “哎……我一定是昏头了,算了。对了宝叶,你比赛结束了吗,这会就过来了。” “啧,那些对手,不值一提好吧,我这不尽快结束战斗了,哪像你家裴赐……” “哪像我什么……”裴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俩面前,眉头紧皱地看着她俩。 “我说……不像你那么垃圾,一个比赛比那么久都结束不了。”宝叶狠狠嘲笑了裴赐一番,伸着脖子扬长而去。 “裴赐,宝叶就是开玩笑,对了,你快喝水。”见裴赐脸色黑了一度,时簌赶紧拿起手中的水递给他。 “这谁给你的水?”裴赐疑惑地看了手中的Fiji一眼,这可不是时簌会买的品牌。 “呃,这是……宝叶刚刚拿给我的。”时簌隐瞒了邵琪的事,不然裴赐肯定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裴赐狐疑地瞥了时簌一眼,“她不喝这个牌子的呀,她向来都是买VOSS的。” 啊?时簌彻底糊涂了,怎么他们这些有钱人喝个矿泉水都挑品牌的。 “对啊,就是她买错了,所以给我的。”时簌很努力地找出了一个理由。为表达可信度,还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裴赐嫌弃地将水往旁边一扔,不满地说道:“她当你是垃圾桶吗,以后她的东西你不要乱收,走,我们重新去买。” 裴赐温热的大掌牵住时簌,眉眼一弯,又开始询问起时簌刚才自己的表现。 “啊……对……好棒……”时簌浑身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刚顾着跟邵琪和宝叶聊天,后面根本没看来着。 “那个……月亮球很好。”时簌绞尽脑汁想出来一个赞美,裴赐却突然冷脸停下了脚步,脸色有些不快。 “簌簌,我刚才没打月亮球。” 时簌:“……”哦豁,还是翻车了。 时簌眼珠子快速转了一圈,抱着裴赐的脖子就亲了上去。管他的,亲一下先哄。 果然,裴赐被亲得愣了神,耳廓直接红了。“你又……” 像是有些自暴自弃,裴赐纠结了一会又抱住了时簌,继续刚才那个一触即逝的吻。 只不过这一次,吻得更深,更久…… 下雨天 qiuhu anr.c om 望海的雨季比往年的还要漫长一些,一连七天都在下雨,空气中的潮湿味像一件被废弃掉的,悬挂在生锈衣架上,摇摇晃晃的长满霉菌的旧T恤。 鸽灰绒质的天空,感觉会让脏器都生出青苔。 “……通过不断地研究发现,人们闻到的潮湿土壤气味实际是链霉菌产生的分子,这种分子对人体无害,名为土臭素,许多动物对其敏感,人类更是……空气中的高含量水汽,会让皮肤变得黏腻,也会容易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趋向这样的感觉……” 时簌不满地瞪了一眼裴赐,“我不要念了,你根本就没在听嘛?” 结束后裴赐就强势把时簌给绑回了家,说什么也不让她走,随手又扔了本书给她,让她念给自己听。 时簌无奈地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看向埋首在自己胸部舔得正欢快的裴赐,说道:“阿赐,我都跟你说了我生理期到了,做不了。” 裴赐含糊答道:“我知道……我就想……亲亲”不让他做,亲亲也不可以吗?要看更多好书请到:y elu1.c om 时簌将书往茶几上随手一甩,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我是怕你自己难受。”明明知道自己欲望强,还要在那惹火。 “你待会射不出来我可不帮你的。”时簌拍了拍他的脸,示意他换另一边,咬得都破皮了还在含。 “我知道,但是要跟你分开那么久,我就觉得……想揍人。”裴赐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还要答应学校再参加一次竞赛,去年都已经得过奖,今年纯粹就是帮榆阳再拿一次奖牌而已。 这连日的大雨也是下得他心烦,好在还有时簌帮忙纾解闷气。 “好了,不许再撒娇了。”时簌贴着裴赐脸颊的手被他的大掌覆盖住,然后扣入指缝。 掌心潮热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来,湿漉漉的感觉让时簌的心上像是羽毛扫过,不痛不痒的痒意。 裴赐‘啵’的一声放开,意犹未尽地舔去嘴角的透亮水渍,又带着那股湿意去吻时簌的唇。 又是一个窒息之吻结束,时簌喘息着被放开,脸上泛起透粉的靥红,琥珀眼睛水光潋滟,看得裴赐喉咙一紧,捏着手腕又要吻下去。 时簌偏头避开了,最近裴赐吻她都是这种窒息模式,自己要是不挣扎他能一直吻下去。 “我要喝水。”时簌用脚点了点裴赐的大腿,他这才慵懒地起身,抓着时簌的脚踝看了看。 “恢复得还不错,现在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裴赐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又放了点红糖进去。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伤,是你太小题大做了。”时簌无所谓地撇撇嘴。 “我看网上说很多女生生理期的时候会疼得特别厉害,你有没有疼,要不要看医生啊?”裴赐上下打量着时簌,好在她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舒服的表情,只是接过红糖水喝下。 “我还好哎,只有第一天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疼,然后就是会觉得比较疲倦啦,其实多休息就好,不要碰冷的,我一般不会太疼的。”天气越冷裴赐身上就越显得火热,她抱着裴赐暖洋洋的。 时簌滚过身,趴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淋漓的大雨。 “好大的雨啊,裴赐,我觉得,雨天最适合干两件事了。”时簌的眼神像迷离的烟雾,与朦胧交织成一线。 她像在自言自语一样,琥珀色的眼睛清透又空洞,思绪放空。 “亲吻,还有上床。你想干哪一个?” “什么?”裴赐在专心的帮时簌按摩腰间,根本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 “我说,亲吻,还有上床,你想干哪一个?”时簌又重复了一遍。她回过头,俨然认真得不行的样子。 裴赐无奈一笑,唇畔碰上她的额头。“我选——睡觉。”裴赐两手一抄,就把时簌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到卧室,把时簌放上了床。 “乖乖休息,今晚说好要陪我的。”一天就知道逗他,她现在做得了爱吗? 时簌立刻反驳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说好什么了?” 裴赐脱了衣服上床,双腿紧紧夹住时簌。“我说时同学,你的男朋友马上就要跟你分开了,你不陪陪他,还老想着要回家是怎么回事?” 裴赐把时簌扣在自己胸膛上,在她的后颈捏了捏,语气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时簌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抗议道:“你不就是去一个星期吗,上着课很快就过去了。哎对了,萧山诉不是也要参加吗,搞不好你们有可能还要住一起呢。”时簌话里还带了一些雀跃。 谁要跟他一起住?她怎么对人家的行程这么了解?裴赐眸色沉了几分,手指划过发丝握上手腕。 又想咬她了。 脉动跳动的感觉太迷人了。刚刚她说什么来着? 亲吻,还是上床。 这有区别吗?亲了她,自然就想上她了。 牙齿又在痒了,但裴赐觉得理所当然,饮食男女,食色性也。时簌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块美味的桂花糕。想吃掉她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裴赐把时簌又捞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咬住唇瓣,像饿狼般径直撬开牙关深入口腔,一路攻城略地卷扫涤荡,舌尖扫过齿列,还有刚才喝下的红糖水的味道。 时簌的指腹搭在裴赐的锁骨处,两人靠得太近,气息炙热得厉害,她的大脑被烧得一片空白,耳边只剩霖霖的落雨声。 裴赐手臂一横,将细腰揽入怀中,抱着时簌翻了一个身,两人齐齐陷入被褥之中,充满渴望和占有欲的吻,像是在提前诉说对恋人的思念。 离别的一星期,对于此时的裴赐来说,太过于漫长了。 时簌身上的桂花香,香得眩晕欲醉,然后在这安静的室内,沉闷又肆无忌惮地扩散。 时簌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想起刚才念过的话语。“……高含量的水汽,会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趋向这样的感觉……” 潮湿,缠绵的碰触,如同潮水起伏拍打离岸,海浪裹挟着砂砾,融汇两人的气息。 鼻尖偶尔也会相触,伴随着吮吸亲吻,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微微水声。 柔软双唇像吃不尽的桂花蜜,诱惑着裴赐吞骨入腹。时簌因为急促的深吻身体微微颤抖,她一时没忍住,在裴赐嘴角轻轻咬了一下,然后引来对方更为剧烈的急促呼吸和啃咬。 她想,她已经开始想念裴赐了,即便他还未离开。 一旦专注于学业,时间就会飞速流逝。 高中的作业量是不容小觑的,之前因为各种活动导致课程减少,真实打实的上起课来,一下就忙得不可开交。 更何况对于时簌来说,榆阳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向沅琪转学过来了。 要不是和宝叶他们吃饭时在食堂碰见,时簌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好在也不在一个班,没什么遇上的可能性。 晚上临睡前,时簌握着手机辗转反侧,犹豫要不要跟裴赐打个电话。 按照日程明天就是闭幕式了,不知道裴赐这会休息没有。奇怪的是裴赐竟然也没有主动给她打电话,消息也没有一个。 时簌盯着号码看了许久,眼瞅着时钟从10走向11,终于还是按了拨通。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就好像对面的人一直在等着这通电话。 “裴赐……”时簌突然词穷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阵短促的呼吸声后,裴赐有些埋怨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终于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不好意思,最近作业太多,写完后都好晚了,我怕打电话给你吵到你休息。” 电话那头裴赐委屈巴巴地声音传过来,“我每天都在等你电话。” “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啦。”时簌好声好气地哄着他。“你明天是不是就结束了?” “嗯……我……” 窗户突然被风吹动,剧烈地晃了几下,然后豆大的雨点就打落下来,时簌见状连忙起身去关窗,没听见裴赐后面说的话。 一颗颗没有攻击力的子弹打在手背上,时簌突然就顿住了手。她重新举起手机唤了一声,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应。 “裴赐,你那边……有没有下雨?” 裴赐走到窗边,靠着窗棂,看着淅淅沥沥的下雨,沉沉应了一声。 “下了。” “那你伸出手。”时簌的嗓音里突然多了几分惊喜。 裴赐听话的将手伸了出去,感受湿润覆盖手掌。 “我这边也下雨了……” 裴赐立刻就领会了她的意图,多日来因为没有联络而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了。 同样的雨水,将隔着几千公里的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裴赐的眼神也变得缠绵起来,“我好想你……” 闭上眼睛就全是她的一颦一笑,那颗莫比乌斯环早就被抚摸了千百次,却一点也没有减少思念。 原来热恋中的短暂分离也是这么难熬。 寂寥的雨声像是配乐,裴赐缓缓跟时簌讲述自己的日常。 无聊又冗长的会议和专家报告,考试结束后还要在家里的安排下和那些教授专家见面吃饭。 “还有那个……”裴赐说到一半突然消了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时簌还真是说对了,他和萧山诉真的分到了一间,裴赐当然不会委屈自己,跟领队说了一声,当即就另外开了一间房。 电话那头的呓语逐渐变为沉稳的呼吸声,裴赐也没有挂断,只是放在耳边,静静的听着,仿佛时簌还睡在他的身边一样…… 迫不及待的相见 游学旅行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秋游,时簌他们班去的就是隔壁省的贡山市。 贡山以手工艺品出名,还有被列入非遗项目的香牌制作,时簌很感兴趣,一连几天都在跟着学习制作,精益求精,她想做一个送给裴赐。 教她制作的师傅一直夸她学习得特别快,像是练了很多年的人,时簌听到后也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从工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古街上红影绰绰,五彩斑斓的灯光交织错落在青石板上,人群喧哗声不绝于耳。 时簌被路边一个做糖人的小摊吸走了注意力,师傅随便挥舞了几下一个可爱的小猪就诞生了。 她看得入神,旁边商铺的音乐放得也很大声,自然就忽略了挎包里震动的手机。 突然腰间被重重撞了一下,时簌低下头,发现是一个小男孩。他正兴冲冲地指着糖人,要求妈妈给他买。 时簌见状索性让开了位置,自己继续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只是不经意地一个抬眼,就看见了,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 莱斯利微卷的四六分头发下,还是那双漆黑深瞳。 Taglioni的黑色卫衣,配着磨色牛仔裤,双手插兜,在看见时簌望过来的那一刻,漫不经心地挑了一下眉。 明明是很普通的装扮,穿在他身上也是非常偶像剧男主的感觉。 时簌加快脚步朝他的方向走过来,速度不自觉地加快,甚至到最后都是小碎步跑了起来。 直到站在他面前,时簌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异常地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出口地声音都有些跳跃。 裴赐原本是半倚在墙上,看见时簌像只小兔子一样蹦了过来,眉眼都带了笑意。 时簌见他不说话,刚准备开口,裴赐就俯身压了下来。 “唔……”唇上立刻传来温热触感,情欲如同泄了洪的堤坝倾泻而出。时簌被压得向后仰倒,双手却立在空中无所适从。 在即将失去重心之际,裴赐适时挽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顺势加深了这个重逢的吻。 古街上的声音仿佛被屏蔽了一样,甚至都忘记了这是在热闹的集市中,时簌只能听到唇齿交缠的水声,和大掌在腰间摸索的触感。 直到唇上的热感离开,时簌的意识才渐渐回笼,消失的喧哗声再度回到耳边。 裴赐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抵上头顶。 “我本来以为可以再忍忍的,可是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你,就恨不得再快一点,所以就连夜坐了私人飞机先回来了。” 私人飞机? 时簌瞳孔瞬间放大了一下。好吧,是有钱人的操作。连夜来的,怪不得黑眼圈有点重。 “怎么不买一个,你刚刚在那看了好久?”裴赐朝刚刚时簌来的方向扬了扬眉。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买糖人做什么。”时簌娇嗔回了一句。 “想吃就买,这哪分什么大人小孩的。” 裴赐拉着时簌就往回走,时簌连忙扯住他。“我不想吃,就是觉得好玩看看罢了,行了我们回去吧。” 裴赐摸着下巴打量她,“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你这一星期好好吃饭了吗?” 时簌现在一听到他说自己瘦就ptsd,急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住哪里,住的地方找好了吗?”游学还有一天才结束,他临时过来的应该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吧。 “我在你们隔壁酒店订了一间。” 裴赐长臂一收,将时簌又揽进自己怀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今晚要不要过来?” “不要——”时簌挣扎着从裴赐怀里逃出来,累了一天了,她只想好好睡觉。 裴赐将手搭在时簌的腰上,带着她往住的酒店走去。男孩与女孩的交谈声在古街的热闹中逐渐隐于尘埃…… “你真的不去我那?”裴赐拉着时簌在酒店门口难舍难分。 “你收敛一点,老师和同学都在这。”时簌被他闹得简直没办法,这又不是在家里,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裴赐学长,你回来了!” 惊喜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裴赐嘴角下拉‘啧’了一声,转过头看是谁这么不识相。 邵琪原本是出来买东西,第一眼就看见时簌在跟一个男的说话,再一看背影,可不就是裴赐,于是兴冲冲地上前。 时簌一看邵琪过来立刻就从裴赐怀里退开,故作镇静地理了理头发。 邵琪光顾着高兴,没注意两人奇怪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不来参加游学了,你竞赛不是明天才结束吗?” “你谁啊,我还要跟你报备行程吗?”跟时簌的温情好端端被打断,裴赐现在见谁都是不顺眼的。 邵琪没想到裴赐都不记得自己了,嘴巴一扁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时簌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快速穿梭,一时都不知道该先哄哪一个。 好在邵琪情绪管理也很得体,很快就收拾好心情。 “时簌,我想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你能陪我一起吗?天黑了,我有点怕。” “可以。”时簌点了点头,又看向裴赐,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还是裴赐先开了口,“我陪你们一起。” 两人在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裴赐就等在门外,困意上来裴赐下意识地就想掏出烟,又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根本没带。 其实平常抽得也不多,跟时簌在一起后更是再也没碰过了。 时簌看了看打了一个哈欠的他,眼神中止不住地疲倦,想了想又去货架上拿了一瓶咖啡。 邵琪见时簌突然拿了一瓶咖啡,眼神快速往外面扫了一眼,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时簌,之前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时簌还在纠结要不要买咖啡给裴赐,怕影响他晚上休息,就听见邵琪突然开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算数的,没问题,回学校以后,好吗?” 时簌还没说什么,邵琪倒是先红了眼,“谢谢你,时簌。” 邵琪这幅样子,真是让时簌无所适从,只能借着结账转移了话题。 两人刚走出门,裴赐就迎了上来,时簌将热腾腾的咖啡塞进他的手里,说道:“你暖暖手,但是别喝太多了,影响晚上休息。” 裴赐看向手心里还带着湿意的罐装咖啡,心里一股热流划过,也不管还有别人在场,径直说道:“晚上不是有你吗,怎么会睡不好?” 这暧昧的话语让时簌一下就羞红了脸,没好气地瞪了裴赐一眼。 邵琪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眼中既羡慕又落寞。 好容易回了酒店,时簌本想跟着邵琪一起上去,裴赐又把她拉住了。 “裴赐,你别闹,老师那边我怎么解释啊?”总不能明晃晃地说去陪男朋友睡觉吧。 “我回去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时簌耐心地哄着他,只是裴赐那股缠人劲又上来了,死活不松开手,最后时簌实在是没办法了,冷了脸才让裴赐乖乖离开。 醋意横生 裴赐和萧山诉不负众望的在竞赛拿金,宣传栏上全是对他们的褒奖。校长还特地把他们俩叫到办公室,说了一通没用的废话。 从办公室出来,刚好就是放学时间了,裴赐接到时簌的电话,叫他去小池塘边见面。 裴赐看了一眼萧山诉,特地温柔了腔调,轻声细语和时簌说话。 听到时簌的名字,萧山诉抬了一下眼,很快又恢复如常,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竞赛时他才发现裴赐好像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原本以为只是富家大少爷对他们这种底层阶级的看不起,听到时簌的名字他才想起来是上次跟时簌在一起的男生。 原来是这样,萧山诉无奈笑着摇摇头,自己成了假想情敌了。 裴赐来到小池塘边,手里还拎着路过便利店买的面包和牛奶,他想着买给时簌垫垫肚子。 远远地就看着树下的身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时……”簌字都还没出声,对方就已经转过身来了。 不是时簌,是邵琪。 裴赐的脸顿时僵住,整个人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冷彻心扉,如坠冰窟。 萧山诉来到图书馆借完书后就打算离开,恰好就碰上正要离开的时簌。 时簌准备还完书就过去找裴赐的,没想到也是在这能碰上萧山诉。 “真巧,时簌,你怎么会在这?” 见时簌露出疑惑眼神,萧山诉解释道:“我刚刚跟裴赐在校长办公室,听到他打电话了,你们不是约在小池塘见吗?” “啊……对,我正准备过去呢。” “对了,你……”萧山诉话还没说完,时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朝萧山诉笑了笑,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裴赐。 时簌犹豫再叁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劈头盖脸砸过来地叁个字满是怒意,时簌暗道不好,只能弱弱回道:“我在图书馆。” 萧山诉见时簌神情不太对劲,就跟她招手示意了一下说道:“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时簌点了点头,再看向手机,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裴赐快要气疯了,在见到邵琪的那一刻他还在担心时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就听到对方结结巴巴的告白。 从断断续续的话语里知道了这还是时簌答应帮忙的,裴赐当下青筋就爆了,根本没心情听邵琪说了什么,气冲冲地就打电话质问时簌,结果又听到电话那头萧山诉的声音。 她把自己推给别人告白,自己跑到图书馆见另外一个男人。 好,太好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时簌从包里拿出木盒,这是给裴赐做的香牌,从贡山回来还没机会拿给裴赐。 远远看见裴赐怒气冲冲走过来地身影,刚张开口,裴赐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左右张望了一眼,然后拉起她就走。 时簌知道裴赐正在气头上,也能听话跟着他走,没想到他把自己拉到了学生会的办公室。 裴赐一把踹开大门,刚好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商讨什么,应该是学生会的成员。 “都滚出去!” 那两个人一见是裴赐,马不停蹄地就拿起资料跑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时簌有点被裴赐的阵仗吓到,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裴赐神色不明地靠近她,手越过她的身子,啪嗒一声反锁了门。 “你在怕我吗?簌簌。” 时簌抬起头,裴赐的双眼像深不可测的漩涡,看不出任何情绪,时簌只能感知到他在暴怒边缘。 “裴赐,你听我解释,我……” 时簌握着木盒的手心渗出一片薄汗,不知该怎么解释起。 “我……就是觉得邵琪很好,所以……” “所以想把我推给她,你跟萧山诉双宿双飞是吗?”裴赐的话语没有任何温度,面色冷峻地扯开领口,扣子都被扯落在地。 裴赐的话让时簌猛然抬头,“不是的,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机会,她暗恋你那么久,我觉得她很可怜,所以就……” “她可怜?所以是不是她再求求你,你就要让我去给她当男朋友了,还是说,你厌烦我了,看上那个萧山诉了是吗?” 裴赐再度逼近时簌,伟岸身躯将时簌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时簌眉头也越皱越深,“这件事跟萧山诉没关系,你不要老是扯到他头上。” 也不知哪个字说得不对,裴赐突然重重一拳砸到门上,巨大的响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响,炽光灯也骤然熄灭,两个人彻底隐于黑暗之中,只剩窗外的路灯进来的一点光源。 时簌也被吓得心跳加快,整个人抖了一激灵。她不知道裴赐怎么会这么生气。 感知到手上的木盒,心才稍稍沉稳下来一些。 时簌定了定神,继续向裴赐解释。 可是裴赐没等她开口就打断了她,“别让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那个萧山诉,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穷小子,我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他居然有胆子勾引你,我明天就可以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包括他那个妹妹!” 黑眸因为情绪的激动陡然升起一丝暗红色幽火,像血液滴在瞳孔散开,晕染整个眼眶。冷漠的眼睛里满是挑衅,根本就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你在胡说什么,裴赐,你冷静一点。”时簌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喝止他。 裴赐又上前一步,却被胸口的硬物阻挡。裴赐低下头,这才发现时簌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一看就是一份礼物。 时簌看到他的视线落在木盒上,刚想说话,木盒就被裴赐抢了过去。 裴赐拿在手里掂了掂,冷笑道:“什么不值钱的玩意,还让你一直拿在手上,簌簌,我说过了,这种东西我想要多少都可以给你。” 时簌下意识地开口否认,“这是手工做的,哪里不值钱了?”她做了好几天的东西,裴赐凭什么这么说。 时簌的话直接点燃了裴赐的引线,他忽略木盒若隐若现的桂花香味,眼神一凛就将木盒砸了出去,木盒砸到墙体的瞬间就应声碎开,里面的香牌自然也就四分五裂落在地上。 时簌看着自己几天的心血就这么变成一摊碎片,火气也是一下就上来了,对着裴赐吼道:“裴赐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那是……” 裴赐却猛然擒住时簌的下巴,双目因为充血变得异常狠戾吓人。“就这么宝贝吗,他送的东西我毁就毁了,簌簌,你要因为他跟我生气吗?” 裴赐不置可否地一声冷笑,“我有什么比不上那个穷学生的,簌簌,我比他有钱,比他好看,也比他……更懂得怎么给你当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是哪里没做好,才让你把注意力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我们现在说的就不是一件事,那个盒子……”时簌根本来不及说完,灼烫的体温就逼近跟前,让她贴上墙,毫无退路。 裴赐冷不防吻上她的锁骨,冰凉触感让她又是一个颤栗。 “我说了,别怕我呀,簌簌。”裴赐低哑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痴狂。 “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呀,我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呢……”裴赐顿了顿,声线愈发凉薄,“还是说,我这里没满足你?” 裴赐一把扯下裙子,将手指径直插入花穴里,干涸的甬道被粗暴插入,一下子就死死咬住入侵者。 时簌闷哼出声,反射性地弓起身子,蹙了眉头。 “是我不好,我走了这么多天,冷落你了。”裴赐的薄唇贴上时簌的耳垂,含进嘴里啃咬。 “但是,你是主人啊,小狗哪里做得不对,你得调教他啊,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裴赐颤抖的手扣住她的肩压在墙上,时簌只听见啪嗒一声皮带解开的声音,巨物就弹在阴阜上,蠢蠢欲动的顶部顶在穴口。 “不要,裴赐,你放开我。”时簌想抬手阻止他,整个人就被裴赐抱了起来,衬衣被蛮狠扯开,裴赐挺着下身,就重重地插了进来。 失控 “嘘,簌簌,别再说了,小狗现在不想被主人教导,我也不想再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你是我的,我绝对不可能让你丢弃我。” 带着怒气和宣泄意味的话语落入耳际,时簌被抵在门上,双腿缠着裴赐腰间,门外还有时不时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生怕他们的动静被发现,时簌不由地心慌,小穴绞得更加紧窒。 裴赐托着她的双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开始了大力抽插,不过几十下就开始分泌出润滑的粘液。 “啊……裴赐……你轻点……” 裴赐根本不理会时簌的申诉,只管快慰地往她身体里抽送。算算时间他们也快一个月没做了,裴赐将时簌身上的衣服直接扯烂扔到一边,埋首在胸部开始肆掠。 火热唇舌裹挟在乳房,让酥麻攀上神经深入骨髓。时簌的身体被他撩拨起了反应,粗壮的肉茎在下身不断鼓捣,激出更多的水浆。 “你看,只有小狗才能把你肏得这么快乐不是吗?主人,你怎么舍得丢掉我呢,小狗这么爱你啊。” 裴赐似乎也不想听时簌的回答,倾身吻住她的唇,将她欲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又狠狠吮吸舌根,同时加重了抽送力道,每一次都撞到子宫口才退出,然后又全部插入。 “宝宝,我想肏你想得都要疯掉了,每天晚上都想听到你的声音,想看你被我肏得哼哼的样子,可你都不主动打电话给我,你就一点不想你的小狗吗?” 裴赐痴狂地看着她,心里的空虚感却越来越重,他怎么就留不住主人呢,要怎么才能把主人留在他的身边,让她再也看不到别的男人。 “是不是只能把你关起来,才能让你的眼睛只看得到我呢?” 时簌被裴赐捂住嘴说不出话,只能翻着白眼听他在那里胡说八道。 “嗯哈……” 从掌心泄露出来的呻吟声刺激得男人更加发狂,下身抽插的速度加快,胯部不断用力向上顶弄,门板也被撞得哐哐作响。 时簌生怕他们的动静引来人,只能将身子倚上裴赐的身体,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裴赐在时簌靠上来的那一刻就抱住她转了个身,目光扫视周围一圈,猛地放开手,吓得时簌骤然抱住裴赐,生怕自己掉下去,可是阴茎也因为重力钉入深处,又是激起一声尖叫——轻而易举的高潮了。 裴赐一掌扫落办公桌上的文件,然后将时簌放倒。两手扒开她的双腿又开始了大力抽送。 时簌只能感觉身体内有电流不断流动,她下意识地用手指堵住嘴,生怕自己的呻吟流出。 两条腿几乎被撇开到近乎一百八十度的状态,裴赐伏在她的身上不断粗喘,久未经人事的阴道被大幅度的极致抽插变得脆弱红肿,裴赐根本没注意,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闻到了时簌身上的味道,那是和他一样的味道,气息直扑鼻尖,与心爱之人交配的事实瞬间激发了荷尔蒙,也带出了他本能的占有欲。 他敏锐地感知到时簌和萧山诉之间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可两人的交集又是如此的肤浅,裴赐不明白他的感知来源于哪,这种不知名的恐惧让他心慌,也让他非常地不安,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时簌就会消失在他的生命中,这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事。 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求安全感,汗珠滴落在时簌的身体上,又被裴赐给舔掉,他目光晦暗地盯着时簌,两人的下身因为他持续地侵入早已是一片泥泞,他加大蛮力在时簌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让整个空间都是他们性爱的淫靡气味。 脖颈,额头,腹肌,手臂,全是泛起的青筋,裴赐再度俯身咬住她的侧颈,朝着最敏感的花芯开启猛烈攻势。 在这样高频率的插入下,时簌感到小腹一阵热流汇聚,熟悉的痉挛爬上下体,最后腰肢阵阵的抽动中再度被送上高潮。 裴赐也感到马眼一阵酥麻,立刻将阴茎抽出,对着时簌的脸开始不断撸动。 “宝宝……呃啊……”裴赐就这么喊着时簌射了出来,微热的白浊四射在时簌脸上,然后流下一道道粘稠痕迹。 裴赐从射精的快感中回神,把时簌拉起来抱住,捧着她的脸落下一个个亲吻,又大势舔弄她的口腔,直到时簌的呼吸愈发急促,胸膛起伏加大,他才放开她,下身再度苏醒,他也不管别的,当下就挺着往穴里塞。 哪知迎面而来的就是时簌的一耳光。 “你疯够了没有?”时簌努力平复着气息,拉开与裴赐的距离。 她搞不懂裴赐到底在吃什么醋,她跟萧山诉的交集明眼人都看得见,不过是让他去接受一个告白而已,他又不会答应,而且自己也准备礼物哄他,结果莫名其妙把她拉来学生会办公室发疯,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明天全校通报他俩的事吗? “簌簌,你不要再把我推给别人了,小狗的主人只有你,其他人我不认的。”裴赐委屈地缓缓跪下,依恋地贴着时簌掌心蹭动。 时簌想将手抽回来,可裴赐强硬地不肯让她动作。 最终时簌也只能无奈叹气说道:“你怎么老是吃莫须有的飞醋,我承认邵琪的事是我不对,可你怎么也不听我解释,就把我……我……” 时簌羞愤得说不出话来,擦了擦脸上的精液,身上衣服也被扯烂了,现在完全光裸着身子。 就算之前裴赐反锁了门,可路过的人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啊。 裴赐看时簌脸上还有着残余的精液,光滑身子上也都是他刚刚弄出的痕迹,眼神顿时暗沉下来,他起身把时簌拥进怀里,下巴搁置在她的发尖。 “簌簌,我受不了你不要我,你要是抛弃我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伤害你的。”他将时簌压倒,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灼热的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呢喃:“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脖子上的项链垂下,冰凉一下又一下的碰触肌肤,时簌也缓缓抱住裴赐,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裴赐没有看见时簌落泪的瞬间,时簌也看不见裴赐冷峻的面庞下,眼眸深处涌动的病态暗芒。 不理他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时簌拍了拍裴赐的背,示意他起来。看着地上已经成碎片的衣服,又是一阵头疼。 “衣服都被你撕烂了,我穿什么?”时簌鼓起一边腮帮子犯难,又指了指地上的香牌碎块。 “那个是送给你的,好了,现在也被你弄坏了,我做了好几天的,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 时簌越说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撇过头不想看他。 裴赐听到时簌的话这才将目光移向被自己摔碎的香牌,上面隐约能拼凑出一个赐字。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他又跪在时簌面前,诚恳地道歉:“簌簌,都是我不好,是我犯浑,你不要生我的气。” 时簌根本不想搭理他,从桌子上慢慢挪下来,看着地上的衣服不发一语。 裴赐见状连忙拿过自己的外套给时簌穿上,好在裙子没被扯坏,勉强穿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裴赐抽了两张纸想帮时簌清理,可是时簌躲开了他的手。裴赐只能像个犯错的孩子守在一旁,见时簌想要离开,连忙上前抱住她。 “我送你回去。”裴赐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将时簌抱上车后,又返回去把香牌的‘遗体’捡了回来。 时簌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找了个袋子把木盒还有香牌装好,也只是别过脸去看着窗外,直到回家都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见裴赐本来还想跟着进家门,时簌一下子就把他关在门外。她现在暂时不想理他。 真是,越想越气。 等到时簌洗了个澡又吹干头发坐在床上时,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窗边看去。 果然,裴赐还等在外面,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家的方向,只是车子已经离开了。 时簌一把将窗帘拉上,爱等就等着吧,她才不心疼呢。 等到时簌把作业写完,时间都已经过了零点了。明天是周末,时簌也睡不着,只是心里总是躁动得很,想到那个还等在楼下的身影,时簌就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 可是外面突然传来淅淅沥沥的响声,听到这动静,时簌不安地看了窗户一眼,又拿出手机调出一部电影看了起来。 电影进度过半,正播放到精彩的打斗场面,时簌心思却一点不在屏幕上。外面雨下得愈发大了,电闪雷鸣的。 “哎——”时簌最后还是泄气叹息一声,走到窗边悄悄将窗帘打开一个缝,那个身影还是站在原地,固执地望着她家的方向,巷子里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他就还是站在原地,任凭身上都湿透了也不挪一步。 时簌咬了咬唇,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好几圈,看着瓢泼的大雨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他就是故意的! 时簌撑着伞气冲冲地走了出去,裴赐看到她的身影出现暗淡的眼里立刻浮现出光芒,急忙迎上前。 “怎么这会还不睡,是哪里不舒服吗?” 时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猪吗,下这么大雨不知道回家,在这淋雨好玩吗,待会来个雷把你给劈了你就知道轻重了。” 裴赐惨白的脸扬起一个微笑,“我就是想守着你,簌簌,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 时簌心中的郁气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现下裴赐这个样子她也骂不出来。 “回家!”时簌瞪了他一眼,将伞塞进他手里。 见裴赐还愣在原地没动作,时簌又催促了一句。“还不走,我很冷啊。”裴赐这才拉着时簌的手上楼。 把裴赐推进浴室洗澡后,时簌这才想起来家里没有裴赐可以换洗的衣服,可是家里也没有烘干机,洗完衣服裴赐还是没有可以穿的。 正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裴赐下半身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时簌看着那张平日能围住自己一圈还有余的浴巾在裴赐身上堪堪够围住一圈,脸颊唰地升温。 裴赐倒是面色不改,乖巧地在时簌身边坐下。 时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指着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说道:“你的衣服给你洗了,但是没有烘干机,估计得明天才能穿了。” 裴赐点了点头,不觉其中的问题。 “簌簌,你给我拿床被子来,我睡沙发就好,不会吵到你的。”裴赐好不容易求得时簌原谅,自然没敢奢望还能和她睡在一起。 时簌看着自家那她躺上去都够呛的沙发,叹了一口气。 “进我房里睡吧,这里哪能睡人,我也没有多的被子给你。” 裴赐原本没多心,可真正进到时簌的房间,还是红了耳廓。愣在原地半晌,还是时簌唤了他一声,他才解开浴巾上床。 时簌的床也才一米五的尺寸,一个裴赐就占据了一大半,又因为裴赐是光着身子的,时簌也只能一再往边上缩,饶是如此,强烈的荷尔蒙味道还是扑面而来。 睡意渐渐上头,时簌忘了自己睡在边上的事,一个翻身就差点掉下床,还是裴赐眼疾手快把她捞了回来,她迷迷糊糊地强撑着眼,缩进了裴赐的怀里,喃喃说道:“我要睡觉,不准吵我了。” 裴赐小声道出一个好字,然后将时簌紧紧拥进了怀里。 还好,他的簌簌原谅他了,现在还可以抱着她睡觉,在他幻想了无初次的这间房子里。 连窗外的疾风骤雨都变得温和了起来,男孩将心爱的女孩搂在怀中,共同坠入甜蜜的梦乡。 在梦里,他们彼此纠缠,生死相守。 小情侣的疑问 气温断崖式的下降,也宣告着冬天的来临。时簌已经换上了有些厚度的羽绒服,而裴赐身强体壮,还穿着秋季的大衣外套。 临近期末,课业也越来越繁重,时簌也陷入了忙碌的学习生活,日复一日,倒也不觉时间流逝的速度,直到听到周围的人开始讨论圣诞节的晚会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临近年底了。 这天放学后裴赐突然跟时簌说,圣诞节那天要带她回家吃饭,正好跟不圆宝叶他们一起过节。 “那……我要准备什么吗?”时簌也没这方面的经验,过年过节什么的向来都是在家一个人度过,更何况还要见家长。 “唔……”裴赐歪头想了一会儿,对时簌展开微笑,“你把你人准备好就行。” 要不是方莹一再催促他把人带回来,裴赐还真不想把时簌带回去,一群老辈子惯爱说教,万一 把时簌惹不开心了怎么办,他思忖好久才想到这个法子,圣诞节这天带回家,再以过节为由把不圆他们也叫上,这样时簌也不会太尴尬,到时候以借口出去玩为由,还能提前带时簌走。 “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裴赐耐心地安慰,但是时簌却有点心不在焉。 圣诞节吗? 应该会挺热闹的吧? “簌簌?”裴赐见时簌有点神游天外,叫了她一声。 时簌回过神,看着裴赐敞开的大衣和里面单薄的衬衣,有点头疼。 “我说你,怎么天气冷了也不知道多穿一件,万一冻生病了怎么办?” 裴赐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冷,没关系的。” 时簌伸出手背探了探他的脖颈,好吧,是热的。刚刚看脖子都红了还以为是被冻的。 裴赐在时簌贴上来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感受到凉意又皱了眉。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才从教室出来不过一会就冻成这样。裴赐急忙把时簌的双手拢进自己的大衣里。 外面湿漉漉的天气和少年温暖的躯体形成鲜明对比,时簌垂下眼,慢慢依偎进裴赐怀里。 裴赐得意地扬起嘴角把她搂紧,“是不是很暖和,要不要去我家,晚上就可以抱着我睡觉了。” 时簌咬着牙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下,但是都是肌肉,没什么用,每次时簌的这些小抗拒对于裴赐来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他非常受用。 “不用!我很抗冷的。”时簌没好气地说道,并用脑袋在裴赐硬邦邦的胸膛上点了两下。 “我说你们这对小情侣在这腻歪啥呢?”杨宝叶并着方不圆一起走了过来,只是不见杨宝矿的身影。 “宝矿呢?” “那家伙月考又是吊车尾,被老班叫去进行爱的教育了呗。”方不圆扶了扶眼镜框说道。 裴赐睨了杨宝叶一眼,“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一放学就过来了,不用去训练吗?” “训练我也要吃饭啊,再说了我成绩又破纪录了,不得庆祝一下啊。” “恭喜你啊,宝叶。”时簌从裴赐怀里钻出来,向杨宝叶祝贺道。“你上次运动会是不是已经破了一米八叁了,这样下去很快就能破一米九了。” 杨宝叶甩出一个得意的姿态,“借你吉言喽,我教练也说今年寒假集训加强训练,我明年去韩国比赛的时候就可以试着冲冲一米九,这样全国锦标赛的时候肯定能拿下奖牌。” “你一定可以的,而且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怎么我就不长个子呢?”时簌睁着星星眼看着杨宝叶毫不谦虚的夸赞道,他们几人之中只有时簌一人是小矮萝卜,其他人全都是盘正条顺的模特身材,一个个大长腿跟安了假肢似的。 “我记得上次量是185来着,哎呀,你也很厉害啊,这次月考你不是又稳进前十了。” 两个女生一来一回夸得心花怒放,完全无视了旁边的两个男生。眼见着两个人距离越靠越近,裴赐脸色难看地插到他们中间说道:“不就长个个子吗,有什么好稀奇的,簌簌,我最近也长个子了呀。”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时簌心上又插了一箭,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长个子,只有她横向发展了。 越想越气的时簌忍不住剜了裴赐一眼,挽着杨宝叶的手就往前走,剩下一脸糊涂地裴赐看着嘴角擒笑的方不圆,两人无言对视。 毕竟也是自家兄弟,方不圆还是体贴的安慰了一下他,“没事,现在都挺流行身高差的,时簌又不是嫌弃你了。” 一说嫌弃裴赐表情更不对了,最近时簌都不怎么亲他了,都是自己凑上去主动亲亲抱抱和贴贴,她心情好就应付一下,心情不好话都不愿意说两句的。 裴赐一脸复杂地看向方不圆问道:“不圆,要是女朋友突然开始不亲近你了,一般都是因为什么啊?” 而走在前面的杨宝叶和时簌,也在讨论同样的话题。 “宝叶,要怎么样才能让男生没这么黏人啊?”时簌最近是真的很头疼,裴赐有些太黏她了,最近真的很忙,作业多考试也多。 每次去裴赐家写作业,他没过叁分钟就能蹭过来,不是玩她的头发就是咬她脖子,时簌发脾气了他才安分一点。 时簌为了静心学习不想去他家了,结果就是裴赐死皮赖脸地要在她家留宿,然后又是同样的情景重现。 “嗯……我觉得——”杨宝叶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我觉得她应该是进入了平淡期了。裴赐,情侣之间一般会经历这几个阶段。暧昧期,你们对彼此产生好感的阶段;热恋期,你们因为荷尔蒙和多巴胺无限上头,正是激情度最高的时候;还有平淡期,应该就是你们现在所处的阶段了。”方不圆一板一眼跟裴赐分析。 “你看哈,你跟时簌发展速度那么快,本来光是一二阶段都要经历好几个月,有的人一年都有的,你们直接缩短了,所以进入平淡期是很正常的。” 裴赐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跟时簌从初识到在一起的时光。 快吗?他觉得挺慢的呀。 “但是你要注意了,平淡期就是危险的开端。”方不圆停下脚步,煞有其事地伸出食指晃了晃。 “随着新鲜感的褪去,你们的热情消退,就会开始经历几次小吵架,也许不严重,但是会成为下一阶段的导火索。” 裴赐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争吵! 导火索! 他跟时簌前不久才因为萧山诉吵过,虽然和好了但那之后时簌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差了。 “……我觉得啊,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最躁动的时候,一身的雄性激素得不到宣泄,就会变得暴躁,敏感,还有易怒。特别是有了女朋友之后,身体激素分泌得更加旺盛,自然而然地就想跟你亲近,所以啊,你就得让他们多转移一下注意力,让他将生理冲动转移到其他地方,比方说游戏啊,运动上面,不然他们天天脑子里就只想跟你上床。” 这样么?时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还是应该让裴赐适当地释放一下生理冲动对吧,怪不得上次突然发脾气,说起来他们确实从上次在办公室之后都没有做过了,裴赐憋坏了也正常,还是自己冷落他了。 “导火索什么意思?”裴赐脸色肃穆,声线隐隐有些颤抖。 “因为荷尔蒙和多巴胺的变少,情侣之间就会因为某些地方不合而开始吵架,任何的小细节都会成为吵架的原因,比如说不回消息,不理解对方说的潜台词,各种节日纪念日没有送礼物等等,甚至因为对恋人的占有欲,还会细究对方的一举一动,引起对方的反感,这个时候就是最容易吵架的时候,一旦开始吵架,紧接着就是冷战,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然后就是跟彼此的兄弟闺蜜吐槽。很多情侣接着就会因此分手,就此止步。” 方不圆每说一条,裴赐的心脸色就惨白一寸,绝望情绪越来越满。 不回消息,有!自己发了好多消息时簌都不回他了; 吵架,有!这不就才因为萧山诉吵过架吗; 冷战,有!要不是自己卖惨淋雨时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理他; 引起对方的反感,更有了!最近跟时簌亲昵都会被她给推开。 裴赐脖子僵硬地抬起,看向前面时簌的身影,满脑子飘过地只有两个字——完了。 时簌难道想跟他分手了? 不要,绝对不要。 裴赐如临大敌地追上前面的两人,看见时簌一下就收敛了高兴的表情,心里的高楼瞬间就塌了一半。 他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艰难地扯出微笑,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杨宝叶抱着手嫌弃地说道:“时簌在跟我吐槽你呢。” ‘轰隆’一声,摇摇欲坠的断壁残垣彻底塌完,裴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脑中只有一片茫茫的空白,方不圆刚刚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然后就是跟彼此的闺蜜兄弟吐槽,接着就会因此分手,就此止步。」 裴赐的嘴唇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不要。” 时簌因为裴赐突然冲过来面上一烫,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刚刚心里还想着晚上要怎么‘满足’他呢。 裴赐现在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时簌带回家,关起来,再好好哄她,务必要让时簌打消这个念头。 裴赐一把攥住时簌的手就火速离开,好似后面有人在追杀他一样,只剩方不圆和杨宝叶在风中凌乱,面面相觑。 “簌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其实裴赐更想问的是,时簌是不是根本就没喜欢过他。 时簌被彻底问懵了,刚回到盛华,裴赐怎么上来就给她扣这么一大顶帽子。 “你这是怎么了?”时簌摸了摸他的脸,拉着原本蹲着的裴赐一起坐到沙发上。 裴赐耷拉着脑袋窝进时簌怀里,埋首在她小腹上。 时簌失笑,摸着裴赐的脑袋给他顺毛。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跟你分手,你要走我就把你关起来。”裴赐沉默了许久,闹起了少爷脾气。 因为他的话时簌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笑着说道:“好啊,你把我关起来。” 裴赐原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时簌还真的给了回应,他慌张抬起头,可时簌只是温柔地看着他,又亲了亲他的嘴角。 “好了,撒完娇了,我要先去写作业了,等我写完再来陪你。” 时簌都这么说了,裴赐也不好再赖在她的身上,只能乖乖地陪着她一起学习,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裴赐倒是给时簌,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惊喜。 初雪 ji leday. c om 虽然早就知道裴赐家世不一般,可是上山的时候看见那几乎占据整个山顶的庄园,时簌还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从山脚开始就能看见的灯火辉煌,进入大门就是堪比公园的水系花园,池子里的锦鲤活跃得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荷花池旁边原本是给我爸养马的,不过我爸的马太多了,就挪到新马场由专人养护,我妈嫌弃光秃秃的不好看,就养了两只鸵鸟在那当装饰。” 裴赐见时簌好奇,每路过一个地方就给她做介绍。 “这两边的别墅是新建的,家里有客或者亲戚过来的时候就住这边,爷爷奶奶还是住在那边的旧庭院,不过他们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大院那边,我爸妈也是常年在世界各地飞,其实我们家里人真正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所以我也就搬到盛华那边住了。” 车子在一栋装修得满是圣诞气息的别墅前停下, 时簌才从车上下来,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一进门,时簌差点就被灯光晃瞎了眼,所有的灌木丛和树木都被挂上了满满当当的彩灯,楼梯两边是一比一还原的姜饼小屋和气球组装成的圣诞树。看书请到首发站:you shew x.c om 进了屋子里后,宝叶正拉着宝矿在一颗高耸入顶的圣诞树前拍照,不圆在跟其他人说话,大厅里都是看起来跟他们同龄的男生女生。 裴赐凑到时簌的耳边跟她说:“我妈还邀请了来往比较多的家庭的孩子一起来过圣诞,不过你不用介意,基本每年都是这样,都成惯例了,反正都是他们维护关系的手段罢了。” 裴赐牵着时簌的手落座,又把人圈进怀里看自己打游戏。宝叶拍完照后跑过来,看见裴赐又把时簌锁在自己身边,立刻嘲讽道:“我说天赐少爷,时簌是你宠物吗,你打游戏还圈着她干嘛?” “时簌,走,我们去放烟花去!”宝叶想把时簌拉起来,奈何裴赐把人箍得紧紧的,一副杨宝叶要带着人上战场的架势。 时簌觉得自己都要被拉扯得五花八门肢解了,直接甩头看向裴赐,示意他把自己放开。 裴赐委屈地抿了抿嘴,又把怨气撒向了宝叶。 “你一天到晚老缠着我的时簌干什么,杨宝叶你那些小白脸呢,玩腻了?” “你少胡说八道,我天天忙着训练,哪来的小白脸?”杨宝叶心虚地看了一眼方不圆的方向,对方正背对着他们在跟一个男生聊天。 “好了,我跟宝叶说些话,你先自己玩会。”见裴赐想反驳,时簌立刻指向他,说道:“你昨天怎么答应我的,不许这么黏人的。” 宝叶见裴赐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原来看裴赐吃瘪这么有意思。 时簌刚跟着宝叶来到庭院走廊,就感受到脸上的湿意。 ——下雪了。 望海的第一场初雪,就在圣诞节这天突然降临。 纷纷扬扬的小雪化作漫天白色星辰落下,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更显梦幻。 “呀,怎么就下雪了。之前新闻还说今年是个暖冬,我还以为不会下雪的。” 宝叶看了看手上的仙女棒,朝时簌说道:“等着,我去换个大的来。” 时簌都来不及叫她,宝叶就已经跑没了身影。徒留她自己失笑待在原地。 时簌看着漂亮的雪景有些失神,忽略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怎么我们的裴大少爷徒留这么一个小美人在这吹冷风,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时簌顿觉不对转过身,看到了那张让人不适的脸。 “干嘛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放心,我被你的男朋友打成重伤,这不,才出院,虚弱得厉害。” “林川,你到底想干嘛?”时簌忍住不耐,迎向对方打量的目光。 “没想干嘛啊,我就是好奇而已。”林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扬起一抹邪笑。 时簌紧蹙眉心,不解其意。她总觉得林川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身气质有了不一样的改变,更加的,阴沉了。 这种感觉…… 林川突然凑近,将时簌困在廊柱与自己身体之间。时簌下意识就想推开他,可是林川却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用阴凉的语气说道:“别再乱动了,不然,这个天气,掉进水池了可不好玩哦。” 时簌看了身后的荷花池一眼,不惧威胁,“这是什么地方,你敢动我试试?看来裴赐给你的教训还是轻了。” 听到时簌用裴赐来威胁自己,林川霎时露出讽刺的笑容。 “他?一个早就该死的人,我会怕他?” 林川垂首,与时簌的距离近乎咫尺,时簌都能清晰感知他的鼻息,恶心地偏过了头。 林川用食指勾起时簌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玩弄,一字一句地说道,似乎还暗含了威胁之意。 “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会救下他,你和他,不都是该死的人吗?” 林川的话顿时激起时簌一声鸡皮疙瘩,像一只蜈蚣在皮肤上攀爬。 他这话什么意思? 时簌抬起头,对方的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探究之意。 “你……” 时簌话刚出喉咙,一个拳头就朝着林川的面部直击而来,不过被林川察觉即时躲开了。 “你竟然还敢来接近她,上次真该把你给打死。”裴赐将时簌拉到自己身后,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川,眼中的寒意仿若漫天冰雪都汇进他的眼眸。 林川微微抬首,向后退了一步,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别紧张,我只是来跟时簌道歉的,对吧?” 林川看向时簌,似乎是笃定了时簌会帮他隐瞒。 时簌疑惑地观察了他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给我滚!”裴赐努力压抑住心底的怒气,呵斥林川离开。这时恰好宝叶带着不圆他们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向沅琪。 几人都察觉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向沅琪抿了抿唇,走到林川身边,不虞地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林川此时又恢复了那副轻佻做派,语气轻松地说道:“只是碰巧遇见打个招呼,谁知道裴少爷醋劲这么大?” 裴赐的死亡目光始终锁定在他的身上,他刚刚可没瞎,林川把时簌圈在怀里跟她说着什么。 打招呼?哄小孩吗? 时簌看了一眼因为看雪而往外走的人群,定了定神,拉了拉裴赐的袖子。 “裴赐,他没对我做什么。”时簌眼神清明,一点没有恐惧之意,又看了涌出来看雪的其他人一眼,裴赐明白她的意思,对着向沅琪冷冷说道: “赶紧带着他给我滚,向沅琪。” 向沅琪狠狠瞪了时簌一眼,但是也不好在此发作,上次裴赐走后裴大伯敲打过她,她不能再趁此闹事,不然又要被送出国。 向沅琪火速拉着林川离开,林川任其拉着走,却在消失前给时簌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等到两人离开,裴赐才收敛起身上的肃杀气息,欲言又止地看向时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自己手臂上搭着的毛毯给时簌披上。 “天气冷,小心别着凉了。” 时簌任由裴赐把自己跟蚕蛹一样包起来,微微一笑,指着宝叶怀里的烟花说道:“裴赐,我们一起放烟花呀。” 宝叶也顺势走上前接嘴说:“对啊,今天刚好下雪,放个烟花才热闹。” 宝矿也凑上前,笑眯眯地说:“对啊,哥,这烟花不是你特意准备的吗,正好现在放给时簌看啊。” 裴赐脸色微变,回头看向宝矿怀里抱着的烟花,不满地吼道:“老子特意准备的惊喜,你这会抱出来干什么?” 随即又结巴地跟时簌解释说:“本来打算零点再放的,结果宝矿这臭小子……”就这么把他准备的惊喜搬出来了,果然就不应该告诉他。 时簌摸了摸裴赐的脸,柔声说道:“没关系的,都可以,我看到不就行了吗?” 裴赐用眼神示意宝矿去放烟花,又拉着时簌后退了几步,生怕火花蹦到时簌身上。 宝叶看着裴赐那小心呵护的样子,随即睨着眼说道:“我说裴赐,时簌又不是瓷娃娃,不会碰一下就碎的,你让她自己来玩会呗。” 裴赐哪里理她,时簌就这么一个,他不得小心护着,要是没了谁来赔给他。 裴赐拢着时簌冰凉的双手到怀里,整个人从背后拥住她,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 时簌也些些仰起脖子,看着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变做五彩的烟雾。 真真应了那句,东风夜放千花树,更吹落,星如雨。 时簌收回目光,却发现裴赐一点没看天空,反而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 “你在看什么呢,裴赐?”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裴赐眼神扫过落在时簌眉眼上的雪花,低头凑近将其吮进嘴里。 时簌只感到皮肤上的微凉被火热代替,裴赐在她脸上落下一个个吻,将热度传递至脸颊,很快就让时簌红了脸。 “你怎么……”时簌悄悄往周围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俩,才慢慢靠上裴赐的胸膛。 “我在看烟花,簌簌。”裴赐回答了时簌刚才的问题。 他在看烟花,时簌眼里的烟花。 那双映射进琥珀色眼里的烟火,是裴赐从未察觉过的美丽,只有在那样的眼睛里,他才能感受到心动的雀跃。 原来这些事对于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人漫长的一生都是这些无意义的集合体,所以他才追求极致的刺激。 可当他拥有了心爱的女孩后,他才明白,乐趣其实就藏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之下,和她一起逛街,买菜,做饭,这些琐事轻而易举的就填满了他的心,这种满足感从未有过。 “簌簌,好想一直抱着你……”裴赐呢喃着埋首在时簌颈间撒娇,抱着时簌的手却收得更紧。 如果可以把时簌融进骨血里就好了,那样他们永远都不用分开,他的人生,才会一直得以圆满。 见家长 裴氏作为望海的支柱,也是望海生产总值最前面的那两个数,旗下的产业全方面的覆盖了生活上大大小小的每一个面。 即便是时簌也避免不了在新闻上经常看见裴赐他爸妈的新闻,尤其男帅女靓的组合,他们的爱情故事更是为人津津乐道。 八卦可是人之常情,毕竟霸道总裁为爱远赴异国追妻的故事不知道被人写了多少遍了。 所以当时簌坐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还是有一种终于见到绯闻主角的兴奋感。 方莹俨然一副慈母态度,上来就对时簌表达了感激之情,还拿出一套珠宝首饰表示要送给时簌,就当作是见面礼了。 时簌都还没来得及拒绝,裴赐倒是先拿起来扫了一眼,吐出一句:“成色不错,留着玩呗。” 然后就把盒子扔到了时簌怀里。 想来是习惯了裴赐的这幅做派,他爸妈并没有露出太诧异的神情,只剩时簌一个人眼珠子左右来回的转。 她可是看过八卦杂志的,方莹最爱好收藏珠宝,每一套都是百万级别的,今天给她的这套‘见面礼’估计也不会便宜到哪去。 “本来之前就想为阿赐的事谢谢你,只是你拒绝了我们也不好强求。今天正好阿赐把你带回来了,我们也趁着这个机会表示一下长辈的心意。” 方莹见时簌想要拒绝的样子,立刻开口说了这段话。她都这么说了时簌也不好再拒绝,长者赐不可辞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裴赐看她一直看着怀里的盒子,就凑到她耳边跟她说:“没事,不喜欢也没关系,我给你买更好的,我妈这审美也就这样。” 裴赐动作收着,声音可是一点没收,在场的人全都听见了他的话语,时簌顿时额边就冒出了一滴冷汗。 一个没看住,裴赐又在胡说八道了。 裴劭眯着眼看向裴赐,不满地说道:“我老婆格拉斯哥艺术学院毕业,你这臭小子还嫌弃她的审美,你那给小狗穿大红袄子的审美就很好是吗?” 裴赐没好气地撇过头,“你俩审美好,就不会给我取那破名字,害得我从小被不圆他们笑到现在,我审美不好也是遗传你俩的。” 时簌努力忍住笑意,说道:“我觉得很漂亮,谢谢阿姨。” 方莹也满意地回了一个微笑,她见到时簌这孩子就挺欢喜的,毕竟可是十几年来唯一能让裴赐上心的女生,刚刚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裴赐平日在家手指都不动一下的,在餐桌上给时簌又是剥虾又是倒酒,比伺候他爷爷还用心。 “喜欢就好,以后有时间阿姨带你去拍卖会上亲自挑,女孩子嘛,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不就明天好吧,明天带你去逛逛。” 方莹可想有个女儿了,谁知道命中没孩子缘,意外得了个裴赐还是个上方揭瓦的祖宗,哪有可心的小棉袄惹人疼啊。今天一看见时簌就觉得自己要是有女儿肯定也是这么漂亮。 “她才不去,你要打扮去打扮向沅琪去,不然打扮杨宝叶也可以,折腾我的时簌干嘛,她又不是你的洋娃娃。” 裴赐一看方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立刻条件反射般把时簌搂进自己怀里。 时簌推搡了好半天才从裴赐怀里挣扎出来,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子。 最近裴赐胸肌练得越发硬了,把她鼻子都撞疼了。 “小气。”方莹遗憾地叹气说道。 “好了,不是叫向沅琪来道歉的吗?人呢,怎么还要受害者等她吗?”裴赐不悦问道。 这时汪叔突然走了过来说道:“沅琪小姐突然身体不适,我就安排车先送去医院了。” 裴赐不置可否地一声冷笑。 方莹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病了,刚刚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沅琪小姐说是应该有些发烧。”汪叔犹豫了一下,解释道。 “……她说的?”方莹心下了然,和裴劭交换了一个眼神。 “走吧。”裴赐没兴趣去听向沅琪作秀的故事,起身拉起时簌就想离开,方莹见状又嘱咐了一句: “阿赐,晚上你可就别回去了,这下雪了开车可不安全。”又看向时簌:“时簌你放心在这休息,跟宝叶他们好好玩玩,不着急回去哈。” “我知道了,谢谢叔叔阿姨。” 在被裴赐拖着离开之前,时簌及时礼貌地告了别。 出来的时候宝矿他们正在玩牌,见裴赐大步流星地就要走,宝矿立刻上前拦住了他。 “哥,赶紧过来玩两局,我都输惨了。不圆一直都在帮着杨宝叶算牌,他算什么兄弟啊?”杨宝矿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对着裴赐祈求。 裴赐眸子动了动,看了时簌一眼才转脚步。 “快让让,给我哥挪个位置。”杨宝矿像只耀武扬威的狐狸招呼着沙发上的人散开,空出两个位置。 裴赐先落座后,杨宝矿就毫无眼力见地坐在了他旁边,引得裴赐立刻送去白眼,啧了一声。 宝矿这才反应过来,讪笑着一边推了推旁边的人,一边说道:“忘了,忘了。” 时簌本来是想坐在宝叶身边的,可见裴赐对自己招了招手,她也只能无奈坐过去。 “你想玩吗?” “我不会,我看你们玩就好。”时簌摇了摇头。 这时佣人端上来一盘车厘子,时簌一看那饱满的暗红色果实就馋了嘴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连着往嘴里塞了十几个之后,时簌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却发现裴赐正单手撑着脑袋,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见自己抬头,戏谑地挑了下眉,说道:“好不好吃?” 旁边杨宝矿面色复杂地说道:“时簌,那车厘子是筹码,一颗代表一万,这才刚发一圈牌,你就已经给我哥吃掉十几万了,车厘子没了他就要直接下场的哦。” “啊——”时簌慌张地看向裴赐,她是真不知道。 四周扫了一圈,时簌这才发现每个参加的人手边都放着一盘数量不等的车厘子,其中杨宝叶旁边的最多,都是方不圆刚刚帮她赢得。 “没事,喜欢吃就多吃点,哪怕就剩一颗我都能给你赢回来。” 裴赐一点不在意地样子,又捻起一颗车厘子送到时簌嘴边,时簌连忙表示自己不吃了。 裴赐却皱了皱眉,露出不悦神色,强硬地把那颗车厘子塞进时簌嘴里,并说道:“不用理他们,都是些手下败将,之前没少输给我,这会巴不得我吃瘪。” 杨宝叶一听就不满了,嗤笑两声说道:“裴赐,你最好少说点大话,不然一会在时簌面前输得裤衩子都不剩,别躲进时簌怀里哭。” 裴赐不屑地撇过头嘲讽道:“就你?” 方不圆在一旁扶额,杨宝叶就属于那种又菜又爱玩的类型,去年就输了一辆迈巴赫s900给裴赐,回去一个人郁闷了好久。 裴赐眼皮都懒得抬,将身子靠向时簌的方向,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发牌。” 方不圆看着裴赐明显准备认真玩一场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跃跃欲试的杨宝叶,心里无奈叹了一口气。 时簌自然是不敢再吃,但是就看着裴赐面色淡淡地翻牌扔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别人手里的车厘子就一点点到了自己盘里。 场上就剩杨宝叶一个在跟裴赐胶着了,其中百分之九十是方不圆的功劳,百分之十是杨宝叶死不认输的眼神气势。 时簌见方不圆在桌子底下给自己打手势又使眼色,心下了然,小声在裴赐耳边说道:“好了,裴赐,差不多就行了,宝叶都快哭了。” 见裴赐一点都没听进去,还在不断地加注,时簌只能轻轻圈住裴赐的手腕,撒娇地说道:“裴赐,好晚了,我有点困了,快点结束好不好?” 她用了两人私下说话的语气,软软的声音流入耳道,一下就让裴赐软了心肠。 时簌倒是没撒谎,已经过了零点,她的困意早就上来了。 裴赐黝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端得散漫地开腔,指节在桌面轻敲了两下。 “杨宝叶,你服不服?” 裴赐微微扬起下巴,“你现在认输的话,我就考虑把你那辆迈巴赫还你,不然的话……我就拿去给我家时簌当碰碰车玩了?” “你……”杨宝叶气愤地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对着裴赐就呲牙。 旁边的方不圆也劝道:“你要是再玩的话我可不帮你了。” 杨宝叶郁闷地看了一眼盘子里为数不多的车厘子,嘟起了嘴。 “认输就认输,我杨宝叶输得起。” 杨宝叶正抱着自己的盘子委屈,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怀好意地转过头看着裴赐坏笑,阴森森地开口: “哦,我那辆迈巴赫不用你还了,毕竟你不是把她送给别的女孩了吗?再跟人家要回来也不太好吧,给时簌送碰碰车还送个三手的,你也是不要太好意思,抠门到这份上兄弟们可都看不起你啊。” 杨宝矿也在一边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对啊,哥,你不是把那辆车送给林家那大小姐了吗?还是当初告白的时候送的。” 杨宝矿这话一出很难不让人误会。 裴赐原本平静无波地脸上因为杨宝叶的话闪过一丝错愕,又因为杨宝矿的话变得僵硬。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上他们姐弟俩。 慢慢将头转向时簌的方向,他都不太敢看时簌的表情,只能试探着用余光打量。 原本带着微微笑意的嘴角已经彻底敛了回去,一向温暖的琥珀色眼睛里还带了一丝凉意。 告白? 时簌站起身,淡淡甩下一句话: “都是玩笑话,宝叶你当什么真,毕竟我……跟那个什么林家大小姐也没法比,是吧?” 时簌最后两个字还是看着裴赐说的,说完也不管裴赐什么表情,扭头就走。 裴赐急得都没完全站起身就想火急火燎地追出去,结果慌乱之下还被椅子带着差点踉跄摔在地上。 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裴赐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就朝着时簌的方向跑了出去。 杨宝叶大仇得报,欣慰地向杨宝矿比了一个大拇指,“解气!” 起疑 时簌走过落地窗,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突然愣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冬天真的来了。 记忆当中,全是燥热的夏天。 蝉鸣,高温,黏腻又湿热的体温。 以及那个忘却不了的,黑暗的,体育馆,和,大片的,红色。 薄得能清晰看见血管的皮肤,随着手指收紧,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印痕。 “簌簌?” 裴赐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语气。 “别听他们胡说,我可以解释的。”裴赐从后面拥了上来,贴着脸蹭了蹭。 时簌安静了好久,才将手搭上那横贯自己腰间的手臂。 “我不喜欢夏天。” 时簌没有问刚才的事,声音不知怎地有点沙哑。 夏天真的,太漫长了…… 她怎么也过不去,那个夏天,无数地,夏天。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又来了,裴赐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躁。 他想去牵时簌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时簌回过神,就想起了刚才的事,轻哼一声,施施然就想离开,裴赐立刻上前一步挡住她。 “我们先回房间,你听我跟你解释。”裴赐好声好气地哀求道。 “你解释我就要听吗?不听。”时簌没好气地绕过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你房间在哪?” 裴赐索性直接将时簌打横抱起来回了房间,即便坐到沙发上也没有把她放下,只是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时簌:“这是你道歉的方式?” “不是,是我想抱你。”裴赐用手背碰了碰时簌的脸蛋,有些无奈,“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我就是生气了不可以吗?”时簌反问道,带着点傲娇的语气。 “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裴赐当然不会介意他的女朋友想跟他小作一下,他还巴不得。 “那可以允许一下你的小狗哄哄你吗,我可爱的女朋友?” 时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隐隐露出期待的目光。 放在背后的大掌顺延到臀部,在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才把她给放开。 时簌看着裴赐一头钻进了衣帽间,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又被茶几上的冷食小盘吸引了目光。 随手串起一个海带结扔进嘴里,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就布满了口腔,刺激得口水分泌。 时簌很久没有吃过辛辣口味的东西了,越吃越上瘾,胃口大开。 裴赐回来时见她吃得这么香,喉咙也动了动。 不是因为食物,而是时簌的嘴唇因为因为吃辣变得红彤彤的,特别诱人。 就像刚刚吃过的车厘子一样,让人垂涎欲滴。 时簌才把一块豆皮含进嘴里,裴赐就突然凑了上来,将暴露在外的剩余部分一口吞下。 嘴唇却没有离开,继续和时簌纠缠流连。被辣椒刺激得嘴唇异常敏感,放大了唇齿纠缠的感觉。 时簌推搡开裴赐,指腹轻轻碰碰了有些红肿的嘴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有辣椒,很辣的。” 裴赐没想到时簌第一反应是对他的关心,忍不住又俯身上前,被时簌一巴掌拍在脑门。 他眨了眨眼,将手中的长盒递出,成功转移了时簌的注意力。 时簌:“这是什么?” 裴赐:“圣诞礼物。”说到这裴赐遗憾地垂了眉眼,“本来想零点的时候放烟花的时候送你的,全被宝矿那臭小子破坏了。” 时簌用手掂了掂,很轻,看起来像个项链,又或者手链之类的东西。 “你打开看看。”裴赐比时簌还要迫不及待。 时簌依言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条精美的手工编织的发带,坠着珍珠的烟紫色发带像一条被紫色浓雾笼罩的河流,隐约闪过耀眼的光芒。 “好漂亮……”时簌主动地献上一个吻表达了欢喜之情,裴赐顶着通红的耳朵受用了。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都已经摇成了一个螺旋桨了。 裴赐又静静等待了一会,见时簌拿着发带爱不释手,于是戳了戳她的脸蛋,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时簌:“……?” 哦……她终于反应过来裴赐在等她的回礼。 “可我没准备哎。”时簌理不直气也壮。 眼见小狗失望地耷拉脑袋,时簌想了想,开口说道:“要不,我让你咬一口,咬脖子也可以。” 时簌早就发现裴赐的癖好,每次亲着亲着就会开始咬她,时簌没打算真的作为小狗的口粮,所以总是及时地制止他。 裴赐一听,眼睛顿时像开足了马力的灯泡,直勾勾地盯着她,两只手撑在沙发上,心脏激动地快要跳出来了。 本来只想换个亲亲的,没想到福利这么好吗? 裴赐直接将时簌扑倒,身体贴着她就开始乱蹭。 时簌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捧起裴赐的脸说道:“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找个东西。” 小狗得了命令贪恋地吻了吻她的手指,“嗯,我等你。”眼中黏腻得像融化的麦芽糖。 等到时簌回来的时候,裴赐已经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乖乖地等着她。 他真的很不喜欢穿上衣,在家的时候也是,整天炫着那有着八块腹肌和人鱼线的公狗腰走来走去。 时簌走到他面前,摊开掌心,里面一颗白色的小药丸置于其中。 “这是什么,男性吃的避孕药吗?”裴赐一边问着一边把药扔进嘴里。 时簌将另一只手上的水杯递给他,难得地翻了白眼。 “什么,这是氯雷他定,明知道自己对辣椒过敏还吃,胡闹。”时簌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没注意裴赐的眼神倏然沉了下去。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时簌一眼,单手圈住了她的腰。嘴上在撒娇,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只是一点点,没事的。” “你一点点就会窒息的,哪里没事了?下次再胡闹我可不理你了。”时簌操心地说道。 裴赐把时簌拉进自己怀里,下巴垫在她的头顶上,眼神投向远处。 他对辣椒过敏这件事,除了他爸妈和大伯,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因为误食辣椒就因为窒息过敏进了医院,但这件事被瞒了下来,就连不圆宝矿他们都不知道。 毕竟裴氏的继承人对辣椒过敏这件事,足以让很多有心之人对他动手了。 大家都只是单纯以为他不喜欢吃辣而已,今天这冷盘能送到他房间,估计也是因为人多送错了。 「那做个辣子鸡好不好?」 「辣的也吃?」 过往的画面突然回溯在脑海,裴赐心里骤然落下一块大石。原来从那个时候,时簌就已经很笃定他不吃辣这件事了,不是不喜欢,而是会过敏。 可他的簌簌,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裴赐吻了吻时簌的发顶,将眼中的旋涡彻底掩埋…… 咬她 “裴赐,你在想什么?” 时簌发觉裴赐突然就不说话了,好奇地抬头看他,迎面而来一个炙热的吻。 不同于刚刚的浅尝即止,时簌竟然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一丝恐慌。 “裴赐……” 时簌一边努力迎合他,一边摸索到他的背,来回的安抚。 重重的唇齿纠缠,在安静的房间里暧昧的呜咽声,还有那就在耳边的呼吸声,时簌被吻到几近 缺氧的程度,裴赐都没有把她放开,反倒迫使时簌吻得更加深入,以换取对方嘴里的氧气。 等到她终于被放开的时候,时簌脑海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只能紧扣着裴赐的肩膀平复着呼吸。 眼角都被吻出生理性的泪水,裴赐用粗糙地指腹轻轻一抹,就浮现一片艳丽的红色。 “簌簌……”裴赐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语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贴上时簌的侧颈,用嘴唇去感受肌肤细腻的触感和柔和的体温。 那双让他着迷的琥珀色眼睛,此时正盈盈闪动,同样凝视着他。 “……我先去洗澡。”裴赐稍稍松开了手,起身进了浴室。 时簌看他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不解地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裴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时簌双腿盘坐在地上,背对着他好似在看什么东西。 房间里在播着音乐,是dept的《white snow》。 歌词刚好唱到another snowless winter waiting for my girl to call back. 裴赐下意识皱了皱眉,走到时簌身边坐下。 “在看什么?” “宝叶给我发的视频,刚刚放烟花的,还有照片,你看——”时簌调出一张照片举到裴赐面前。 那是一张他们俩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下的,模糊的画质和五官,橙色的灯光从背后打出,照在时簌飞扬的发丝上,像是迎风飞舞的丝带。 裴赐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时簌满脸笑意,弯着眉眼,踮起脚尖去亲吻裴赐,裴赐也顺从地俯下身,奔赴她的拥吻。 漫天的飞雪下,他们的爱意,恢弘,盛大,无声喧哗。 裴赐看着这张照片也不由自主软了神情,他将这张照片投送给了自己,然后换成了手机桌面,又发在了朋友圈,配文:white snowamp;lover。 宝叶很快就评论了:请支付版权费谢谢! 裴赐回她:你付模特费用了吗? 时簌看着他的这一系列动作,也不由自主扬了笑意。 她将手臂搭在裴赐肩上,下巴垫了上去,眼神有点迷离,是困意上来了。 裴赐回过头,搂着她的细腰就压了下去,雪白的地毯因为两人的重量瞬间塌陷,时簌双手缠上裴赐的脖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 裴赐一下就沉了眼色,喑哑的低语。 “簌簌,你答应我的,我可以咬一口的。” 时簌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几秒。 然后慢慢地侧过头,露出纤长的脖颈,像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裴赐心跳得厉害,胸膛都震动了起来。 现在的时簌太诱人了,脆弱,美好,像一盘涂满了果酱的餐点,引君品尝。 时簌看着裴赐舔了舔嘴唇,突然就低下了头,寻到动脉跳动的位置,吻了一下。 然后又用尖牙磨了磨亲吻过的地方,最后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打磨。 时簌被他的动作一通一通揉乱了心绪,发出娇媚的颤音。 “还没开始呢……”裴赐突然轻笑了一声,磨好牙的猎犬现在才要下嘴。 裴赐又下移了位置,在锁骨的上方流连,像是终于寻到最美味的地方,于是在肩颈的连接处 ——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时簌红唇微张,忍不住发出一声哼叫。 裴赐却在这时,一把褪下她的裤子,将手指,插进了她的身体里。 灵活的手指在下面搅弄,炙热的唇齿在上面厮磨,时簌一时都不知该将注意力放在哪边,只能尽力放松身体,任由他摆布。 “轻点……疼……” 时簌被情欲折磨得扭动着身体,眼神都已经涣散,眼角渗出水光,发丝散落一地。 裴赐微微撑起身子,舌尖一卷就舔走了嘴角的血珠,像一个刚刚饱足的吸血鬼。 裴赐说咬她就真的是咬她,肩头上都是咬出来的牙印。 将手指抽出,看着上面透明的液体,裴赐更加地兴奋,也更加地动情。 “簌簌,把腰抬起来,张开腿。” 裴赐拍了拍时簌的侧腰,低声命令道。 时簌脑子像喝断片了一样,只能顺着他的话挺起腰,然后曲着双腿张开。 “会舒服的,簌簌。” 裴赐抓着时簌的脚踝,埋头深入双腿之间。 “唔……阿赐……” 裴赐贴着时簌的腿根,唇舌在软肉上大口大口地寻着甘霖,舔得啧啧出声。 好甜。 都是甜的。 伴随着吞咽,喉结也在不停滑动,糙砺的舌苔不断摩擦过柔软的内壁,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小腹被刺激得一阵阵的收紧,泛起酥酥麻麻的快感,敏感的深处,也是一股一股的,流出甘液。 就在时簌颤抖着喷出一股浪潮,以为结束的时候,裴赐半撑起身子,撕开一个正方形包装袋,在下身弄了几下,又再度俯下身,调整了一下角度, 然后—— 粗大的肉棒,撑着穴口,深深肏入了半截。 还没等时簌叫出声,裴赐倒是先重重喘了一下。 太紧了…… 他忍住浑身地躁动,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抱着时簌起身,然后埋首在她的胸乳。 “簌簌,你来,自己吃进去,好不好?” 时簌这才知道他打的是这个注意,跨坐的姿势倒是给了时簌更多主动权,她扶着裴赐的肩膀,用穴口不断地绕圈打磨,每转过一圈,裴赐也会含着乳头吸吮一圈。 时簌将腰用力一沉,整根肉棒就操进了她的身体里。 酸痛感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只能紧紧抱住裴赐,像小狗似的呜咽。 裴赐扶着她的腰,皱着眉头帮助时簌适应自己的尺寸,他也在寻找,那个最为刺激的小点…… “啊——不要——” 时簌突然浅叫出声,可那声音分明是带着舒慰和畅意。 找到了…… 裴赐眼里闪过一点光亮,然后,就彻底地失控了。 时簌被一次次的顶飞,因为沉重又凶猛的动作,她像一个在蹦床上的孩子,总是被顶高,又重重落下。 看似是掌握主动权,可实际也只能紧紧攀附住裴赐来维持平衡。 缠绵又略显的哀伤的音乐声中,是淫靡不堪的声音,和她自己的呻吟。 「cuz i feel the warmest now that i’m with you,baby.」 「wait for snow to fall into both our lives.」 …… 音乐又开始了循环,也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裴赐丝毫没有要放慢速度的意思。 只是一直冲击着时簌最敏感的部位,让雪白的胴体在依附着他颤抖,直至高潮。 就这样吧。 簌簌,你就这样依赖我,缠绕我。 我不怕窒息,我只要你的目光只注视着我,只看着我。 我们,只会为彼此而生。 也只为彼此而死。 夜谈 方不圆收到信息下来的时候,裴赐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面前摆了好几罐啤酒,都已经喝空了,他的手上还拿着一瓶。 “我说你怎么回事,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借酒浇愁,怎么,时簌把你赶下床了?还是性生活不和谐?” “滚!”裴赐没好气啐了一声,将另一瓶没开的啤酒递给他。 “有烟吗,给我一根。” 方不圆一边摸出烟递给他,一边嘲讽说道:“不是吧,真不和谐,要不我给你开点药,时簌知道你私底下烟酒都来吗?” “爷性生活和谐得很,这事后烟,不知道吗?”裴赐拿着烟塞进嘴里,但是没有点燃,手里的打火机也只是拿着把玩。 “怎么,这是精力耗尽没力气点火了?”方不圆不放过一丝一毫损他的机会。 “我就是……”裴赐突然转了话头, “今天她跟林川,你看见了吧?” 裴赐话音落下,客厅里就只剩啪塔啪塔玩弄火机的声音。 “你这是吃她和林川的醋?我说天赐少爷,她不是在为你解围吗?那个时候其他人都出来了,看见你公然打人,你不又要吃棍子了。” “……可我那时候有动手的意思吗?”裴赐垂下头,声音闷闷地。 方不圆突然噎住了,确实,裴赐第一次挥拳只是把林川给赶开,之后……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 “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时簌可能就是单纯地不想把事情闹大。” 方不圆推了推眼镜,“所以你是在烦恼什么呢,烦她有事情瞒着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谁家小女生没点秘密,你不会是觉得她瞒着你劈腿了吧?” “当然不是!”裴赐骤然拔高了声音,又落了下去,“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她就算是要杀人我都能给她递刀子,她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 方不圆无奈扶额,“我说天赐少爷,男女朋友也要保持距离感和尊重隐私权的,她瞒着就瞒着了,等有一天她想说了自然就会说,这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看你就是闲的,实在不行你开口问她呗。” 裴赐又灌了一口酒,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的不安感,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很焦躁。 “再说了,你不也瞒着她吗,你之前瞒着她调查萧山诉的事,难不成你告诉她了?” 裴赐的手指在啤酒罐上轻轻敲了两下,开口说道:“那个林川,你去帮我调查他一下,我要细一点,不只是明面上的。” “你怎么一天让我调查这个调查那个的,我家又不是侦探社,你怎么不让宝矿去?” “让他去?明天全天下都能知道这事,我干脆直接拿个大喇叭宣传好了,再说了,你不觉得林川有问题吗?” “额——” 方不圆失语,他实际也起了疑心,林川好像,总是在故意地挑衅裴赐,裴赐的身份摆在那,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不给面子,可上次野营他就敢公然的对时簌下手,这次也是,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确实不对劲。 “向沅琪从哪找了这么个男朋友,有点意思啊!”方不圆挑了挑眉,跟裴赐碰杯。 “对了,下个月不就开始放假了,宝矿说要不要去瑞金那边玩,正好他爸最近在那边新开了一个矿场。” 裴赐眉心微皱,“瑞金那边?那不是快出境了吗,杨叔怎么拿到批文的?” “好像是那边原本就有一个废弃矿场在那一直没人接手,杨叔就接了矿坑修复的工程,这一来一回,再加上你们家帮忙运作,这不就拿下了。 杨叔可是盯了那个矿好久了,就是因为有一半矿场是在境外的原因,才一直耽误到现在。那可是个红宝石矿,储量大不说,成色还特别好。宝叶上回拿了原石回来加工,做成的那套耳坠你妈看了都说好。” 裴赐喝完最后一口酒,起身说道:“年后再说吧,我打算带时簌去北海道玩几天,都安排好了。” 方不圆镜框背后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都安排好了?不告诉兄弟是吧,见色忘友到这份上,是谁刚刚还在犯少年愁,再说我也想去滑雪来着。” 裴赐不耐烦啧了一声,“怎么哪都有你们,以往我们去的还少啊,这次就我跟时簌,你们哪凉快哪待着去。” 气得方不圆把手里的啤酒罐捏的咔咔作响,“裴赐你个恋爱脑,没救了!” 裴赐才懒得理身后咆哮的人,单身狗哪里能理解有女朋友的幸福。 裴赐回房间又重新洗了个澡,把身上的酒味洗去才上了床。 时簌迷迷糊糊地滚进他怀里,哑着嗓子问道:“你刚刚去哪了?” “出去和不圆聊了会天,我以为你睡着了。”裴赐放低了声音,比安眠曲还要温柔。 “有点冷,然后就醒了,要你抱着我睡。”时簌累坏了,自己都不知道撒了个娇,眼皮挣扎了两下又闭上了。 裴赐眼神缱绻,在时簌脸上印下一个吻,感受着怀里绵长的呼吸,虽然知道她听不见,还是回应道: “好,抱着你睡。” “簌簌,晚安。” 显眼包们 寒假开始的第一天,裴赐就带着没睡醒的时簌到了机场,坐上了私人飞机,飞往北海道。 空姐递来一杯香槟,时簌浅浅喝了一口,理智终于回神。 她看着一直像小狗似往她身上拱的裴赐,问道:“就我们两个人去吗?其他人呢?” 裴赐专注地啃时簌的脖子,含糊回道:“才不管他们,整天跟狗皮膏药似的,这次就我们两个好好玩玩。” 裴赐抬起头,有些不满,“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时簌无奈笑道:“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 都在一个班,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回家了也是整天黏在一起,时簌要是不赶人他绝对不走的。 裴赐又把时簌捞回怀里继续啃,小狗才不管呢,小狗只想跟主人待在一起,好不容易甩掉那些跟屁虫,一想到可以跟时簌二人世界,他别提多开心了。 但裴赐的好心情也就持续到他们到达二世谷的别墅,看见别墅里那几个自来熟到已经开吃开喝的人,裴赐的脸简直比陈年的锅底还要黑。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裴赐咬着牙根看着那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方不圆扔出两张对子,一脸无辜地摊手说道:“不是你让我们哪凉快哪待着去吗,我们这不就来凉快的地方了。” “哥,你别说,刚下飞机还真挺冷的。”杨宝矿端着一碗拉面蹲着方不圆旁边,跟着出了一个对子。 “哈哈,王炸,我赢了,给钱。”杨宝叶扔出手上的炸弹,兴奋地跳起来,顺便跟时簌打了一个招呼。 “我说你们不是坐的私人飞机吗,怎么还这么慢,我们早上就到了。” 时簌眼神扫过围坐在壁炉前的几人,又看着笑容彻底消失的裴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立刻收获了裴赐的怒视。 “好啦,大家一起玩挺热闹的,不许黑脸。”时簌看着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的,气呼呼的小狗,脸上笑意又差点绷不住了。 时簌走到宝叶身边坐下,看着他们玩牌。“你们每年都会过来这边吗?” “也不是,”杨宝叶一边洗牌,一边说道:“以前来得比较多,这边的雪场基本上都滑过了,也就二世谷这边难度高一点,基本上来玩个两天就回去了。” “你们都会滑雪吗?”时簌撑着下巴,好奇宝宝发问。 裴赐见没人理自己,像个幽灵似的在时簌旁边坐下,不发一语地盯着那几个碍眼的人。 杨宝矿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傻笑两声说道:“我哥和不圆比较厉害,尤其是我哥的单板,那叫一个绝。”杨宝矿朝裴赐比了一个大拇指。 杨宝叶接嘴说道:“我跟宝矿对滑雪都不怎么感兴趣,宝矿那家伙到哪都是吃。” “簌簌,到时候我教你滑雪,我……”裴赐努力的想把时簌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结果话没说话杨宝叶又打岔。 “对了,时簌,到时候我俩去小樽玩,那拍照特出片,每次跟他们来没一个会拍照的,真是浪费我的绝美容颜。” “小樽,就是《情书》的取景地是吗?”时簌一听眼睛就亮了。 “簌簌我都安排好了,我们先在这玩两天,然后我就带你去……”裴赐见时簌感兴趣,刚想开口又被杨宝矿打断。 “时簌我跟你说,小樽那也就拍拍照,我带你去札幌吃螃蟹,现在正式吃螃蟹的季节,那边的叁大蟹可不能错过。” 裴赐瞪了一眼杨宝矿,抢话说道:“簌簌,札幌我联系了餐厅,你想吃蟹正好我们……” “我觉得去美瑛那玩也不错,很适合看雪,那边的白须瀑布也是很有名的打卡地,我个人更喜欢清池一点,拍照也蛮好看的。”方不圆看着时簌,很认真地提议道。 裴赐被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抢白,心里的怒气值早就到了顶峰,他一把抓住时簌的手腕将她拉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嘴角说道:“时簌怎么玩我会安排,你们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们打包扔回国!” 裴赐怒气冲冲地拉着时簌上了楼,剩下叁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笑成一团。 时簌听到楼下传来的笑声,也是忍不住扬了嘴角。 看着裴赐一脸委屈地表情,她熟练的顺毛。“好啦,他们也只是提建议而已,毕竟我没来过嘛,该怎么玩我还是听你的呀。” 时簌凑上前吻了一下,没反应,又吻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咦,平时亲两下就好了的。 时簌低眉沉思,眼睫轻抬,上前拥住脸色跟冰山一样的男人,在他后颈出摸了摸,又吻上喉结,用舌头舔了一下。 腰部瞬间就被极重的力道裹挟,随后裴赐委屈的声音响起:“我都计划好了的,惊喜全部没有了~~” “我都还没看到,你怎么能说惊喜没有了,我说了才算。”时簌薅了薅裴赐的头发,笑着说道。 裴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解气,抱着时簌又啃了起来。 巨大的落地窗上,映出两人亲密相拥的场景,伴随着徐徐洋洋飞舞的雪花,却不见一丝寒意。 诱哄 裴赐在北海道的这几天,怨气一天比一天重。 无他,他设想的和时簌浪漫的两人之旅,被完完全全的破坏了。 先说滑雪,他一段高操作的单板技术流表演之后,本以为能迎来亲密的教学过程,谁知道时簌看完后,夸是夸了,但也害怕了。 方不圆还在旁边补刀,说新手最好先从双板开始练习基础,于是时簌果断放弃了单板,去找方不圆学双板去了。 裴赐想去教她,还被时簌给拒绝了。 气得裴赐全程冷脸盯着方不圆,要是眼神能变成飞刀,方不圆早就千疮百孔了。 好不容易时簌玩尽兴了,吃了饭,裴赐刚想带着时簌去泡私泉,结果杨宝叶就把人给带走了,说要单独聊聊天,再然后,两个人都不见了。 他叫上方不圆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才在地下酒窖里找到两个已经喝醉的醉鬼。 裴赐感觉他白头发呲呲地往外冒,强忍着在发火之前指挥方不圆赶紧把人给带走,不然他就直接把杨宝叶扔外面雪地里。 时簌完全没觉得自己喝醉,她意识是清醒的,就是身子软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她看着面如黑炭的裴赐,噗嗤一下笑出声。 “裴赐,你是包青天吗?” 裴赐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要怎么跟面前的醉鬼交流。 “我没喝醉,我就是喝得没力气了。”时簌摊开双臂,肆无忌惮地撒着娇,“你抱我回去嘛~” 娇软的小尾音直接就在裴赐心头倒了一罐蜜,甜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认命的叹气,将人抱回了房间。 时簌乖乖的挂在裴赐身上,在他耳边吹气。 下一秒,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再敢喝这么多酒,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赐没好气地将人放在床上,转身去给她拿热毛巾擦脸,谁知道回来的时候,时簌就已经把身上的衣服全脱掉了,只留着内衣,好在房间内温度够高,倒也不觉得冷。 “我要泡温泉。” 酒精让时簌只能单线程的思考,她想着今天滑了一天的雪,身上肌肉都酸酸的,又想着裴赐之前说的泡温泉,理所应当地提出了要求。 裴赐只感觉后脑勺抽得疼,醉成这样还泡温泉,怕是沉到水底还在那吐泡泡呢。 时簌招了招手,裴赐很自然地就在她腿间蹲下,大手抚上她通红的脸蛋,耐心哄道:“你喝醉了,现在不能泡温泉,明天再泡好不好?” 时簌眼睛眨巴了两下,像是在理解他说的话。 “身上酸酸的。” 哦,肌肉酸痛,想要泡澡放松。 裴赐第一时间就理解了,“那我带你去洗个澡,然后我帮你按摩,好不好?” 时簌又呆住了,这会儿脸眼睛都不眨了,直愣愣地看着裴赐,然后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放在裴赐的头顶,抓挠了两下,绽开一个微笑: “狗狗乖乖。” 裴赐肉眼可见地从脖子开始泛红,心脏像是完成了一场蹦极,从高处直接坠落,又重重弹起,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下意识地就想往时簌身上靠。 他用手盖住了半张脸,深吸了一口气,嘴巴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化作无奈地叹息: “簌簌,你……” 太可爱了! 脸颊上又烫又痒,心里简直是一群小鹿在蹦迪。 可是那个罪魁祸首还在傻呵呵地笑。 更喜欢了! 裴赐不自觉抚上心口,想要按住那个失控的心脏,他定了定神,将时簌抱了起来。 “我带你去洗澡,簌簌乖一点。” 时簌只听到了乖这个字,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最乖了。 裴赐知道她没力气,于是心无旁骛地帮她洗了身子,正准备去拿浴巾时,被时簌一把给拽进了浴池里,彻底湿透了。 时簌还瞪着一双无辜地大眼睛问他,“你怎么不洗?” 裴赐索性将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个干净,将柔软的躯体揽入怀,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时簌嘤咛一身,耷拉着肩,任由裴赐捧起自己的乳房。 她能感受到自己私处贴着的,已经强势凸起的坚硬。 裴赐含着她的耳根,大掌在乳肉上收紧揉捏,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心,将她轻轻向后抱起,让阴茎更好地贴合在她的阴阜。 时簌脑子停转,看着裴赐一下一下揉捏自己的大腿和手臂,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帮自己按摩。 时簌抵上他的额头,琥珀色的眼睛有些空洞,裴赐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眼角的泪痣,眉眼因为忍耐和情欲有些紧绷。 “你太用力了。”时簌小小地抱怨了一声,裴赐手劲大,把她捏得有些疼。 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裴赐浮想联翩,呼吸倏然变得沉重。 他俩做的时候,时簌就经常会抱怨他太用力了。 他的手从小腹上移,缓缓圈住了纤细的脖颈,掌心下能感受到轻柔的呼吸,和动脉的跳动。 那么纤细,他一只手就能轻易圈住。 “裴赐~”时簌的声音破碎有些迷茫,她放松身子贴在裴赐的胸膛上,像是安抚他一般,带着湿意的手指贴上他的耳垂。 昏暗中,裴赐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簌簌,你……有没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事?” 裴赐问出口,心里却重上了几分,那清醒时不敢问出的话,却卑劣的在此时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嗯?”时簌哼了一声,下身难耐地磨了磨,温水似乎流进了穴内,又带着一股暖流流出。 “瞒着你……什么?” 脖子上的桎梏有些收紧,时簌不安分地动了动脖子,手撑上了浴缸的边缘,却又因为打滑滑落。 裴赐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点哑意,“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你的小狗呢?” 诱哄的语气,简直像在拿糖哄骗小孩的怪叔叔。 “有啊。”时簌努力想了想,点了点头。 裴赐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激动的手拦着细腰贴向自己,眼底隐隐有了期待。 “是什么,告诉小狗好不好?” 时簌扁了扁嘴,脸上露出委屈之极的表情。脸上的酒意有些退却,可是眼角却红了起来,澄亮的瞳孔此时浸瞒了无尽哀伤。 “不可以说,不可以说的。”时簌倔强地摇了摇头。 “可以的,小狗会保密的,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告诉小狗好不好?” 铺好陷阱的猎人耐心地等着猎物上钩。 时簌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终于承载不住,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她小声说了一句话,裴赐并没有听清,于是凑得更近,指腹心疼地擦拭掉那一滴泪。 下一秒,时簌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裴赐终于听清了她在说什么,深邃的黑眸赫然睁大,浮现一片混乱的茫然。 怯弱与坚定 时簌撑着沉重的脑袋起身,口干舌燥,屋内温暖如春,屋外是厚重的雪林,还有远处寂静的羊蹄山。 她转头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左右,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裴赐含着困意的声音响起。 “怎么就起了,不多睡会儿?” “我想喝水。” “这里。” 裴赐将床头柜上的一杯水递给她,时簌一口喝了个干净。 甜甜的,加了蜂蜜。 “还要吗?” 时簌点了点头,裴赐随即就起身去给时簌倒水,流畅的背肌线条和挂在胯骨上要掉不掉的裤子,都在宣告这副身体主人的魅力。 她不自觉就看呆了,直到手心被塞进一个温度合适的杯子,才终于回过神。 时簌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看着裴赐打了一个哈欠,又坐回床上,半睁着满是倦意的眼睛,等着时簌喝完。 等到水见了底,裴赐自然的接过水杯,放到床头,然后又搂着时簌躺下。 “你昨晚可真闹腾,翻来覆去的,我们做的时候你都没翻得这么勤快。” 时簌听着裴赐的话,躲在被子里红了脸,她缩了缩脑袋,这才想起昨晚跟宝叶跑到酒窖,本来想浅酌一下,结果就喝醉了。 昨晚的回忆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到脑海,一开始时簌还在害羞,回忆到后面,开始惨白了脸。 她昨晚,说了什么? 偏偏记忆到最后就断了片,她只记得裴赐问她有没有什么隐瞒的事,然后呢,她回了什么? 裴赐突然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 “不想睡了吗?” 那双闭上的眼睛又睁开,裴赐眼带笑意地看着她,说道:“不想睡我们就来做,昨晚撩完人就不管了,你得负责灭火。” 时簌满脑子都是昨晚的事,哪里有心情。 挣扎着从裴赐怀里逃开,平缓呼吸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昨晚做了什么吗?” 其实是想问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吗? 裴赐嘴角收了收,大手在她的背后流连。 “你昨晚……一直说身上痛。”裴赐淡淡地回答道。“是昨天运动过量了,不过我帮你按摩过了,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昨天,你为什么突然那样问我啊?”时簌狐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哪样,问你有没有什么隐瞒的事吗?”像是听到时簌心里的想法,裴赐突然开口,直接了当。 “那你有吗?” “我……”裴赐的反客为主,倒让时簌心虚了。 裴赐突然笑了笑:“……你说你昨天瞒着我吃了冰淇淋,簌簌,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裴赐凑近咬了一下时簌的下嘴唇,惹得她连忙护住自己的嘴巴。 “哎呀,我就吃了一个,又没吃多。”前段时间她贪嘴吃了一个冰淇淋,结果当天晚上就肠胃炎了,裴赐当即下了禁令,不准她再吃冰淇淋。 裴赐突然叹气,拥她入怀语重心长地说道:“之前你上吐下泻的事忘了,簌簌,你可不能这么吓我。” 时簌愧疚之心顿起,亲了亲裴赐下巴,说道:“我知道了,我等到天热了再吃,好吧。” 她偷瞄了一眼裴赐,神色如常。 自己昨晚真的只说了冰淇淋的事吗?该死,一点记忆也没有。时簌恨不得把头盖骨掀开,把脑子拿出来倒带,怎么就在那断片了。 裴赐没有错过时簌懊恼地小表情,只是如往常地把头埋进她怀里,蹭了蹭,然后在她锁骨处咬了一下。 “簌簌,我们都要好好的。”裴赐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要陪着你的小狗,长长久久的。”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啊?”时簌察觉不对,她昨晚到底说什么了。 “簌簌,我以前,有养过一只小狗……”裴赐突然就陷入到回忆中,目光放向虚空。 “是你头像的那只小狗吗?”时簌至今还记得那只潦草小狗。 “我小时候,是跟着我大伯长大的,他一贯都是军人作风,所以对我要求也很严格。他对手底下的兵怎么要求,就怎么要求我。那个时候,别人都还在玩泥巴的年纪,我就已经跟着大部队跑操了。” 时簌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个子矮矮的小男孩跟在队伍后面,迈着小短腿努力奔跑的样子。 有点可爱。 裴赐抱着时簌往上提了提,让她与自己视线平行,黑曜石的眸子显现出一丝惆怅。 “其实它是只流浪狗来着,每天都会来大院里找吃的,我那时候觉得它跟我挺像的,都是没人要的,就每天都会喂它点吃的。” “你怎么会没人要?”时簌疑惑地偏偏头。 裴赐疑似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我怎么会没人要呢。簌簌,你知不知道?” 他的眼睛似乎要穿透皮囊望进时簌心里,时簌不解地摇摇头。 “原来你不知道啊。”裴赐有点失望。 “我和那只小狗相依为命了两年,直到有一天它生病了,被送去了医院,再然后,它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我当时很伤心,一直吵着要那只小狗,我大伯很生气,就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我年纪小,当天就发了高烧,住了很久的院,也忘记了很多的事。所以他们都以为我把那只小狗忘掉了。 其实不是的,我一直记得的。” 裴赐眼底隐隐有泪光闪过,他摸了摸时簌的脸蛋,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 “我知道会有离别的一天,生老死别都是很正常的事,我唯一遗憾地,是它走的时候我没有陪在它的身边。” 时簌心底也像榨了汁的柠檬一样酸酸的,扣紧他的大掌与他十指相扣,随后被裴赐更用力地握紧。 “所以簌簌,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要抛下彼此,就算是死,小狗也应该死在主人身边,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时簌被裴赐抱进怀里,她看不见裴赐的表情,但能清晰的感知到,她的肩膀,逐渐变得湿润。 “我不会让你死的。” 时簌垂下眼,隐去眼底的复杂阴霾,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不知是在告诉裴赐,还是在对自己强调。 她绝对不会,让裴赐死的。 在这个昏暗的早晨,外面大雪封山,寒风料峭,两颗脆弱的灵魂,彼此紧紧相依。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在此刻暂时地埋在心底,却没想到掀开它的那天,会是血肉模糊,钻心刺骨。 愿望 yelu8.com 跨年夜,总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大院里也早早地挂上了红灯笼,小孩子在跑着闹着,长辈的说话声和拜年声也不绝于耳。 方不圆一伙人围成一圈打着麻将,杨宝叶摸了一张牌,扔出一个二条,嘴巴朝那个在打电话的背影努了努,说道:“裴赐又在给时簌打电话啊,他也太黏人了吧,从叁天前回到大院开始,他就五分钟一个信息,半小时一个电话的,时簌是怎么忍得了他的,要我第一天就拉黑了,要不劝劝时簌分手得了,裴赐整天跟个痴汉似的。” 杨宝矿下巴撑在抱枕,垫着双下巴说道:“我说杨宝叶你就行行好吧,至少我哥现在有时簌管着,还能当个人。” 方不圆扔出一张牌,接话道:“就是,他现在可着时簌一个人祸害,总比来祸害我们好。” 裴赐的说话声又传了过来,隐隐有盖过外面鞭炮声的趋势。 “刚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在通话中,你在跟谁说话?” “萧山诉,他为什么打电话啊?” “拜年,他为什么要跟你拜年啊,他想干嘛!”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裴赐一下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没了气势,开始跟不断跟电话那头道着歉。 “不是……簌簌……我……等等……” 裴赐把电话拿到眼前,盯了半天,一脸黑气地走了回来,将手机往桌上随手一扔,整个人像个怨夫一样窝在椅子里。 “怎么,时簌终于受不了你了?”杨宝叶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裴赐一个眼神都没理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坐直身子,划开手机点了两下。看书请到首发站:yeseshuwu.com 杨宝矿瞅了一眼他屏幕上的倒计时,一头雾水。 “哥,你设这个干嘛?你待会有事啊?” 裴赐抿了抿嘴,满目哀怨。 “时簌说让我接下来叁个小时不要再发信息和打电话给她了,她要准备年夜饭了,不然就把我直接拉黑,再也不理我了。” “干得漂亮,时簌居然忍了你叁天,真是难为她了。”杨宝叶不禁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时簌点了一个赞。 裴赐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这一群看他笑话的损友,屁股一挪坐到麻将桌前。 “来,今天我不把你们的兜里赢干净了,我就不叫裴赐。”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裴赐大杀四方,丝毫不留情面,要不是设的闹钟响了,杨宝叶能再输掉一辆迈巴赫。 几乎是在闹钟响的一瞬间,裴赐就将牌一推,清一色十八罗汉。裴赐丢去一个不屑眼神,拿起手机又去给时簌打电话了。 杨宝叶看着裴赐小人得志的背影,气得连忙掏出手机给时簌发了一个表情包,并顺带告了裴赐的状。 时簌很快就回了一个摸头的表情,然后就听到裴赐那边又开始了道歉声。 裴赐捂着话筒,回过头瞪了杨宝叶一眼,“杨宝叶你又跟时簌乱说什么?” 没过一分钟裴赐又挂了电话走回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流程。 杨宝矿在一旁看得脸抽抽,脱口而出说道:“哥,要不你多设几个得了,我看时簌待会还要挂你电话的。” 然后成功收获了来自裴赐的死亡凝视。 时簌这边忙完,再吃完饭,就已经是快近零点了。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去置办些年货,再做年夜饭,然后看春晚,虽然这个流程有些无聊,但是她也很久没经历过了。 看着台上的主持人数着倒计时,时簌拿起了手机,将刚才做的年夜饭照片给裴赐发了过去。 裴赐的回电下一秒就打了过来,兴高采烈的声音: “簌簌,新年快乐!” 正好是零点,屋外的黑夜炸开了漫天的烟花,绚丽多姿。 “新年快乐呀,阿赐!” “簌簌,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告诉我,我帮你实现。” “什么都可以吗?” “嗯,什么都可以,我都会帮你实现的。”裴赐的声音异常坚定。 “那我希望,我们在一起,庆祝我们的19岁。”时簌声音在雷鸣般的烟花声下几不可闻,可裴赐还是听清楚了。 “会的,可以的。”不是哄人的语气,裴赐是真的相信,他们会在一起,度过19岁。 或许是夜晚的凉意湿了眼睛,时簌突然有点哽咽,她摸上自己的小腹,又摸上自己的胸口,最后手掌停留在脖子,那刻在记忆深处的触感在此刻仍然清晰可知,。 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不安的预兆 “一开始是村民发现这里有红宝石,但因为有一部分在境外,隔壁政府禁止开采,矿区就封存了,后来修路的时候横穿矿脉,我爸手底下的人发现成色特别好,它这里的矿床是典型的大理岩型红宝石矿,和缅甸的抹谷红宝石矿床基本一致,而且其中的铬含量也能和缅甸的媲美,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鸽血红。 我爸后来就借助裴赐家的关系,拿下批文,又走了国外的关系,和那边的政府达成协定,现在很多红宝石矿区都绝产了,能在这发现一条矿脉,真的是奇迹。我爸就特激动,本来都退休的人,还整天跑往山里跑,喏,那就是开采区了。” 杨宝叶领着时簌走过泥泞的小路,就看见了许多异国面孔的矿工在进行工作。 “这边的村子基本上都只剩老人了,所以都是雇佣隔壁南满村的人来工作,他们也基本上都是老熟手了,但这里矿脉其实不算特别大,因为有很多碍于地形没法开采,上次开采出来的7,03ct的无烧鸽血红绝对是走了大运。” 时簌看着大大小小的矿洞里不断有工人进出,旁边就是村民搭建的简陋民房。 她还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那些拿着武器巡逻的保卫员。 杨宝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解释道:“这里毕竟是边境,也有很多歪心思的人想来乘机发财,说起来也是托了裴赐家的帮忙,这里还算稳定,没出过什么暴乱。放心,很安全的。” 杨宝叶拍了拍时簌的肩膀安慰她,时簌却下意识地皱了眉,看向一旁的山体,光怪陆离的地形,郁郁葱葱的山林,在这云山雾绕的地方,像是鬼怪的触角,随时倾面而上。 一个体型肥胖,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朝她们的方向小跑过来,后面跟着的助理着急忙慌地追着他的脚步打伞。 “哎哟喂,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想起到这来了?” 原本的濛濛细雨开始变大,杨宝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笑呵呵地说道:“我带朋友来瑞金这边玩,顺便来看看你呗,妈说你一天就往矿区里扎,自己都快变岩石了。” 杨进国呵呵一笑,脸上的褶子都跟着抖了两下,“我就来巡视巡视,上次得了那颗鸽血红后,你妈自己都笑歪了嘴,还说我呢。” “时簌,这我爸,爸,这我朋友,时簌。”杨宝叶指了指她爸,又指向时簌。 “杨叔叔,您好。”时簌微微点头示好。 “好,好,哎哟,这姑娘长得真漂亮,我第一眼看着就喜欢,交男朋友没有,有没有兴趣给我做儿媳妇啊?” 时簌害羞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宝叶在一旁故作失落地摊手,“欸,我们时簌人见人爱,你那蠢儿子哪里配得上人家,更何况,裴赐早就下手了,咱们家没这福气了。” 杨进国也不遗憾,“没事,当不了儿媳妇当女儿嘛,你就给宝叶当妹妹了,也就多出一份嫁妆的事。” 时簌这才知道宝叶和宝矿的乐观性子是遗传谁了。 “不过你们俩怎么来这了,其他人呢,谁带你们过来的,这边路可不好走啊,而且天都要黑了,还是早点回去,这边晚上不安全。” “宝矿带着不圆去吃什么炸油米干了,我跟时簌无聊,就带着她过来看看呗。” “那正好,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事了,等我安排一下,我们一起回去。”杨进国环视了一圈,让助理在这照顾时簌她们,自己往一个矿洞方向走去。 杨宝叶的电话突然响了,她一看手机就翻了一个白眼,将手机递到时簌面前,按了免提,下一秒,裴赐气急败坏地声音就传了出来: “杨宝叶,你是不是有毛病,好好的酒店不待,你带着我的时簌去矿区干嘛,你自己找死还要拉个陪葬的是吧,我告诉你,时簌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把你们一起打包埋矿里,挖都挖不出来的那种。” 听筒里接着传来裴赐责骂杨宝矿和方不圆的声音。 杨宝叶才不怵他,大声回吼道:“我带时簌出来玩玩怎么啦,难不成把她一个人扔酒店里发霉啊。” 时簌也插话说道:“裴赐,你不要对宝叶他们发脾气了,是我让她带我来这的,你已经到瑞金了吗,见到不圆他们了?” 裴赐绷着一张脸,对着电话那头的时簌又说不出重话,只能憋红了脸,好半天才柔声开口:“对,我已经到了。” 说到这裴赐狠狠瞪了一眼旁边那两个还在讨论点菜的哼哈二将,压下心里的怒气说道:“簌簌,那边不是玩的地方,很危险的,你快让宝叶带你回来,天都要黑了。” 裴赐爷爷身体突然病重,所以在大院多呆了几天,本来是说让杨宝矿他们先去瑞金,自己稍后再带着时簌过去,没想到杨宝叶自作主张,就把人给带走了,气得他赶紧安排了飞机飞过来。 方不圆一听裴赐那夹得快要出水的声音一下就笑喷了,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说道:“我说天赐少爷,你能不能别像老妈子一样操心了,宝叶说了杨叔也在矿区,他肯定会送她们一起回来的。” 裴赐脸上的乌云更黑了,怒走过来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暴栗,“我就晚到几天,让你们照看个人都照看不好,还让杨宝叶把她给带走了,你们最好祈祷时簌给我完好无缺的回来,不然我揍死你们!” “还有你,杨宝叶,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揍你了。”裴赐又朝电话那头吼道。 杨宝叶一听就不乐意了,立刻在电话里跟裴赐回怼起来。 时簌却无心理会两人的斗嘴,目光忧愁地放向天空,雨势越来越大,人工挖出的沟渠都已经汇成一条急流,哗哗的水声如同急促的心跳声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心跳得太快,连带时簌看着一旁的山坡也开始有了跳动的趋势,细密的碎石开始不断从山上滚下来,头顶还传来低沉的轰鸣声。 但时簌无暇顾及这些异状,因为她还注意到更奇怪的事,有两个异国矿工一直在杨进国的附近打转,注视着他的方向。 那两个人看起来脸色白净,不像寻常的矿工,他们身上的服装也是异样的干净,就像是匆忙之下糊了几块泥巴上去,在他们腰间缠着的布条中,隐约可见莫名的凸起。 时簌下意识地叫了杨宝叶一声,这种不安感她太熟悉了,那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杨宝叶正忙着跟裴赐吵架,丝毫没注意这边的异样。时簌又叫了她一声,这次加重了语气。 “怎么啦,时簌?” 杨宝叶没有挂掉电话,快步走到时簌身边。时簌指了指那两个行踪诡异的人,说道:“这两个人,好像有点奇怪。” 杨宝叶顺着时簌眼神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也立刻察觉到有些不对,可她对这边不熟,只能把助理唤了过来,小声地询问那两个人是谁。 助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立刻否认道:“这两个是生面孔,之前没见过。” 杨宝叶和时簌对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 这边的裴赐正在气头上,把手机也开了免提跟杨宝叶互怼,杨宝矿和方不圆两个人在旁边听得乐呵,气得裴赐一张脸青红白赖的。 结果杨宝叶那边突然就没了声音,只传来窸窸窣窣声,像是风声,又像是说话声。 裴赐愈发的心慌,又对着电话那头唤了几声,时簌和杨宝叶的名字翻来覆去的叫了个遍,都没有人回应。 杨宝矿和方不圆也从一开始的幸灾乐祸变得正襟危坐,严肃的跟裴赐一起听着那边的动静。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就是喧哗声,好像有人在大喊,又像人群推搡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清脆的落地声传来,像是手机摔在了地上,凌乱的脚步声靠近,又远离…… 裴赐意识到不对,蹭地一下站起身,脸上血色褪尽。 方不圆也凑近到裴赐身边,刚想开口,就听见一道极其沉重的轰鸣声重重传来,宛如山崩,而在这轰鸣声之下,是一个极其清脆,却能穿破心脏的声音。 ——是枪声。 有人,开枪了。 救援 【新闻紧急报导:2月13日下午,瑞金市边境山区受连日强降雨影响,元进村突发山体滑坡,事发地带为开发中矿区。目前我市政府已积极开展抢险救援、道路抢修等工作,组织公安、消防、森警等500余人开展救援,据悉目前已转移安置50余人,后续信息将继续为您报道。】 时簌听着广播里的讯息,神色愈发凝重。 她接过村民递过来的毯子,走到杨宝叶身边给她披上。 杨宝叶幽幽转醒,看着身上的毯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站起身,着急地向四周张望。 “时簌,我爸他,找到了吗?” 时簌摇了摇头,“沉助理已经在安排人搜查了,可现在道路断了,人手不够,这里条件有限,没办法立刻找到你爸爸的位置。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村民受伤,他们也需要安置。” 杨宝叶向来朝气的脸庞此时已是惨白一片,豆大的两颗泪珠从眼眶滑落, “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我爸不会已经……” “不会的,宝叶,你要有信心,你爸爸当时也听到了枪声,或许他找到掩体躲得及时,及时避开了,现在对面的情况是什么我们并不了解不是吗?” 杨宝叶紧紧抓住时簌的手臂,试图找到一点信心,可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直到现在,杨宝叶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心惊胆战。 当时有村民注意到了不断滑落的石子,人群一下子喧嚷起来,叫嚣着地震了。 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山体骤然倾泻,将时簌他们和杨进国所在的位置隔绝成两个地带,要不是时簌及时将杨宝叶扑倒,她现在早就被巨石砸中,命丧黄泉了。 “主要是进村的道路也断了,救援人员和物资都没办法送进来,这边地势复杂,政府也不敢用大型机器挖掘,怕再度引发滑坡。”沉助理也是愁眉苦脸,“很多村民都受伤了,救援物资不及时送到的话,怕是他们也撑不了多久。” 时簌看了一眼时间,对沉助理说道:“救援应该还有两个小时就能到,沉助理,我们得先集中人手将井下的村民救出来,井下情况危险,多晚一分就可能多死一个人。现在这情况,不能再让伤亡更重了。” 杨宝叶茫然地看着时簌,问道:“时簌,你怎么知道救援还有两个小时能到?” “我……”时簌一时语塞,“不管能不能到,先尽力把人救出来再说,宝叶,我们也去帮忙吧。” “哦哦,好好。” 杨宝叶的脑子几乎已经停摆,只能傻傻的跟着时簌行动。 没有工具她们也只能用手搬运石块,不一会儿手上就被磨得伤痕累累, 尤其天已经黑了,暗沉的夜色更加增添了寻人难度,好在矿洞口已经被清理出来,已经有村民被救了出来。 连续的体力消耗让时簌有些晕眩,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杨宝叶担心地扶住她,“时簌,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你脸色白得吓人。” 时簌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们继续吧。” 时簌甩了甩头,耳边突然传来嗡鸣声,她还以为是出现幻听了,结果嗡鸣声越来越近,时簌猛地抬起头,夜空之下,无数的无人机闪着光芒靠近,每个无人机的下方都坠着一个小箱子,沉助理见状连忙指挥人收集救援物资。 “裴赐……” 杨宝叶怔愣在原地,喃喃开口。 时簌知道这肯定是裴赐安排送来的物资,毕竟,比原先的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时簌微微一笑,下一秒,心脏突然开始剧烈的跳动,她感受到一注强烈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猛然抬起头,发现杨宝叶正呆愣在原地,指着自己身后。 像一条闪电直通天灵盖,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心脏如同重鼓猛锤了几下,时簌缓缓转过身,眼角却已经渗出泪水。 在微弱的光源下,几个穿着救援服的身影,矗立在空地上,缓步向她们的方向走来。 为首的那个身影,时簌当然再熟悉不过了。 寸步难行的山路,寂寥寒冷的深夜,他就这么来了。 原来,比救援队还要先来的,是她的爱人,是她的,小狗。 此刻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在此时,尘埃落定。 救援(二) 裴赐几个大步走上前,将奔拥而来的时簌紧紧抱在怀里。 时簌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于是往他怀里钻了钻,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裴赐取下夜视镜,发现时簌的脸色白得不像话。 “我打地道过来的,你不知道小狗最会刨坑的吗?” 明明心里焦急万分,看到她一句责怪的话也说不出了,只有心疼。 时簌本来想摸摸他的脸,可是想到手上的伤,又立刻缩回了手。 裴赐没有错过她的异常,拉着她的手细细查看了一番,脸色阴得快要拧出水来。 时簌尝试辩解,被他一个眼神就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待会再跟你算账。” 裴赐往后张望了一下,时簌见他往杨宝叶的方向走去,连忙拉住他说道:“宝叶已经很担心她爸爸了,你不要再骂她了。” 裴赐轻叹了一口气,继续拉着时簌走到杨宝叶身边,杨宝矿正在焦急地询问杨进国的下落。 “我不知道,滑落的山石把路全部挡住了,我也不知道爸到底在哪,人手不够,我们挖了好久也没开出一条道。”杨宝叶带着哭腔说道,隐隐又有崩溃的趋势,方不圆急忙将她搂紧怀里安慰。 “好了宝矿,你姐又没有通天眼,她也看不见那边的情况,现在就让救援队先挖,宝矿,你先跟着沉助理去处理村民的事,不圆,先带宝叶去休息下,她跟时簌挖得满手都是伤,别人没救出来,手先废了。” 裴赐快速做了安排,又回过头找时簌,“你也先去休息一下,这有我。” “我还好,我也来帮忙吧。” “行了。”裴赐按住她,“这不少你一个,你看看脸都白成什么样了,先跟我来把你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时簌乖乖地跟着她走到休息处包扎伤,裴赐一点点的拿着棉签替她清理伤口,时簌担心耽误事,叫他直接拿酒精往手上倒。 裴赐听得眉头越皱越深,“你是铁打的吗,不知道痛是不是,放心,我的人会处理好的,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操心了。” 天知道这一路上他快疯掉了,生怕自己来了见不到人,或者见到一个没有呼吸的她。 每一个可能性都在脑海转了千万遍,还好,现在还会呼吸,还会抱他,还知道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别人。 裴赐将纱布缠好,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吻了吻时簌的唇瓣,说道:“你就在这休息,我去外面看看情况,别担心,一切有我。” 时簌之前神经一直紧绷着,这会儿才终于松懈下来,只是看着裴赐离开的身影,心里始终有块石头落不了地。 还有一件事,她才能完全的放下心。 —— 裴赐带来的救援队专业又迅速,不仅很快安置好了伤员,还迅速搭建了安全区和急救中心,借用裴氏科技专业的搜救机器人和智能器械,迅速找到了井下被埋人员的位置,现在就是清理障碍物解救被困人员即可。 时簌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天光已经微亮,她睡了将近三小时。 看见倾倒山体中被清理出的道路,时簌走了过去,很容易就找到了正在跟搜救人员讨论什么的裴赐。 她抿了抿唇,走了过去。 “簌簌,怎么不多休息会?” 裴赐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她,将她拉进怀里。 “怎么样了,找到杨叔叔了吗?” 裴赐将一个平板递给她,上面好像是矿区的平面图,上面显示着许多红点和温度图层。 “这是检测仪扫描生成的图象,这些红点就是被困人员的位置,我和沉助理对过人数,大概还有3人不在检测范围内,只能通过体感扫描仪确定大概位置。” 时簌一听眉头深深皱起,“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是已经……那就检测不到了是吗?” 裴赐严肃地摇摇头,“也不一定,身体出于失温状态,也会影响检测结果。或者如果附近有水源流动阻碍,也会检测不到。” “裴赐少爷,麻烦过来一下。”沉助理将裴赐叫走,时簌看向杨进国失踪前的方向,宝叶宝矿两姐弟正在那里清理废墟,不圆在指挥其他人。 她仔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了位置,径直走了过去。在地上试探性地摩挲了两下,时簌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湿润。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她迅速找到方不圆,跟他指明了刚才的位置。 “不圆,快派几个人去那里救一下人,我……听到声音了,好像是……杨叔叔的声音。” 方不圆立刻就招呼了几个人去清理废墟,杨宝叶和杨宝矿听到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 好在这里堆积的废土不是太深,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清理出来了,地面赫然出现一个矿井口,只是这个矿井现在积满了污水,水下情况不明。 “将抽水机拉过来。”方不圆立刻吩咐道,然后行动迅速换上了水下救援服,杨宝叶想说些什么,只见方不圆笑了笑说道:“你忘了我家是干什么的,我能第一时间了解杨叔的情况,宝叶,放心。” 杨宝叶抽了抽鼻子,眼眶已经完全湿润,只能按下起伏的情绪,嘱咐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宝矿也在一旁说道:“是啊,不圆,你注意安全。” 方不圆微微一笑,矫健地顺着救援绳滑了下去,没过多久绳子就动了一下,旁边的救援人员连忙拉紧绳子将方不圆拉了上来,而他的身后,背着明显已经陷入昏迷的杨进国。 “是重度失温,先进行心肺复苏,联系急救中心做好准备。”方不圆扯下呼吸面罩,立刻说道。 “爸,爸,你还好吗?”宝叶和宝矿并着其他人将杨进国抬上担架,紧急送往了医院,方不圆也被扶到一旁休息。 时簌看见杨进国被救出来,才终于卸下了浑身的重担,转过身后,扬起的嘴角停在半道,整个人恍若一桶冰水浇下。 裴赐正站在她的身后,沉助理在他身边说着什么,他慢慢转过头,看向她的方向。 只是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凉,就像从未认识她一样。 ——只是一个,看着陌生人的眼神。 时簌瞳孔紧缩,被他的眼神惊到,心脏如同大鼓咚咚作响,看着裴赐缓缓朝她走过来,后颈开始冒出一层薄汗。 裴赐停在她面前,看着她,不发一语。 时簌慌忙低下头,躲开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听到他开口。 好容易鼓起勇气抬起头,就听见裴赐薄唇动了几下,她却什么都没有听见,眼前场景开始变得模糊,一瞬间天旋地转。 在昏迷前的前一秒,她看见裴赐终于乱了神色,慌张借住她倒下的身子,大声喊着什么。 那一刻时簌心里竟然只有庆幸,还好,至少可以先逃避一会儿了。 她不想跟裴赐吵架,一点也不想。 告白 时簌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她在医院里,套房里很昏暗,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投射在床边矗立不动的身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单薄的月光打在他的睫毛上,照出深邃黑眸,眸中是她的样子,伴随着暗流涌动。 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任凭沉寂在黑暗中发酵,酝酿。 时簌突然有些厌烦起此时的状态,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裴赐,宝叶他们怎么样了?” “你不关心你自己,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他们吗?”裴赐的声音罕见地冰冷。 云层遮住月光,也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容。 “我应该没什么事嘛。” “应该?你都昏迷五个小时了,这叫应该没什么事吗?” 时簌一下瞪大了眼睛,她昏迷了这么久吗? “我不是低血糖犯了吗?”时簌想要坐起身,又被裴赐按下。 他掏出一个打火机,一下又一下的拨弄,似乎是有些烦躁。火光在黑暗中炸开又熄灭,然后重复循环。 “你昏迷了5个小时,中间甚至一度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簌簌,这可不是简单的低血糖。” “我不知道……”时簌喃喃道,她是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心脏骤停? “啪嗒!”裴赐突然将打火机盖上,起身走过来,俯身撑在时簌上方,两只眼睛死死锁定住她。 裴赐伸手贴住时簌的脸颊,轻柔地抚摸,目光中满是疼惜。 “这样吧,你先来,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杨叔被埋的位置的。 别跟我说你听到他的求救声,医生说杨叔至少深度昏迷超过3小时了,他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发声求救,更何况他在井下,检测仪都检测不出他的方位。 我问过沉助理,那个矿井是个半封闭的矿井,因为前段时间地下水逆流暂时封了,杨叔当时应该是为了躲避山石才躲进去的,没想到没想到后来地下水突然涌出反而差点让他淹死。 我也问过宝叶,她跟我说是你主动提出想去矿区看一看的,你是为什么想去矿区。” 时簌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从何解释。 “你知道杨叔会出事,甚至还知道他出事的位置,我看过无人机的监控,你当时是直接走向那个位置的。 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对辣椒过敏这件事的,就连不圆他们都认为我是不喜欢吃辣,可你一直都很确定,我会对辣椒过敏。” 说到这裴赐无奈地笑了笑,“簌簌,神算子都没有你这么厉害吧。” 时簌慌张垂下眼,躲避他质问的眼神。 “簌簌,我再问你一遍,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裴赐的声音有些寂寥,比起窗外的寒夜一时不知道是谁更冷。 “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时簌咬了咬下嘴唇,心口突然有些泛酸。 裴赐却突然叹了一口气,目光移向另一侧虚空,喑哑开口。 “我以为,我们已经很亲密了,可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发现,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 “其实北海道那一晚,我很后悔趁着你喝醉问出那个问题,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试图偷窥你的秘密,我想,我们这么相爱,不会对彼此隐瞒什么的,我应该等着你主动告诉我,毕竟,每个人都有彼此的秘密,我也应该先向你坦白的。” “我——”时簌突然哽住。 “你先听我说完,簌簌,我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怎么样的,告白,牵手,拥抱,亲吻。按照这一流程来,然后感情逐渐加深。就像一个积分器,从0到100,一点点的累计感情。 可我不一样,我对你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满分,我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流程,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像一个尘封已久的程序开始运行,所有的代码,所有的指令,都指向唯一的一个结果,就是爱你。 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上帝打造出来,就是为了让我来爱你。” 裴赐自嘲地笑出声,笑声却满是荒凉。 “是的,不是喜欢,是爱你,爱到没有自我的那种,因为我知道,你需要这样热烈至死的爱。 “我当然也很爱你啊。”时簌的眼睛也开始泛酸,她怎么可能听到裴赐这一番告白没有反应呢? 裴赐喉结动了动,侧身躺下,紧紧抱住了她,喉咙深处发出悲怆的哀鸣。 “你爱我,但你不相信我。” 这个事实让裴赐感到崩溃,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时簌无法相信他,是自己没有给足安全感,还是他做了什么让时簌无法相信的他的事。 裴赐的话让时簌泪流满面,她在裴赐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簌簌,在医生告知我你心脏骤停的那一刻,我真的怕了,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保护不了你,你的小狗,好像真的挺没用的。” “不是的……”时簌揪着他的衣袖连连摇头,“你是最好的,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了。” 裴赐吻去时簌脸上的泪水,又印上她的嘴唇,一个缠绵,悠长的亲吻,却蕴含深深的痛苦。 “或许是我太心急了,我强烈的要求贴近你,进入你的生活,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你的意愿,也许你,并不需要我呢。” 裴赐的话让时簌瞪大了眼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裴赐摇了摇头,“簌簌,我们之间,主导权永远在你,但小狗很自私,如果你想留下他,他就会占有,掌控你的一切,你确定,你要这么一只小狗吗? 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想,你不需要急着回答我。” 裴赐骤然抽离起身,替时簌将被角掖好,摸了摸她的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我去杨叔那边看看,你先好好休息。” 时簌都来不及抓住他,就看见他的背影骤然消失。 伴随着脚步声离开,门锁轻响,房间里再度恢复平静。 满室寂寥…… 初恋 那之后两人陷入一种奇怪的冷战中。 裴赐每天都会来给她送饭,监督她吃完,每天例行跟医生询问她的病情,如同以往一样,但就是不跟她多说一句话,即使是时簌主动提出要跟他谈谈,他也是推叁阻四,找借口溜走,到最后连病房都不怎么进了。 因为时簌时不时会有心悸情况的发生,裴赐坚持要她等到身体恢复再出院,时簌这天在病房待得实在无聊,就打算去看看宝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杨进国目前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出来,时簌去的时候,宝矿正在安慰一脸憔悴哭得眼睛红肿的杨母李娇。 “你说你爸好歹也是个大董事了,怎么以前那些破毛病就改不了,天天就爱往矿区跑,人家大老板没事就去喝喝茶,打打高尔夫,他倒好,每天就往那矿里钻,不知道的以为还在当黄金矿工呢,跟那些矿工混得跟拜把子的兄弟似的,你说他要是不去那,哪能遇上这种事啊?” 李娇一边拿着纸擦着眼泪,一边埋怨道,可是眼睛还是一直往病房里看,话里话外都是慢慢的关心。 杨宝矿只能连忙帮她顺气安慰道:“爸这个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就觉得待在矿区里头自在,一天不去浑身痒痒,你不也是吗,你跟以前那些纺织厂的小姐妹不也天天约着去跳广场舞吗,说是跟那些富太太说话没意思。” “我跳广场舞可不会遇上这种事,还连累你姐,害她差点也被埋在那,要是他们俩都不在了,我可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李娇又开始哭起来,时簌见状也不好贸然上去打招呼,只能驻足在原地。 倒是杨宝矿先发现了她。 “哎,时簌,你怎么过来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杨宝矿的脸上也不掩疲惫感,还是对时簌扬起一个微笑。 “我好多了。” “我哥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时簌突然被问住,她都不知道裴赐去哪了? “你就是时簌?” 李娇调整了一下表情,亲密上前拉住时簌的手。 “宝叶都跟我说了,孩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仅救了宝叶,还救了我们家进国,要不是你,我家那口子现在真就彻底去见我那入土的公婆了,阿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这种意外谁也没法预料,我也只是尽我所能帮忙而已,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李娇又拉着时簌说了好一通感谢的话,时簌不太适应这种场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宝矿,你姐呢?” “她去楼道那边打电话了,好像沉助理有些事吧。” 时簌这会想起了什么,循着方向找了过去。 杨宝叶正被方不圆抱在怀里,隐隐可听哭声,方不圆也是皱了眉头小声安慰着她,见状时簌也不忍打扰他们,正打算离开,方不圆倒是先开口叫了她。 “时簌,你怎么过来了?” 杨宝叶也转过身,露出两只哭得桃子般红肿的眼睛。 “时簌你身体好些了没,这几天我爸这边情况也不好,都没机会去看你。” “我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而已,倒是你,宝叶,你也要注意身体,可别自己累垮了。” 杨宝叶扁了扁嘴,上前给了时簌一个拥抱。 时簌也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背,“都会好起来的,宝叶。” 方不圆上前把杨宝叶拉开,说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吧,待会下午你不是还要去找沉助理,先去吃午饭,不然没力气了,你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 这时裴赐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满头大汗,见到时簌的那一刻才长舒了一口气。 杨宝矿好奇问道:“哥你这是打哪来?” 裴赐黝黑眸子一直盯着时簌,几欲开口又咽了回去。 “宝叶,那两个人的身份我查过了,是隔壁瓦莱黑帮的人,他们是想来绑架你爸,因为前段时间开采出的那颗鸽血红让他们红了眼,本来就对你爸拿下开采权不满,这次就想来弄些乱子,把开采权夺回去,我大伯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放心吧。” 裴赐又看向杨宝矿,“那些村民矿工的事我和不圆会帮你处理,你就专心照顾好你爸妈还有你姐,医疗赔偿的事不用担心,裴氏的法务部会帮你处理。” “对,宝矿你就专心照顾好家里,我家的医院已经全面接受了所有受伤人员,目前大家情况都算不错,这次虽然突然,好在后续措施都跟上了,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方不圆也在一旁补充道。 杨宝矿感动得眼泪夺眶而出,用力搓了几下脑袋,“哥,不圆,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你们这么帮我……” 裴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叫我这声哥,是白叫的吗,我连你这个弟弟都不帮,那还是你们的天赐少爷?” “就是宝矿,都是兄弟,杨叔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我们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不成。”不圆上前给宝矿擦了擦眼泪,“好了,大小伙子哭成这样,不嫌丢人,你看你姐跟你妈都没哭成这样。” 这时护士突然走出来说杨进国醒过来了,众人皆是脸上一喜,医生检查过后确认没有大碍,等待后续恢复就可以了。 病房里也不适合留太多人,裴赐就带着时簌先离开了,留着方不圆在那陪伴。 时簌本以为裴赐要带自己回病房,没想到他领着自己下到了车库。 “我们这是要去哪?”上了车时簌才开口问道。 没想到裴赐突然重了语气。“你自己身体都没好一天瞎跑什么,出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找不见你有多着急!” 时簌没想到裴赐居然也会朝自己发脾气,一时怔愣住,然后就低下了头。 裴赐也是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本来心情就不好,今天护士突然来说时簌不见的时候,心脏吓得都快停了,偏偏还要处理宝矿家的事,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只能一边往医院赶一边督促人查监控。 自己生了半天闷气发现车里安静得过分,看向时簌的方向,发现她垂着头,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这是……怎么了? 裴赐顿感不妙,小心翼翼地开口,“簌……簌簌,你怎么了?” 时簌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蛋上挂满了泪水,那颗琥珀色眸子此时挂满了委屈和伤心。 “你吼我……”时簌哽咽说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裴赐一看到时簌这个样子魂都吓没了。 之前受那么严重的伤都没见她哭过,居然被自己骂哭了。 时簌哭起来绝不是嚎啕大哭,就是直直盯着你,眼睛渗出一颗颗的泪水。 裴赐被她看得心都要碎了,下意识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就开始道歉。 “簌簌,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了的,我不是骂你,我就是……哎呀,你别哭了,小心哭坏眼睛,你生气你打我好不好,你别哭了……” 时簌越想越委屈,自己的事没法跟人说,瞒着裴赐本来就不好受,想找机会跟他谈谈他还不理人,想到以后的事愈发的绝望,哭得越来越厉害。 裴赐没想到自己把人哄得越哭越厉害,急得手足无措,恨不得自己在身上划两刀来谢罪。 “你别哭了,簌簌。” “都是我错。” 他一直说,时簌一直哭。 积压的情绪好不容易找到阀口,当然一下子就泄了个干净,时簌哭了好久,裴赐到最后没了办法只能把她抱在怀里,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时簌被他吻得没了脾气,才推了一下他,示意他放开。 “我要回家。” 本来时簌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想着找机会跟裴赐说话,才在医院多留了两天。 眼见着车子往盛华里面开,时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我不要去你家。” 裴赐听到时簌说话仿佛听到了特赦令,他将车子停下,握着时簌的手柔声道:“簌簌,就去我那里住好不好,得有人照顾你。” “我不要你照顾。”时簌油盐不进。 裴赐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生我的气,你朝我出气,不要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裴赐在时簌后颈摩挲了两下,又在掌心落下一个吻。 时簌不想理他,打开车门就下了车,只是人好歹是往盛华的方向走。 裴赐灰溜溜的跟在后面,进了家门还想跟进房间,被时簌砰的一声关在门外,吃了个没脸。 “你敢进来你就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得了威胁的裴赐自然不敢再进去,只能几番找借口敲门,等到房间里的音乐声传来,他自然就歇了敲门的心思。 ——时簌嫌他吵了。 在房间里的听着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时簌也慢慢静下了心。 初恋,这么多年,她的初恋也就那么一个人,怎么人家的初恋就是甜甜的恋爱,到她这就是一次比一次的痛彻心扉。 偏偏她还就是只为他心动过。 她的初恋,是第八次的奇迹,第九次的重逢。 第一次的死亡(一) 时簌走出去的时候,裴赐垂着脑袋孤身坐在黑暗中,手中的猩红一明一灭。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急忙掐灭了烟,从沙发上站起来,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期待地看着复返的主人。 “裴赐……”时簌刚一开口就发现声音哑得厉害。 她慢慢走近,站定在裴赐面前,按住了裴赐想要开灯的手,说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时簌圈住裴赐的腰,依偎进他怀里。 “你抱着我。” 裴赐立刻收紧了手臂,将时簌禁锢在怀中。 时簌吻了吻裴赐的喉结,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跨坐在了他身上。 “簌簌……”裴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恍惚。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会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你会相信我的,对吧?” 裴赐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如战鼓雷鸣。 时簌将自己的外套脱掉,只留了一件吊带,虽然室内温度常年恒温,但是裴赐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源还是传递着热度。 “其实你,是不是猜测出一些了?” 时簌解开他的腰带,隔着布料摸了摸那个沉睡的小兽。 裴赐被时簌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对时簌的亲密举动做出反应,还是回答她的话。 时簌看着裴赐从脖子到耳后根的一片红色,微微弯了眉眼,明明做了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她突然有些恍惚,现在的场景很像当时停电的那天晚上,只不过,那个侵入者变成了她。 她在裴赐下巴挠了挠,覆盖上那片薄唇,凉意瞬间被火热反噬,于大火中焚烧殆尽。 “簌簌你……是重生的吗?”裴赐放开时簌,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他定了定神,才说出自己有些荒谬的猜测。 时簌笑了笑,眼睛往旁边瞥了一眼,语气有些失落。 “是……也不是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重生?亦或是——循环?” 时簌轻摆腰肢,在腿心间的凸起处磨了磨,双手撑着裴赐的胸膛,才带着颤音说出那个事实: “阿赐,这是我的……第九次生命了,我已经,死了八次了!”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一切,重生,还是时空循环,她也曾尝试寻求过一个答案,但是这都无疾而终。 在听到时簌死了八次这件事后,裴赐下意识就收紧了环住时簌的腰,眼底映出一片红色。 时簌食指贴在裴赐的唇上,示意他先听完。 “那是在榆阳的毕业典礼上,那一天,我记得太阳很大……” —— “时簌,待会毕业典礼结束后你和其他几位班干部留下来收拾一下礼堂,把桌椅什么的归置一下,喏,钥匙给你了。”班主任将一把钥匙交给时簌,叮嘱她结束后将钥匙放回办公室。 时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热辣辣的太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好热,真的好热。 35度的高温,像是要把每个人都烤融化一样,即便穿着清凉的夏季校服,背上也渗出一片汗水,时簌的额角也早被汗水打湿。 这样热的天气,也冲刷掉大多数人对于考试即将结束的热情。 在高考结束前的一周,榆阳的传统会例行举办一个毕业典礼,以庆贺大家结束高中生活,开启一个崭新的未来。 如同班主任吩咐的,在毕业典礼结束后,时簌和其他几位班干部一起留下来打扫,倒也不累, 卫生清洁有专门的人员,她们主要是负责检查设备,确保没有安全隐患之类的。 时簌正在收拾舞台,突然就听见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巨响,她抬起头,看向窗外,一行飞鸟飞过天空。 心脏突然升起一阵始终失重感,就像有什么大事发生的前兆,不安瞬间蔓延全身。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学习委员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大的声音,听着像放炮,怎么学校这会还没放完吗,这都结束好久了?” 之后断断续续的沉重响声忽远忽近,时簌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走下舞台,穿过一排排空荡的红色的座椅,往大门方向走去,谁知道大门就被突然推开,好几个惊慌失措的学生跑了进来,就死死的将门抵住,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在奔跑。 最重要的是,这些跑进来的学生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血迹。 “这是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身上都是血啊?”学习委员害怕地跑到时簌身边,紧紧挽住她的手。 一个头发凌乱的女生喘着粗气,看着时簌他们眼泪夺眶而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其他人的脸色也一个比一个难看。 一个寸头男生抹了一把脸,语气凝重地说道:“有人在杀人!” 什么? 时簌的瞳孔瞬间放大,杀人? “有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穿着校服,拿着手枪一直在杀人,老师,学生,他几乎是见人就杀。” 男生的语气激动,带着满满的恐惧,似乎是连回忆起那个画面都感到害怕。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们该怎么办,妈妈,妈妈……” 有个女生显然已经濒临崩溃,开始捂着脑袋绝望哭泣。 “你们没有报警吗,保安呢,老师怎么说的?”其他人追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那个疯子开始杀人的时候大家都顾着逃命,哪有空管这么多,我从教学口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教导主任躺在楼梯口一动不动,胸前全是血……”寸头男生尽管努力压制,浑身都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死了,都死了!”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生捂着脸哭倒,“我看见了,那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拿着长长的枪把保安全杀了,子弹一个个穿过他们的脑袋,那个人笑得好开心,还有校长和副校长,也都被杀了,我当时躲在花坛里,都看见了。他还说,他们都是活该,都是报应,都要去给他儿子赎罪。” 众人的情绪都开始激动起来,邻班的班长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弄什么恶搞节目吧。” “你看我们像是在开玩笑吗!”寸头男生突然吼道,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刚开始那个人见人就杀,到后面他就开始狩猎了。对,狩猎……”寸头男生将泪水糊了一脸,语气里满是绝望。 “他会先射中你的腿,等到你跑不动了,他才慢慢走过来杀了你。他是恶魔,恶魔!” “你们没有人报警吗?”时簌掏出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打不通电话。”有个男生说道。 语文代表颤颤巍巍地问道:“不是说没有信号也可以拨打紧急电话吗,为什么打不通?” “手机没信号就无法与移动通信网络建立通信链路,这个时候你是打不出电话的,平常说的打紧急电话是指没有sim卡,或者手机欠费的状态下,不然那些在山里遇险的人难道不知道打电话求救吗?”另一个男生解释道。 “那那个杀人犯现在在哪,我们躲在这里安全吗,要不要跑啊?”学习委员无助地询问道。 可惜没有一个人回答她,大家不过都是刚刚成年或者都没有成年的孩子,平日里连杀鸡宰羊都见得少,更何况是这种场面,看见活生生的人在面前被枪杀,知道跑都是好的了。 “先冷静下来,学校那么大,那个人不一定那么快会找到这边来,我们得先想办法报警,至少要寻求外界帮助。”时簌算得上是他们之中最冷静的人了,她思忖片刻,问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 “就……毕业典礼刚结束不久,我从礼堂回到教室,就听见枪声了,是从图书馆那边传来的。” “我也是刚回教室就听见枪声了,但是我听见是科技楼那边。” “不对,是图书馆。” “就是科技楼,我看见受伤的人从科技楼跑出来了。” 两人各执一言,时簌不觉得他们在说谎,科技楼和图书馆分别在教学楼左右两侧,如果是这样的话…… “有可能是团伙作案,凶手不可能同时在科技馆和图书馆杀人,这么说来,持枪杀人的人有两人。” “有几个人都好,我们现在该怎么逃,管他两个人一个人我们不是都逃不出去吗?” 时簌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况,虽然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榆阳的附近都是居民区,还有商铺,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按照你们所说,枪击发生到现在差不多有半小时了,打枪的声音这么大,我们在礼堂都能听见动静,外面也一定能听见。” “可是会有人报警吗?他们万一以为是在放炮呢?”一个女生有些怀疑地问道。 “照你们所说,那个人杀起人来肆无忌惮,肯定不会这么快收手,如果只有一两声或许会误会成礼炮,但频繁的枪声一定会吸引注意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此,还是要想办法逃出去。” 时簌说完,众人皆是一片愁色,礼堂在教学楼背后,想要绕开教学楼出去根本不可能,学校周围又有电网,平日里保护他们安全的设置此时倒成了求生的阻碍。 “我们……” 时簌话刚出口,枪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所有人都白了脸色。 因为枪声,就在门口…… 反复的开始 “那一刻,我真的无比期望有人能够来救我们,不管是什么奥特曼还是齐天大圣都好,只要能来救我们,可是没有……” 时簌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只剩一声无奈地叹息。 “尽管大家第一时间就四散逃离,可是人哪里跑得过子弹。”时簌看见刚刚还在和她说话的语文课代表,下一秒眉心就炸开一朵血花,她睁着大眼睛盯着时簌的方向,身体直直倒下,努力用嘴型 说出了两个字——快跑! 时簌甚至都来不及擦去夺眶而出的泪水,那个面具人就朝着语文课代表又补了一枪。 她慌不择路地开始逃跑,想要往后台跑去,可是没注意撞上了音响,整个人从舞台跌落,她甚至来不及起身,一双长靴就站定在她的眼前。 时簌傻傻地抬头望去,看着拿着手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缓缓俯下身,对她拉开一个恐怖的笑容,“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啊。” 时簌来不及反应这话是什么意思,胸前突然遭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她感觉像在坐过山车一般,心率提高,呼吸加快,整个人恍若可以飘起来一样,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她的实现也开始模糊,想要说话但发出来的只是气音,她这会才反应过来,哦,原来被枪打中是这种感觉。 耳边似乎是其他人的求救声和哭嚎声,很近,又很远。 她就像置身于缥缈的宇宙中,周围全是黑暗,孤寂,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在蔓延,渐渐地,她就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再然后,听觉和视觉,也开始消失。 她觉得很疲倦,很想就这么睡过去,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 时簌从回忆中抽离,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裴赐正在极力的安抚她,眼里满是心疼和关切。 她扬起一个苦笑,“我本来以为我都快忘记了,原来我记得那么清楚。” 裴赐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了上前,没有一丝情欲,只是在传递他的情绪。 她的痛苦,他同样感同身受。 时簌与他拉开距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再之后我醒过来,就发现,我又回到了毕业典礼当天。” “当天?你回到了枪击案的早上?”裴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疑惑。 时簌点头表示了肯定,“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发生的一切难道是一场预知梦吗?可是我死亡时候的感觉那么真实,其他人的死亡……也是那么真实。 我陷入了半信半疑的状态,我还是去了学校,直到班主任同样把钥匙交给了我,我才确信和之前的经历一模一样,那一刻我很害怕,我不想再回到那个礼堂。 我想,我逃走就好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离开学校就好了。 可当我跑到校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保安处的尸体,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走了出来,随意地就杀掉了两个路过的学生。 一切还是没有改变,我又死了。” 时簌无奈地耸了耸肩,故作遗憾的语气,可是眼中的悲伤浓稠到化不开。 “所以第三次醒来的时候,我倒不怎么意外了。” 裴赐轻轻拂过她发红的眼眶,嗓音如同被风沙磨砺过一般,似乎预料到了时簌后面的选择。 “你害怕了,所以没有去学校,对不对?” 时簌默认了,她自嘲地说道:“其实我以前是个很孤僻的人,我没有交朋友的兴趣,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其他人相处,所以发现自己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就想,我活下来就可以了,我管别人干什么呢,我救不了这么多人,我也没有这个能力。阿赐,我很自私对不对?” 裴赐又吻上了她,缠绵了许久,最后离开她嘴唇的时候轻轻咬了一下。 “簌簌,你只是想活下去,没有错,动物都知道趋利避害,更何况人呢,你只是想活着而已。” 时簌心里蓦然升起巨大的委屈感,她终于找到站在她身边的人。 是啊,她只是想活着而已。 “况且不去学校而已,你肯定做了其他事,你报警了,对不对?” 时簌轻轻嗯了一声,“我估算着时间,提前报了警,可是很奇怪,我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久,都一直没有看到警车出现,直到枪声再度响起的那一刻,我都没有看到警方的人,我再想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个面具男了,还是一样,我又被他杀了,死之前,他又跟我说了那句话。” 找到你了——这句话像一个梦魇,后来不断重复在时簌的脑海中,提醒着她,有一个恶魔,一直在找她。 他会随时随地的出现,然后杀掉她。 时簌在诉说的同时,裴赐的大脑也在疯狂运转,迅速汇集所有细节。 “那个面具男,是冲你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杀死你。”裴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的,所以之后我也反应了过来,可是我仔细回想了所有我认识的人,都找不出有嫌疑的,他的声音很陌生,我从来没有听过,而且他的年纪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我没有得罪过别的人,他应该也不是来找我寻仇的。” 时簌调整了一下姿势,侧靠在裴赐怀里,“我复盘过所有细节,发现这件事有太多疑点了,就算我想调查,也根本没有时间,但是第四次醒来的时候,情况改变了。” 她仰起头看向裴赐,“时间,提前了,我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毕业典礼的一周前。” 用性爱安抚她 “我不知道时间为什么会提前,但我是真的害怕了,阿赐,我不想再管别人的死活,我只想自己活下来,你懂吗,我只想让自己活下来,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种循环什么时候会结束,万一没有下一次了呢,万一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的生命了呢?” 时簌的声音激动起来,裴赐连忙细细安抚着她,帮她顺气。 “我知道的簌簌,你没有做错,这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我知道的,没有人责怪你,簌簌,深呼吸……” 时簌的心脏又开始抽疼,脸色也惨败得厉害,裴赐把她抱回来床上,替她搓热手心,又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没关系的簌簌,不着急,我们不着急,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听我的,你先好好睡一觉,不会有事的,我会陪在你身边。” 裴赐几乎用尽所有的温柔和心力在哄她,时簌的呼吸才慢慢恢复平稳。 “你要陪着我。” 裴赐点点头,“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 裴赐脱下两人的衣服和时簌静静躺在床上,昏暗的屋子温情逐渐升温,裴赐的喉结动了动,眼神里流露出熟悉的情欲。 裴赐的大手在时簌的乳房打转,揉捻乳头。然后又捧着她的脸吻上她的唇,湿润的舌头滑入她的口腔,两个人赤身裸体紧紧相贴,沉溺于唇齿交缠。 裴赐的手滑到时簌腰间,顺着凹进去的腰线流连,硬挺的胸膛摩擦着她的奶子,时簌被他摸得乱了呼吸,侧腰却被死死按住,任凭裴赐在她胸脯上痴迷的含吮。 裴赐在她乳晕上含了许久,才顺着向下爬,吻上她的小腹。 食指和中指探入双腿间,用指腹在阴蒂上摩擦了几下,引得头顶错乱的呼吸响起,他继续舔着她的身体,用手指扣弄她的小穴。 时簌能感到他的指节完全浸润在自己的小穴中,不用看都知道手指上裹满了香甜的蜜液,黏黏糊糊,却是裴赐最喜欢吃的东西。 “簌簌,我真的好爱你……” 裴赐的声音在狭窄的被窝里回荡,声音有些沙哑,却让她的心头痒痒的。 时簌也软软地回答道:“我也爱你,阿赐。” 裴赐半撑起身,用早已充血肿胀的肉棒抵住穴口摩擦,时簌勾住了他修长的脖颈,一只手顺着背脊乡下,摸着他宽肩肌肉和公狗腰,抬起脑袋去吻他的眼睛。 裴赐用手指撑开穴口,把自己慢慢送了进去,在彻底进入的那一刻两人都发出一声叹息。 时簌睁着水雾雾的大眼睛,有些失去焦点。 “你不带套了吗?” 从第一次之后,裴赐都是坚定的要带上套才做,家里备了一大箱的安全套,感觉用个几年都没问题。 时簌说这话的时候还被裴赐笑了,他说以他们俩的速度,一年也就刚好够用吧。 回应他的是时簌羞红的脸颊,当然裴赐自己耳朵也是红得厉害。 裴赐抽插的速度比以往要慢了许多,他聚精会神的关注着时簌的感受,比起以往的横冲直撞,这一次这种难耐的折磨让时簌更加情动。 她主动用双腿勾住他的腰,抬起腰背迎合他的插入,小狗般的喘息起来。 感受到她的腿有掉落的趋势,裴赐索性将双腿架到了肩上,让肉棒更深地往花心撞。 虽然裴赐一再克制,他的速度还是准建加快起来,小穴的水一股接一股的流出,让他几度半滑出去,但是很快就被时簌夹住,湿热柔软的内壁就像刚刚扫荡过的口腔,甚至还在一阵一阵的收缩,让他的心脏都开始产生麻意。 “我待会射在外面,不射进去。” 裴赐像一只收起了所有刺的刺猬,只想用最柔软的部位去贴近时簌,贴近他的主人。 他的手指探弄阴蒂,去促进快感的汇集,时簌无意识地就开始屏住呼吸,眼角溢出透明的生理泪水。 “呼吸,簌簌……” 裴赐又吻了上来,声音开始带上激动,是他性亢奋的代表,他咬着时簌的颈肉,又去咬她的锁骨,在把时簌口腔里的空气消耗殆尽后,他才终于离开。 看着无助喘息的时簌,他加快手上的速度,喉咙里也溢出暧昧的哼叫。 实际上,两个人在做的时候,裴赐是叫得比较多的那个,时簌只有在被他肏得狠的时候才会叫出声,大多数都是咬紧牙关承受高潮,震动的胸腔会让时簌害羞到不行,只能抓着他的手臂跟随他的律动。 少女纤薄的背脊因为汗水粘连着床单,黑暗中身体的感觉变得尤为明显。 裴赐一直在戳撞她的敏感点,每一下都让时簌蜷缩紧脚指头。 “会不会冷,宝宝,你抱紧点,抱紧我,你不是最喜欢我身体了吗,暖暖的,像个热宝宝。” 裴赐张开手掌撑开她紧握的拳头,探入指缝十指相扣,性快感如同大雨骤然落下。 他在阴蒂上用力一掐,就这么直接把时簌送到了高潮,他自己也退了出去,带着时簌的手上下圈套着肉棒,直至白浊洒在身下还在抽搐的女孩身上。 时簌一遍抽搐一边还在喷着淫水,只能侧过头接受裴赐的喷洒。 裴赐将时簌全身吻过一遍后,时簌才缓过劲来,她将酸痛的腿放回床上,侧过身子,裴赐立刻贴了上来,吻着她漂亮的蝴蝶骨,感受到情欲未尽,又掰过她的头继续舌吻。 时簌感受他的欲望,哑着嗓子问他还要不要再来,裴赐只是将她用入怀中,轻轻地在发顶落下亲吻。 “你好好休息,簌簌,我一直都在。”懒懒的声音充满了安全感,让时簌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啊,她醒来看见的,只会是他。 晚安,我的小狗。 过去一角 时簌是被裴赐吻醒的。 他看上去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眉眼之间还有未散的冷意。 “你出去了?” 时簌伸了一个懒腰,朝裴赐张开双臂,眼睛还带着潮意。裴赐立刻心领神会地隔着被子将她搂到怀里。 “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了你喜欢的那家馄饨,热乎乎的,还有豆浆。” “我先洗漱一下。”时簌环过裴赐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裴赐也吻了吻她的脸,抱着她去了浴室。 “裴赐,我今天要回家一趟。”时簌吃着香喷喷的大馄饨,突然说道。 “怎么了?” 时簌:“刚刚楼下的邻居联系我,说我家好像漏水了,我得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裴赐:“那我陪你一起过去。” 时簌:“不用了,你待会不是还要去找宝矿他们吗?” 裴赐:“我……” 时簌:“行了,我去看看就回来,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裴赐想着自己应该晚上就能解决回来,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如果我回来晚了你就自己先吃,我到时候给你带焦糖芝士蛋糕,好不好?” “我还要双皮奶。”时簌现在使唤他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好——”裴赐宠溺一笑,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打量着时簌问道:“所以,簌簌,你是知道杨叔会在矿区出事,才要宝叶带你过去的吗?” 时簌送到嘴边的勺子顿住,又重新放回碗里,和瓷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其实我对这起事故并不算太了解,毕竟在之前的循环回溯里,我并不认识宝矿他们,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闹得很大,那个时候铺天盖地都是报道的消息,我不想知道也难,关于事故的细节,我也是通过新闻知道的。” “闹得很大?灾害死了很多人啊?” 时簌抿了抿唇,“这场事故是因为矿工私下过度开采,又遇上了暴雨,才会导致山体滑坡,几乎把工人全部埋在了矿井里,当时宝矿的爸爸也被埋了。其实救援来的还算及时,但是这件事后续发酵得很大,几乎整整一个月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发酵很大?跟杨叔有关?”裴赐一下就指明了关键。 时簌叹了叹气,“当时遗憾的是,因为救援力量不足,杨叔没能撑到救援来临,他死后,当时的总经理和财务主管合谋贪污掉了工人的赔偿款,保险公司也推卸责任拒绝理赔。总之,当时许多存活下来的工人因为没有医药费耽误了救治。 讨债的工人认为是宝矿的母亲昧下了那些赔偿款,天天去闹事,丈夫的去世和流言蜚语让她心力交瘁,就跳楼自杀了。” 裴赐的眼中闪过悲痛之色,长吁了一口气问道:“宝矿和宝叶呢?” “他们俩当时都在国外。宝叶我不知道,新闻上没报道过她的事,我只知道,宝矿回国后,就杀了那个领头的闹事人,然后自首了,在入狱一年后,他在监狱自杀了。” 时簌说着说着也哽咽了,对于她来说,他们不再是新闻上冷冰冰的文字,而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尤其还是亲密相处过的人,在回想到过去循环里他们的结局,心里也会感到悲痛。 裴赐捏了捏眉心,突然有些焦躁。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裴赐看了一眼,起身对时簌说道:“簌簌,我得走了,等晚上我们再谈,你解决完就尽快回来,知道吗?” 裴赐离开家就径直来到了医院,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裴赐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不想打断这温馨场面。 他确实没想到,在他所不知道的时空里,他身边的人遭受了如此悲惨的一切,那个只会傻呵呵叫他哥的小子,竟然也会有捅人的勇气,甚至还会……自杀。 “哎,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门口啊。”宝矿笑盈盈地迎上前,把裴赐拉进病房里。 “我来看看杨叔,杨叔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没事,他们太大惊小怪了,我现在吃嘛嘛香,我都想出院了,是你阿姨不让。” 宝叶替杨进国掖了掖被角,故意拉下嘴角说道:“别说妈不让了,我也不同意,你才醒过来几天,就想出院,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啊。” “是这样的,杨叔,我来是想问你件事,现在公司的事是由谁来负责,那些工人的赔偿款预计是怎么赔付,这次受伤的工人很多,如果不处理到位,怕是后续麻烦不小。” 杨进国重重锤了一下拳,“哎哟,我都差点忘了这件事了,我待会就联系沉助理,让他尽快安排下去,可别耽误了他们治疗。” 裴赐又嘱咐了一句,“杨叔,这次赔偿金额估计不小,你现在不在公司,难免有人会对这笔钱动心思,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裴氏来出面处理。” 杨进国思忖片刻,“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董事会那边不一定会同意,你说的对,这次赔偿金额不小,保不齐就有人在里面动手脚,这样,我立刻联系沉助理,让他先直接将赔偿款打到医院账户上,全程盯住这件事。” 裴赐也点了点头,其实杨进国现在活了下来,很多事情就好处理了许多,自然也不会再发生时簌说的那种事。 杨宝矿把裴赐送出医院,羞赧地挠头,“哥,这次你帮了我家这么多,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道谢的话也说了千遍万遍了,我都记在心里。” 杨宝矿锤了锤胸膛,一副势要为他赴汤蹈火的样子,裴赐还是没忍住,上前抱了杨宝矿一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宝矿,记住,天无绝人之路,以后别做什么傻事。” 杨宝矿虽然不懂裴赐在说什么,还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吧,哥,以后你是时簌的狗,我就是你的狗,咱们兄弟同心,干他个奶奶的。” 裴赐心中刚升起的温情瞬间被浇灭,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跳了。 “宝矿,是我想多了,你就跟着不圆吃吃喝喝,挺好的,咱们傻人自有傻人福。” 杨宝矿目送裴赐离开,这才有点回过味来,他哥刚刚,是不是骂他了? 她背着我,有…… 时簌回家的时候邻居正在家门口等她。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都不在家,也不知道怎么会漏水的。”时簌一边道歉一边拿着钥匙开门。 邻居倒也是笑眯眯的,“倒也不是多严重,但是还是要尽早处理,毕竟咱们这都是老房子了,万一是管道坏了那还是得尽早修。” “是是。”时簌进了家门,发现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水了,她连忙向卫生间跑去,发现水龙头正在往外滋水,她连忙上前将总阀关闭,看着漫过脚背的积水,时簌眉头紧蹙。 她在年后就跟着裴赐去了北海道,之后直接去了瑞金,再然后住院直接回了盛华,中途没回过家。 而她在旅行前,明明就把水电的总阀都给关了,为什么…… 时簌心思转了一下,扬起笑意走了出去,“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水龙头坏了,我这就联系人来修,您家的费用我也一并垫付,您到时候把账单发给我就行,这都是我的原因。” 邻居一听心头重担落下,她还担心要扯皮呢。 “哎哎,你放心,到时候我把账单发给你,对了,小时,要不要我介绍维修工给你啊,我有个认识的,他干活很细致的。” 时簌点了点头,“好的,那就麻烦您了。后面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联系我。” 邻居乐呵呵地走了,时簌顿时收起了笑意,目光移向玄关的地垫,原本摆正的地垫此刻被踢歪到鞋柜的位置,一角甚至还卷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一个明显的脚印。 邻居阿姨穿的是拖鞋,刚刚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过。 而那脚印,属于男性。 有人进过她家? 是谁?门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进来。 时簌抬头环视了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 时簌蹙了眉头,一步一步地向室内走去,鞋子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水痕。 书桌的椅子被朝外拉开了一些,左转向外,桌面上,是她的笔记本,已经被打开了。 时簌走近一看,瞳孔骤然一缩,这是…… 被摊开的那一页,除了原先她写下的东西,还有另一个不属于她的笔迹,用红笔写下的,一行字。 旁边还有墨水晕染开的痕迹。 背脊突然冒出一丝寒意,后颈的汗毛都开始竖了起来。她的眼前开始浮现一个场景: 一个男人,用钥匙打开了她家的门,踩上地垫,在上面留下一个脚印,随后将地垫踢开,先是进了她的房间,拉开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悠哉地找到她的笔记本,一页页的翻开。 写字的时候,墨水流出太多,所以弄脏了他的手,他进洗手间洗手,但是发现没有水,于是将总阀打开,却没注意到水龙头年久失修,开始往外滋水。 直到她因为家里渗水而回家。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他甚至毫不掩饰自己来过的痕迹,就是想让自己发现他。 窗外再度起风,吹起白纱一阵翻涌,也吹得笔记本纸页翻动,像是一张无形的手想要翻开下一页,最终又停止,归于平静。 时簌走出居民楼,手指在手机屏幕滑动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拨打出号码。 巷道里安静得过分,明明是下午时分却有一种奇怪的幽深感。道路两旁还有未化的积雪,已经被污水染黑了一半。 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后背却突然升起异样感觉,时簌倏然抬眸,有人在注视她。 这种明显被人盯住的感觉让她无法忽略,她当即转过身,可是狭长的街道不见任何人影,空旷得像是进入了异世界。 “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吗?” 时簌喃喃提出疑问,但很快就否定了。 她的感觉不会出错,一定是有人在偷窥她,家里进人是事实,难道那个人,一直在等着她回来吗?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游离至全身,她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往巷口方向走,簌簌的风声中,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除她之外的脚步声。 她眼皮一抬,在一个分叉口失去了身影。 身后的人影见她骤然消失,疾步追了上来,刚转过拐角,时簌就冷着脸从电箱背后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 时簌看着对方的脸上先是不掩错愕,最终又化作无奈叹息。 裴赐回到家的时候还算早,刚刚天黑。他走出电梯,转过玄关,发现家里虽然灯火通明,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簌簌?” 裴赐将蛋糕放在餐桌上,看着还未动过的餐食,皱了皱眉,又唤了一声。 没有人回他。 裴赐看了一眼沙发上揉作一团的毛毯,还有被扔乱的抱枕,抱枕上面还有一些不明污渍,心里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他刚准备进房间,就看见时簌满头大汗地从卧室跑出来,看见他还明显被吓了一跳。 “裴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像是不希望他回来一样。 “我刚回来,叫你怎么没应我?” “啊,我没听见,我在……洗澡。” 裴赐看着她有些凌乱的衣服,暧昧一笑,“正好,我们一起洗。” “不行!”时簌吓得连忙拦住了他,整个人挡在他面前。 “簌簌,你怎么了?”裴赐替她擦去鬓角流出的汗水,她今天奇奇怪怪的。 “我没事,我就是,浴室现在有些乱,等我整理一下。” “那你先去吃蛋糕,我来收拾。” 裴赐挽起袖子就往浴室去,又被时簌着急给抱住。 “簌簌,你……”裴赐看着浴室门上一闪而过的黑影,眯了眯眼,缓缓看向怀中的时簌,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带人回来了?” 裴赐低下头,鼻子突然动了动,时簌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现在,气味里夹杂了别的味道。 他脑子突然转不动了,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时簌就把别的人,别的男人,领回家了? 还藏在浴室,他们刚刚,在浴室干了什么? “簌簌,浴室里,有谁在?” 这是非常肯定的语气了,时簌露出为难的表情,“那个……是……” 裴赐再也没了耐心,一把冲进浴室,谁料浴缸里突然冲出一个身影,扑到他的脚边,蹭着他的脚踝打转。 在围着转了好几圈后,它扬起一个脑袋,喜悦地冲裴赐叫了两声:“汪汪!” 裴赐空白的脑袋只留下了一个事实: ——时簌背着他,有别的狗了。 圣诞番外(一) 时间回到上一次循环时空。 时簌从睡梦中醒来,从舒适的大床中起身,白皙的胴体和泛着丝绸光泽的黑色床单形成鲜明对比,娇嫩的皮肤上充满了暧昧痕迹,全是吻痕和牙印。 她微微动了下酸痛的身体,锁链的声音就哗哗作响。 看着脚腕上被用软羊皮包裹起来,外面还有一层白色绒毛的脚铐,时簌无奈地叹了口气。 “裴赐……” 声音还没完全落下,一个身影就迅速出现在了门口,手上还端着一杯水。 “我要洗澡。” 时簌招了招手,裴赐立刻就来到她面前,蹲在床边,向她伸出了手。 “我抱你去。” 裴赐将脚铐解开,抱着时簌进了浴室。花洒打开,水流喷下,裴赐一点也不在意身上昂贵的衣服打湿报废,悉心地给时簌抹沐浴露。 时簌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颊。 “你准备关我到什么时候啊?”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被裴赐给掳回了家,每天除非他在的时候,都会用锁链把她拷起来。 她一开始还有些诧异,反抗过,但是对方对她的打骂充耳不闻,时簌也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 把自己带回家关着,就是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她,甚至倒杯水都怕累到她,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送礼物,问她想要什么。 到最后她也习惯了,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反正日子也没意思透了,只是在以前的循环里两人并不相识,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抬起脚在裴赐的腹肌上蹭了蹭,裴赐正跪着给她冲洗身子。见状他握住时簌的脚踝,让脚心贴住自己蠢蠢欲动的部位,仰起脸,脸上写满了欲色。 “你干嘛把我拷起来?” “不想让你出去,想你陪着我。”裴赐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的。 “我也没跑过啊。”除了刚开始的那段日子,裴赐其实也没再怎么锁过她。 “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出去过圣诞吗?”昨天突然意识到是平安夜,时簌心血来潮要出去买苹果,她包了一个平安果送给裴赐,结果就被他激动的扑倒,然后……两个人就做昏了头。 其实之前裴赐一直很克制,除了亲亲也没再做什么别的事。哦,有一件,他每天都要时簌给他‘顺毛’。 其实就是摸摸他,每天晚上他都会把两人脱得光光的,然后把时簌抱进怀里,要她摸脑袋。 好几次时簌都以为他是在跟自己玩什么play,但不是,他都没硬,他就是单纯的想要时簌摸他。 时簌索性就当自己养了一条超粘人的金毛,不就是撸狗吗,有什么难的? “今天圣诞节,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呢?”时簌用手心接了一些水然后掸向他。 裴赐睁着狗狗眼睛无辜地看向她,喉咙动了动,“吃完晚饭带你去看。” 还真的准备了,时簌也就随口一问。 从浴室出来,裴赐找了一条红裙子给时簌穿上,裙子的边角缀着白色的鸵鸟毛,非常圣诞风的一条裙子。 “今天过节,外面很多人,所以不想你出去。” 裴赐把时簌打扮一新,才迟迟开口。 时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解释为什么要把自己拷起来。 “但怕你不开心,所以待会带你去海边玩。”裴赐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道。 所以还是要带自己出去嘛。 时簌严重怀疑他就是想把自己拷起来,怕她跑什么的就是借口嘛。 他原来爱玩这种。 吃过晚饭后,裴赐看了一下时间,就带着时簌出发了。 下车前,裴赐将时簌的发带解下,遮在眼睛上。 什么惊喜,这么神秘? 时簌被裴赐牵着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在柔软的沙滩上走了几分钟,他们就停下了。 裴赐吻了吻她的侧脸,然后说道:“簌簌,可以摘了。” 时簌将发带扯下,突然恢复的光明还让她有些不适应,但是她很快就被眼前的美景震慑住了。 刚落过雪的沙滩上,是一条由寒冰雕刻出的小径,道路的两旁铺满了雪蜡烛。 裴赐牵起她的手,踏上了那条玫瑰色的冰砖小路。 路不长,只是有些蜿蜒,他们很快就到了尽头,只是随着灯光亮起,时簌已经惊讶得捂住了嘴巴。 道路尽头是一块巨大的冰墙,冰墙里是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 各色的灯光穿透冰层,照出玫瑰盛放的姿态。 玫瑰本属于浪漫的春天,却在寒冷冬夜冰封永存,迸发另一种奇异之美。 时簌回过头,看着一直注视着她的裴赐,婕羽轻颤,泪眼朦胧,眼角浸出湿润的光泽。 裴赐的目光柔情似水,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他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支蓝色的冰晶玫瑰,举着它靠近时簌,微微低头,耳根又开始泛红。 “玫瑰长存,象征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时簌原本还感动得无以复加,听到这句话反而破涕为笑。 “你从哪学来的这句话,这么矫情可不是你的风格。”他这是学了什么恶俗爱情宝典里的话。 裴赐的脸更红了,偷偷从口袋里扔掉一张纸团,深呼吸一口说道:“我……簌簌,我想做你一辈子的小狗,我会好好养你的。” 直白又单纯的话语让时簌的心暖洋洋的,她接那支玫瑰,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又将它递回给裴赐。 “那就说定了,小狗认了主,可就不许变了。” 回应她的是裴赐热情似火的吻。 烟花散落的瞬间,两人早就吻得难舍难分。 圣诞番外(二) 时簌被按倒在车后座,她熟练地打开双腿,轻车熟路地勾住裴赐的腰。 裴赐闷笑一声,伸出手捻住那颗还未褪去红肿的小豆,喷洒的热气让小穴跟着重重一颤,他粗粝的指腹开始在嫩芽上摩擦,觉得不够,又趴了下去,舌面在翕张的穴口扫过,引得一口蜜液流了出来。 昨晚激烈的性爱让时簌身子敏感得不像话,这会手嘴并用的刺激让她的水越流越多,只能急促地呼吸。 精心准备的红裙被一把撕开,裴赐掐着时簌的腰抬高,方便他舔得更深入,宽厚的舌根在泛滥成灾的穴口扫荡,不断用舌尖去挑逗那快感控制的阀门。 时簌觉得整个人快要疯了,快感一阵接过一阵,像是过山车般上去又落下,却无法到达那个最高的顶点。 她抓着脑袋的手微微施力,往自己腿间按去,裴赐感知到她的意图,舔得更加欢快,让舒爽的呻吟充斥于整个车厢。 “嗯……额……再用力点……”时簌已经接近高潮,越发没了耐心,她用力夹紧双腿间的脑袋,凹起腰肢把自己送得更近。 裴赐勾唇一笑,用牙齿咬住阴蒂重重一扯,充血的阴蒂遭受刺激瞬间如同电击,将高潮送至全身。 “啊……”极致的释放让时簌叫出声,小腹开始没有规律的抽搐,一股股热流涌出,又被裴赐的舌头吮进口腔,吃了个干净。 时簌甚至都没回过神,裴赐健壮的身躯就压了上来,火热的躯体将她燃烧殆尽,变成朦胧的烟雾弥漫整个车厢。 雾气给车窗蒙上一层白雾,情欲的喘息从缝隙中流出,一只手猝不及防地贴上,紧接着又被另一只大手覆盖拉下,只留下模糊的掌印。 时簌都分不清自己是清醒还是沉迷,那坚硬炙热的铁棍在自己体内强势进出,让她绷紧了身子,又在晃动中松懈。 裴赐咬住她的耳垂,下身更加用力,大开大合地肏弄,青筋盘踞的柱身被四面八方包裹的软肉吮吸,让他欲仙欲死。 曼妙的身体匍匐在真皮座椅上,娇软地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听起来可怜极了。 可是始作俑者一点都不在乎,发了狠地抽送,强烈的爽感浇透了她,雾气朦胧间眼神也失去焦点。 龟头重重钉入花心,撞开脆弱的宫口,在汩汩蜜液的灌溉下,插入最深处。 “慢点……嗯……你慢点……” 殷红的穴肉被扯出外翻又肏弄回去,时簌禁不起这样的操干,眼泪倏然落下,昨日疯狂的性爱本就耗尽了大半力气。 她半撑起身子,想要往前爬去,又被掐着腰给拖了回去。 裴赐将她翻了个身,再度将自己送了进去,那双幽深黑眸闪耀着火光,情欲铺满。 裴赐低头深吻,呢喃声断续流出。 “永远别想着逃开我,簌簌,你是我的了……” 他眼神一紧,耸腰用力一顶,深喘着射了出来。 无数的白光在脑海炸开,时簌无助地被送上高潮,甬道骤然收缩,温热液体倾泻而出,裹挟着白浊流出体外。 一时间,车内只余沉重纠缠的呼吸声。 “你也太用力了。”时簌抱着裴赐,好久才回神,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是我的错。”虽然嘴上道着歉,但是话里感受不到一丝歉意,反而满是事后的满足感。 “我们回去继续好不好……”裴赐在时簌锁骨处舔了舔,撒娇道。 “……我还没肏爽。” 时簌舔了舔嘴唇,他刚刚说了什么,没注意听,感觉体内的水都流干了。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小狗情话没学会,但是学会了得寸进尺。 但没关系,主人会教育他的。 关于抚养权的谈判 时簌抱着在她怀里撒泼打滚的小狗,看了一眼旁边蜷缩在沙发里,抱着脑袋,已经郁闷了半小时的裴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裴赐?” 没回应。 还是不理她。 从听到自己要养这只小狗开始,就已经不说话不理人了。 时簌看他埋在双臂里的脑袋一晃一晃的,不会是哭了吧。 “裴赐?再不理我我走了。” 又叫了一声,裴赐这才委屈巴巴地转头看向她。 “过来。”时簌对他招了招手。 裴赐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身边,将那只小土狗从她怀里抱开,自己躺进她的怀抱里,抱着她的腰深深吸了一口气。 “簌簌,不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有别的小狗,有我还不够吗,你看它那么小,能干嘛啊,连吃东西都要你喂,那么没用,扔了算了。” “它那么小,而且本身就是流浪狗,怎么能扔呢?” 今天下午萧山语突然来找她,说自己捡到一只刚出生的流浪狗,可是学校宿舍又不让养狗,她就来找时簌帮忙了。 “萧山语捡回来的麻烦让她自己解决,来找你算什么,她把你当老妈子吗?” 裴赐一脸不满,偷偷的用脚把小狗往远处推了推,生怕它靠近。 “我都答应她了,怎么可以反悔,而且我挺喜欢这只小狗的,好可爱。” 刚出生不久,应该才两个月,抱在怀里小小一只。 “那我呢?”另一只小狗当即表示了抗议。 “簌簌,你看你身体都没恢复好,这只小狗一看就很闹腾,你养它会很累的,而且我们还要上学,你哪有时间照顾它,我帮你扔了算了。 养小狗很不容易的,它会到处撒尿,还会抓烂东西,你还要天天溜它,多辛苦,我们还是不要养了,听话。”裴赐一副语重心长地表示。 “可是我不是养你养得挺好的吗?”时簌摆出论证。 “那是 我本来就很好养,你看它长那么丑,肯定脾气很暴躁。”裴赐小狗甚至开始了狗身攻击。 被扒拉到角落的小土狗这时爬了过来,用脑袋拱了拱时簌的手,然后舔了舔她的手指。 裴赐看到眼睛一下就喷火了。 “簌簌,你看它……”绿茶,绝对的绿茶,都是狗,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吗?裴赐眼神死死盯着那只故作柔弱的小土狗。 时簌的心一下子就化了,连忙示意裴赐起身,把小狗抱到怀里撸毛。 她瞥了一眼委屈得已经要哭出来的裴赐,笑了笑。“其实我以前更想养猫来着……” 裴赐眼睛突然放了光,期待地看着她。 “不过你说得对,我没时间,也不太会养宠物,所以……” 时簌顿了顿,展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裴赐也喜笑颜开。 “……你来养吧。” 什么? 裴赐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簌簌刚刚说什么了?没听清。 “你来养吧,裴赐,你以前不是养过小狗吗,你有经验,你肯定会把它养好的,那就交给你了。” 裴赐僵硬得眼珠子都不转了,他听到了什么,老婆把在外面的狗领回了家,还要自己养它。 他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肯定不是真的。 “我不要!” 下一秒裴赐就激动得跳了起来。 “什么野狗还要我养它,我没把它弄死就已经是我心软了。”裴赐别过头,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 “那好吧,我还是带回去自己养吧。”时簌略带遗憾地准备起身,马上就被裴赐拉住。 时簌看着他的眼睛里经过万般斗争变化,终于认命。语气里浓浓的不满。 “好吧,我养就我养,不过我们约法叁章。” 还约法叁章?时簌挑眉,饶有兴味地问道:“你说?” 裴赐掰着指头开始数,“第一,不准单独溜它;第二,不准偷偷喂它;第叁不准给它撸毛;第四,不准让它舔你;第五……” “等等,不是约法叁章吗?”时簌听得头都大了。“你这可不止叁章了,不可以这样,裴赐。” 怎么可以不让她撸毛,那她养狗还有什么乐趣。 “我不管,反正你不准参与养它的一切事务。”霸道小狗在线拒绝了你的所有邀约。 “哦,行吧。”时簌满不在乎地答应了。 裴赐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准备好的托词都没派上用场。 “那我今晚抱着它睡了……”裴赐刚瞪大眼睛,时簌马上解释道:“抱着睡又不在养它的范围,而且你刚刚没说不准这个。” “那我睡哪?”这该死的土狗还要睡他的主人,果然还是趁早剁了算了。 “你睡客房吧。”时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多冰冷。 裴赐颤抖着手指着自己说道:“你要跟它睡我的床?” “那你的床比较舒服嘛?”时簌理所当然地说道,说实话,裴赐的床真的很舒服,她现在已经睡不惯木板床了。 “好了,我先去洗澡,裴赐你看着它,不准欺负它。” 时簌放心地将小狗交给裴赐,自己去洗漱,刚刚帮小狗洗澡折腾出一身汗。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裴赐折迭腿坐在地上,对着面前天真的小狗凶狠呲牙。 “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真能跟簌簌睡在一起,自觉点晚上乖乖地滚回你的狗窝去,簌簌只有我能抱着睡,她是我的,我的!” 时簌一头黑线,走过去摸了摸裴赐的后颈。 “它才两个月大,哪里能听懂你说的话,再说了,裴赐你跟一只小狗计较什么?” “两个月不小了,簌簌你不要被它骗了,它就是装的。”裴赐气愤地抓起一张毛巾盖住那只小土狗,像这种狗他见得多了,还吐舌头,哼,心机狗。 当天晚上,裴赐小狗还是用尽浑身解数夺回了自己的宠爱,成功留在了主卧,虽然是跟那只绿茶狗一起。 而时簌,也坚决的表示自己绝对不是被裴赐的美色诱惑的,绝对不是! 有些事情,终将会发生 春日在望,一月会变成二月,二月会变成夏天,有些事终会发生。 刚从冬季凛风过来的时簌,还是会在偶尔的阴雨天里瑟瑟发抖。 要在这样的天气里穿着春季校服,无疑是一种折磨。 “啊啾——” 时簌打了一个喷嚏,旁边立刻递过来一张纸,时簌顺势接过,擤去鼻涕。 “我给你的暖宝宝怎么没贴,暖手袋呢,也没见你拿。”裴赐看着时簌通红的鼻子,心疼地皱了皱眉。 时簌看着裴赐努力地在帮自己暖手,傻笑说道:“吃饭嘛,我就懒得拿了。” “待会我陪你去医务室休息会,你的手怎么那么冰?” 裴赐把时簌的手拢在怀里,又是哈气又是搓掌心,两只小手还是像冰块一样。 “不用,我没事,除了打喷嚏我也没有其他不舒服。”时簌觉得裴赐真是大惊小怪。 裴赐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时簌搭上,心里不满腹诽,哪个傻逼设计的校服,这个天气穿什么裙子。 “明天我就跟校长打报告,换掉春季校服的款式。” “好了,你别为了瞎折腾了,让别人知道指不定又有什么风言风语。对了,宝叶她们在香港那边还好吧。” 杨进国从ICU出来后,就全家一起去了香港休养,宝叶和宝矿都请了假,过去陪着待几个月,等到杨进国身体好一点再回来。方不圆也去帮忙安排了,月底才回来。 “你一天尽关心别人了,先关心自己吧,簌簌,你肯定是跟阿福一起睡觉的时候着凉了,你把它扔狗窝里怎么了,它会冻死吗?” 阿福就是那只小土狗,时簌取名的时候想起了裴赐的天赐万福,于是就取了这个名字。 ——裴赐因此又郁闷了好久。 “这跟阿福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明明是你前几天非拉着我在阳台做,我才会吹风着凉了,你不要什么都推给阿福。”时簌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裴赐心虚地揉了揉鼻子,耳根又开始泛红。 “那你有什么不舒服及时跟我说,不要硬撑,来,喝点热水。” 裴赐小心翼翼地把热水送到嘴边吹了吹,感受了一下温度,才递给时簌。 “对了裴赐,待会你先去接阿福,我要去找萧山语一趟。” 时簌小口小口喝着水,突然想起今天是接阿福的日子,它被送去打疫苗了。 “我们一起去接啊,宠物医院又没这么早下班。” “我有事要跟萧山语谈,裴赐你不要这么黏人了,听话,先去接阿福,我跟她说完话就回家。” 裴赐轻哼一声,又嫌他黏人了,回家就被那只土狗占着,最近抱抱都少了,在学校也不让亲亲,说影响不好。 裴赐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傲娇地别过头。 可惜时簌根本没有发现他的不满,把书包往裴赐怀里一塞,兴高采烈地跑走了。 时簌来到教师宿舍楼下,正好碰见萧山诉从里面出来。 “我们去那边聊吧。”萧山诉左右环视了一圈,指了指宿舍楼旁的小树林。 时簌点点头答应了,他们要聊的事确实需要私密一点的空间,只是小树林——希望不要被误会。 时簌头顶上方冒出某个爱吃醋的小狗形象。 萧山诉领着时簌寻了一个长椅坐下,沉默许久,欲言又止了好几回,才满怀歉意地看向时簌。 “对不起,时簌,我欠你一个道歉。” 时簌叹息一声,“你欠道歉的不止是我,是整个学校被你伤害过的同学和老师,即便,你不是那个开枪的人……” 萧山诉的眼睛霎时泛红,他移开目光,看向一旁被风吹得打转的枯叶。 “你说的没错,是我迷了心智,但是,为了山语,即便是错的,我也不后悔。” 萧山诉转过头,脸上满是复杂神色,一瞬而过的坚定和阴狠之色被时簌迅速被捕捉到。 时簌压下心惊,吸了吸鼻子,开口:“说吧,你知道的事情,关于枪击案,你知道多少,又做了哪些事?” 时簌搓了搓手,裴赐才替她暖和过的手再度变得冰凉,或许是因为天气,也或许是因为……心凉。 是的,萧山诉,也曾是校园枪击案的主谋之一,或者说,帮凶。 这是她在那痛苦到近乎麻木的循环中,查出来的事。 而今天之所以两人坐在这,是因为,萧山诉,想起来了。 应该说,他终于,恢复记忆了。 “你……记起来了多少?” 萧山诉的语气有些怅然,“想起来了大部分,但还是很模糊,时簌,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时簌垂下眼,不,在她醒来的那一刻,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将她淹没。 那种感觉至今记忆犹新,像破茧的蝴蝶,浑身的疼痛迷茫,畏惧过去,不知将来,每一次以死亡作为结束的她,没有喘息时间,就要迎接超负荷的信息爆炸,巨大的信息量几乎要撑爆她的神经。 但好在,有裴赐,陪在她的身边。 “你应该比我记起来要早吧。”萧山诉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 时簌踢走脚边的小石子,双腿交替着晃了晃。 “我想起来,是在……” 在故事的最开始,她被于欣欣叫走,两人发生争执,她被推下楼,再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变成了——她。 他想要的东西? “说起来也要感谢你,戒指和山语的事,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我恐怕又要重蹈覆辙了。”萧山诉语气淡淡,对时簌表达了感激之情。 上一世因为戒指的事,在野滋打工的他莫名成了嫌疑人,甚至面临牢狱之灾,后来虽然没有起诉,也是背上了一笔债务。 那个时候他忙于挣钱还债,根本没有注意到山语的问题,导致知道校园霸凌的事件时,山语早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为了照顾她,萧山诉也被迫休学。 这个时候,有个不知名人士联系上了他,要求他参与到一项行动中,并承诺会给予丰厚的报酬。 “他要求我作为司机接应他们的行动,替他踩点,并在行动当天切断榆阳和外界的所有联系,我是榆阳的学生,又住在教师公寓,不管是接触老师,还是学生,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想绑架某个学生而已,你知道的,榆阳,富二代,官二代很多。”萧山诉露出愧疚神色。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时簌问道。 “不知道,我们一直都是通过网络联系,就算是行动当天,他也是带着面具,我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他的联系方式呢?” “他单向通过邮件联系我,邮件地址我查过,是虚拟地址。” “所以你对他一无所知?”时簌语气带上了几分质疑。 萧山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对他了解真的不多,很抱歉。”萧山诉垂下了头,看不清神情。 时簌眯了眯眼,眼中探究一闪而过。 “那另一个主谋呢,你对他知道多少?” “事实上,是在枪击案的当天,我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从我跟他的接触来看,他年纪有点大,应该在40岁以上,不善言辞,但是行事很有条理,对榆阳的环境也很熟悉,我推测,他可能也是榆阳的工作人员,但应该不是老师。他对枪械很熟悉,看起来是老手。” 时簌陷入沉思,萧山诉说的话跟她所经历的确实能对上,主谋确实是两人,当时在图书馆和科技馆,有两个人在大开杀戒。 “所以你当时是在校外驾车负责接应他们离开,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驾车逃离后,将他们送到了跨海大桥上,那两个人扔了一袋现金给我,就上了另一辆车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我出了车祸,再醒过来,就是现在了。” 时簌点了点头,“所以你也死在了那一天,所以你恢复记忆后,发现我也重生了,就让山语约了我今天见面。” 萧山诉眼神躲闪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我想,既然重来一次,我们可以想办法避开这次事件,救下榆阳的众人。” “你凭什么笃定,那个人还会联系你的,你也说了,你这次没有陷入困境,没有必须要加入的理由,那个人就算要制造枪击案,也不一定会联系你,榆阳的学生那么多,照你说的,他自己就是榆阳的学生,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团队增加一个不确定因素呢?”时簌质疑道。 萧山诉目光坚定:“因为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情况复杂 时簌回到家的时候,裴赐正在给阿福立规矩,拿着一张密密麻麻的清单在给它念禁止事项。 时簌哭笑不得,疲倦地倒进裴赐怀里,把阿福抱到腿上顺毛。 “怎么就开始立规矩了?”这么小的狗,智商还没成长到这地步吧。 “簌簌,孩子必须从小开始就要教育,我像它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认字了好吗?”裴赐摆出一副严肃表情。 时簌突然有种两人已经有了孩子的错觉,且正在对于家庭教育进行深刻讨论。 “问题是裴赐,它是狗,听不懂你说的话。”时簌将阿福赶到一旁去玩,自己转身抱住裴赐。 裴赐了然地替她按摩肩膀,在额头落下一个吻。 “你今天去跟萧山诉谈得怎么样?” 时簌诧异抬头,小嘴撅起。 “你怎么知道我去跟……你跟踪我?” “我只是今天跟你分开后突然想起还没问你今晚想吃什么,就回去找你,就看见你去找萧山诉了,哼,自己做贼心虚还倒打一耙,我看你也要立立规矩了。”裴赐在时簌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以示惩戒。 时簌拱了拱鼻子,“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本来想今天回来好好跟你说的。” “嗯,你说吧。”裴赐心不在焉地勾起时簌的一缕头发放到鼻尖,沉迷地闻了闻味道。 “估计是你的吃醋行为太过明显,他才让萧山语帮忙传话的,裴赐,萧山诉,是那场枪击案的犯人之一。” “他应该没有直接参与到枪击案中,他是帮凶,对吗?” 时簌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她明明还没说过萧山诉的事。 “你跟我说过循环的事后,我大概就猜出来了,你莫名其妙的去接近他们兄妹俩,肯定是另有所图,能让你这么上心,连鸽了我的比赛都要去接近的人,只能是跟枪击案有关的人了,但如果是主谋的话,你不会是这种态度,所以我猜,是参与到枪击案中,又没有直接动手的人。”裴赐回想起过往,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时簌闻到空气中浓烈的醋味,揪了揪他的脸,“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现在还在吃醋,你是醋缸子吗?” 裴赐没好气地轻哼,“我不管,谁家女朋友像你这样,抛夫弃子的去跟别的男的聊天,剩我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你知道他有多皮吗?”不给她上点眼药,她眼里都没有这个家了。 时簌顿时汗颜,侧过头吻了吻裴赐的喉结,嘻着脸皮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以家庭为重,好吧。” 觉得再说下去裴赐又要开始细数她的七宗罪了,时簌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我今天跟他谈过了,他记忆恢复得不完整,以为是重生,并不知道这是循环。” “你确定他没骗你?”那家伙哪是这么单纯的人。 “他确实瞒了我很多事没有说实话,不过从他的讲述来看,他应该没有循环的记忆,没关系,我有办法可以证明,他到底是重生,还是跟我一样陷入了循环。” 她当然留了后手,今天萧山诉看似真切道歉坦白,实际上该说的实话一句都没说,比如,被迫参与到枪击案当中?依他对萧山语的保护程度和龌龊心思,说他被迫可太可笑了,不过为了萧山语倒是事实。 又比如,他真的不知道两个主谋的身份吗? 凭他的深沉心思,会不把人调查清楚,就贸然参与到行动当中,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第四次循环醒来后,我发现时间改变了,我回到了一个星期前。当时我情绪崩溃,直接请了假没去学校,甚至订了去外地的机票,我想,只要我逃得远远的,总不可能还死掉吧。” 时簌眼神开始变得恍惚,陷入回忆。 当时她战战兢兢地躲了几天,直到枪击案当天早上,她以为终于能松一口气的同时,下一秒,眼前开始出现乱码一样的数据流,不过一个呼吸,她竟然再度回到了榆阳,甚至直接身处礼堂之中。 “就像那种,游戏里的复活点一样,你死了之后,就会被强制刷新到复活点,一切重新开始。只不过,我刷新的,不是复活点,而是死亡点。” 时簌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声音也开始哽咽。 “所以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死在枪击案那天,是我逃不过的结局,有时候,我会在想,是不是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所以被罚进了十八层地狱,一遍遍的重复我被杀的场景。” “不是的,簌簌,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是最好的,就算是十八层地狱又怎样,现在我在你身边了,你的小狗会永远保护你的,你不用再害怕了。” 裴赐郑重其事地捧起她的脸说道,脸上神情无比的认真。 时簌点了点头,靠上他的肩头,沉沉开口,“我知道的,你会保护我的。” 裴赐不是单纯的安慰她,时簌无比坚信这一点,因为他就是这么做的,他做到了。 可是,代价,太痛了…… 时簌默默理了理心情,继续说道:“我发现自己被重置回榆阳后,我就先去了广播室,在去的路上,我故意弄响了防火报警器,我当时想的是,或许先制造一些骚乱,能够将伤害减少到最小。 果不其然,在我弄响防火警报后,校园的通讯立刻就被截断了,我躲在广播室内,几乎不到10分钟的时间,我就听到了枪声。” ——枪击案,提前了。 “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他们监视了学校,黑进了安保系统。”裴赐露出复杂表情,榆阳的安保系统几乎管控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超先进的人脸识别技术可以快速定位教师和学生。 最重要的是,这款安保系统是裴氏科技出产的产品。 “这就是面具人每次都能迅速找到你的原因。” 裴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戾气,心中黑色的念头愈发强烈。 “但是,安保系统的防火墙不是那么轻易破解的,裴氏科技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同源的安保系统可是直接用于军方,除非知道密码,不然他们不可能黑进去。而密码,一般由校长持有。” 时簌抿了抿唇,“所以,主谋还跟校长有关系吗,可是校长也被杀了呀?” “不……”裴赐摇了摇头,“也不一定,知道密码的不止校长一人,还是裴氏科技的安保技术组长,他拥有重置密令,可以重置安保系统的密码。” 裴赐用舌尖顶了顶口腔上颚,这件事牵扯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我不了解安保系统的事,但是榆阳的消防警报是跟消防所联通的,我当时也是抱着尝试的想法,如果警局无法联系,那么消防局呢?果然,在我失去意识的前几秒,我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 时簌沉下肩,有些低落的说道:“消防局的人能来,就说明……” 裴赐接过她的话,心领神会,语气力也带着寒意:“……说明警局的人也参与其中,不然不可能在接到报警后迟迟没有出警,警局,可比消防局离得近多了。” 一场校园枪击案,裴氏科技,警局,甚至校长都有可能参与其中,主谋还是榆阳的学生,外加一个心怀鬼胎的萧山诉当帮凶。 这个案子,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遇袭 这天时簌终于结束掉家里维修的事情后,天都已经黑了,她本来打算不回盛华了,但是想到家里还有一个阿福,她不在的话一人一狗肯定又要闹起来。 时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哎,一家之主不好当。 时簌一边走出家门,一边给裴赐打电话,他今天去裴氏的公司了,询问安保系统的事。 电话刚响裴赐就接了,他好像在车上,隐约能听见喇叭声。 裴赐:“簌簌,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时簌:“嗯,我准备回盛华了。” 裴赐:“我也在回去的路上了,大概还有10分钟左右。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我给你带甜品回来,阿福等我回来喂,你不用管它,它要是叫得厉害你就把它关工具间去,我回来收拾它。” 时簌笑了笑,“裴赐你又胡说,阿福可乖了,不会乱叫的好吗,它就是饿了才会……” 时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地巷子毫无人影。 耳边是裴赐有些着急的呼喊声,时簌疑惑地回过头,“裴赐,我没事,我——” 时簌突然止住,她看见昏黄的路灯下,照射出她的身影,而在她之后,另一个黑影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她,手中是道拉长的影子。 求生本能让她肾上腺素紧急飙升,蹲下身像反方向一转,那人就挥了个空。 时簌握着手机迅速起身,向后接连倒退几步。 那人的正脸暴露在黄色灯光之下——是白色面具。 时簌怔愣一瞬,拔腿就向巷口跑去,身后 追上来的脚步声愈发逼近,时簌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下意识喊了裴赐一声。 可话音刚落,一道极重的力道打在她的手臂上,手机顿时被甩飞几米远。 时簌被打得踉跄几步,回过身躲避接下来的攻击。来人又是一记重击,重重打在时簌的右小腿上。 冷汗乍起,时簌忍着疼痛与他拉开距离,余光瞥见排水沟里的一块碎石,时簌捂着胳膊向前跑去,在背后一道疾风响起的同时,忍着疼痛拿到了石块,同时背脊上也遭遇了重重一击。 时簌甚至能清晰听到长棍破风落下的声音,她咬牙回身,挥着石头打在对方手腕上,长棍应声落地。 可没想到来人根本不在意掉落的长棍,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又向时簌袭击而来。 她本就是大病初愈,一番对抗早就耗尽她的体力,她想躲开可是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浑身使不上力。 时簌努力地挣了挣眼,面具男就已经走到她面前,嗤笑一声,冲着她高高举起了刀—— 时簌紧紧闭上了眼,准备迎接降临的疼痛,可头顶一声惨烈的哀嚎声传来,面具男重重甩飞出去。一个伟岸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胸膛起伏剧烈,鬓边一滴滴汗水滚落,两只手紧紧握拳,即使是背影都是遮挡不住的肃杀之气。 是裴赐,他是怎么这么快赶过来的? 时簌突然有股落泪的冲动,即便是刚刚面临这么危险的处境,她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明明电话里说还有10分钟的路程,现在就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她面前,身上的衣服都满是褶皱。 小狗很狼狈,但小狗赶到了。 面具男捂着肚子起身,又挥刀攻击而来。可是裴赐能赤手空拳把对手给打到吐血的人,眼前并不熟练的攻击怎么可能伤到他,裴赐简单几招就把人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裴赐两叁步走到他跟前,右手松握几下,关节咔咔作响,眼中寒冰冻层。 薄唇轻启,泠泠吐出两个字:“找死。” 话音落下的同时,重拳也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面具男的腹部,凄厉地惨叫声在空荡的幽巷里,电线上停驻的飞鸟慌不择路地振翅逃离,肋骨断裂的声音把时簌都惊得打了一个战栗。 “裴赐……”时簌担心地唤了他一声,裴赐没有回应,只是双手把住面具男的胳膊,用力一扯,面具男甚至都已经叫不出声了,脱臼的疼痛让他只能张着嘴发出虚音,整个人像只濒死的蟑螂在徒劳挣扎。 “裴赐……”时簌又叫了他一声,裴赐终于回过身,来到她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怎么样,伤到哪了,很痛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裴赐的嗓音还带着未散尽的戾气,眼睛里却满是对她的担忧。 “我还好,裴赐,先报警吧。”时簌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他是谁?” 裴赐先是将时簌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冷眼去摘下面具,只是面具下,是一个两人都不熟悉的面容。 时簌和裴赐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这个人——是谁? 时簌非常肯定这个绝不是一直在循环里追杀的那个面具人,毕竟死了这么多次,虽然看不见脸,但时簌很肯定绝不是这个满地打滚的人。 再见单宏宇 警局的人几乎和救护车同时到的,来人裴赐倒是见过,而时簌,也很熟。 单宏宇来到他们面前,向他们出示了证件。 “单警官,您好。”裴赐打了招呼,指挥护士先把时簌带上车,转过头看着单宏宇的方向,“要不我们去医院谈吧,我女朋友需要治疗。” 单宏宇看了看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和一看见她就怔愣住,脸色惨白的女孩,脑子有些卡住。 这……谁是受害者? 时簌看着单宏宇,回忆再度汹涌而来,心脏开始无限释放出酸意,黑暗像被火焰烧开一个大洞,眼前又浮现那个噩梦般的场景。 昏暗的礼堂里,周围是同学残破的尸体,鲜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她被绑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人匍匐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戴着白色面具的人走了过来,抄起手中的铁棍,一下,又一下…… 鲜血流了满地,时簌被绑在椅子上,看着被打的人一下下失去生命气息,她的嘴巴被堵住,就算想要尖叫都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不断地摇头,祈求面具男能够放过他。 眼泪潺潺落下,把发丝都糊在脸上,透过间隙,她看见那个人努力抬起了头,用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脸,挤出一个微笑。 时簌仔细看了好久,才分辨出他的口型,他在说: “别哭,别……怕。” “簌簌,簌簌?” 画面一下被晃散,眼前是裴赐陡然放大的脸,和他紧张的神情。时簌后知后觉地擦了一下脸,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是不是哪疼了,你告诉我,你还伤到哪了?”裴赐焦急地召唤护士过来,生怕时簌身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伤。 时簌看着眼前的裴赐,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变成了抽泣,她拉住裴赐的双手,和他十指相扣,感受到厚实手掌传来的温度,时簌才稳了心神。 她努力平复情绪,才对裴赐说道:“我没事,先去医院吧。” 单宏宇看了一眼两人,默默地撇过了头。 现在的小情侣感情真好。 病房里,时簌看着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的裴赐,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别再这么紧张了,你不是听医生说了,我没事,除了有点淤青,一点事都没有。” 倒是那个男的,被裴赐打得不省人事,单宏宇听医生说病情的时候,都不住地看了裴赐好几眼。 裴赐抿了抿唇,别扭地贴着时簌脸颊蹭了蹭,才终于开口问道:“你认识单宏宇吗,你怎么,一见他就哭成那样?” 一开始裴赐还没反应过来,明白后心底就止不住地吃醋,难道之前循环时簌跟那个单宏宇见过,他们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时簌愣了几秒,随后目光躲闪地点了点头。 “你不会跟他……”裴赐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 “你在想什么呢,没有你想的那种事!”时簌故作恼怒地打了他一下,什么时候了还忙着吃醋,他是醋缸子里出生的吗? “我晚些再跟你解释,你先去跟单警官谈,你把人打成这样,他不会追究你责任吧?” 时簌有些担忧,还有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是被真正的面具男派来的吗?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裴赐替时簌掖好被角,调整姿态走了出去。 单宏宇正等在外面,见他出来,先是问起了时簌的情况。 “她还好吗,身体没有大碍吧?” 裴赐微微移动了步伐,遮住了单宏宇看向病房内的目光。 “没什么大碍,多谢关心。” 裴赐简单将事情概括说明,单宏宇仔细做着笔录。 “也就是说,你们都不认识他,对吧。那之前,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呢?” 裴赐微微一笑,“单警官,我们都是学生,能跟谁结仇,总不能是因为我和时簌考了第一名别人眼红嫉妒就要杀人吧。” “杀人,你怎么确定他是要杀人,而不是绑架?”单宏宇突然反问道。 裴赐表情没有变化,“他都掏刀子了,总不可能是要切苹果给时簌吃吧。绑架,时簌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还是个贫困生,绑架她做什么?” “或许是想用她来威胁你?”单宏宇挑了挑眉。 “……那他就更该死了。”裴赐骤然冷了神情,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单宏宇察觉到他的情绪,说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今天未免下手太重了。” 裴赐冷笑一声,“单警官,如果我今天下手不重,进抢救室的,就是我的簌簌了。” 单宏宇还想说些什么,郭恪和沉特助一起走了过来。 沉特助上前给了裴赐一个眼神,上前对他耳语几句,然后转身说道:“单警官,又麻烦你了,后续的事情由我来对接就可以了,我已经联系过单厅长了。” 裴赐微微扬起下巴,余光注意到跟沉特助一起来的警官在打量自己。 他暗暗垂眸,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单警官,簌簌还有检查要做,如果你要询问的,请明天再来吧,毕竟,也得让病人修养不是。对了,顺便问一句,之前捅我的那人,单警官抓到了吗?” 单宏宇顿时语塞,说来也奇怪,那个人真的凭空消失了,一点踪迹也查不到。 看着裴赐进去的背影,单宏宇也无奈叹了一口气,对郭恪说道:“郭哥,我们明天再来吧。” 郭恪点了点头,拍了拍单宏宇安慰他:“别灰心,这些富家子弟都是这样,你还年轻,习惯就好了。好在这俩孩子也不是看着性子坏的,或许只是冲动了点,笔录都做好了吧,我们先回去查查嫌疑人的身份。” 沉特助礼貌地送走了两人。